第38章 爷爷去世了
一群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转眼一楼就剩下陆韶钦夫妇了。
“你想上去吧。”陆韶钦站在宴九黎身后，淡淡道：“我还有点事，等会上去。”
宴九黎原本想问一声：“什么事。”
开口的时候却记起他刚才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可能时的表情。
这个点要出去，还能有什么事？一定是一天没见，迫不及待要去看看宴子衿的情况吧？
她感觉心里面有一块大石头在压着，让她难受得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问道：“陆韶钦，你刚才怎么那么肯定，我没有怀孕？”
陆韶钦神色晦暗不明，犹豫了片刻，僵硬着声音道：“阿宴，现在的情况，我们不适合要孩子。如果……”
“是因为宴子衿？”还没等男人说完，宴九黎出声打断：“因为她还没完全康复，还需要我的骨髓。所以我就必须随时待命，是不是？”
“阿宴，子衿她……”
“陆韶钦，你的心还真是偏。”宴九黎不想再听他说话，反正他所谓的解释，也不过是让她多包容宴子衿的柔弱悲惨罢了。
其实她有什么悲惨的？
她虽然身患白血病，却还有爱她的父母和情人，孜孜不倦地努力给她治疗。
而自己呢？母亲早死，父爱淡薄，心爱的丈夫只想和自己离婚。
相依为命的弟弟躺在病床上等着她的救赎，自己身患绝症。
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里每日长大的宝宝，能够给予她一点力量，让她有勇气面对着黑暗的世界。
她不想再和他说话，放下一句：“随便你。”
便转身独自上了楼。
清洁洗漱，在浴缸里泡了会澡，放松身体。
当宴九黎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香味所吸引。
穿着风衣，一身寒气推门而入的男人，手里却提着一个保温壶。
打开，炽热的香气扑面而来，晚上没吃着什么，反而吐了许多的宴九黎闻到，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渴望。
“你是猪么？刚吃完多久，就又饿了？”
男人一边皱着眉嫌弃，一边将手里的馄饨放下。
将皮薄肉嫩的一个个小馄饨舀进保温壶盖里，不耐烦地递过去：“呐，来吃吧！”
宴九黎的目光狐疑地在陆韶钦的脸和拿着馄饨碗的手之间来回切换。
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我买的？”
“哼，你想的美！”陆韶钦哼道：“子衿不想吃，才便宜你了。”
宴九黎舒了一口气，难怪。
她就知道，陆韶钦怎么会那么细心贴心，注意到她晚上的时候吐的肠胃空空，特意出门去给她买了碗小馄饨呢。
原来是为了宴子衿。
不过奇怪，她分明记得宴子衿最讨厌吃馄饨，觉得这是不上档次的食物，怎么陆大少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却不知道？
正想着，肚子里的馋虫再次咕咕作响。
“还不赶紧过来！”陆韶钦不耐烦道：“每天吃那么多，也不见长一点肉！”
宴九黎心里有气，奈何病了的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允许她任性。
食物在前，不管这是宴子衿不要的还是陆韶钦随手买的，还是先吃了再说！
何况，宴九黎舀了一个小馄饨放在嘴里，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这是一中校门口后面老张家的！”
宴九黎眼前一亮，被热气熏得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向陆韶钦，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喜：“他家的肉馅很特别，是不是是不是？”
“看来你的嘴巴，除了说话刻薄点。对食物也挑剔得很呢。”陆韶钦笑。
宴九黎眼角有些发烫，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多少年没尝过这家的馄饨了。
当年他翘课，牵着她的手从寄宿学校的后墙上翻出来，走两条街，就为了一起吃一口老张家的馄饨。
张家的两夫妻也特别喜欢他们两个长得出挑，又懂礼貌不嫌弃他们店小的小客人。
每次他们来，都笑盈盈地给他们多加一个荷包蛋。
那时的他，总是喜欢在汤里加两勺辣酱，辣得白皙的脸上泛起两抹粉红，而她则端着大碗咕嘟咕嘟地喝汤。
从碗的边缘偷偷看着他。
可惜后来……他因为翻墙被人绑架，陆家为了他的安全，将他送出国外读书。
直到三年前他回国，他和她，便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小店了……
如今，馄饨依旧是原本的味道，可是她和他，却早已回不到当初了。
“吧嗒！”一颗眼泪，滴落在汤里。
宴九黎迷茫地抬起眼，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
“怎么，是难吃到哭了吗？”陆韶钦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皱眉道：“亏我还特意……”
说到一半，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闭上了嘴巴。
“不想吃就不要吃！”他烦躁地伸手，想要将那一碗馄饨拿过来，却被宴九黎摁住。
“没有，很好吃。”宴九黎一边说着，一边呼噜呼噜将剩下的全倒进嘴里。
因为吃得太快，一个葱花呛到嗓子眼里，让她猛地咳嗽起来！
“好吃也不要像猪一样，吃起来不要命啊！”陆韶钦厌恶地皱眉，却最终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宴九黎的背部。
过了片刻，宴九黎的咳嗽才渐渐止住。
她抬起头，原本苍白的小脸，此时被憋得一片潮红。
陆韶钦不知为何，忽然鬼迷心窍一般，抬手轻轻刮了她的脸颊一下，柔声道：“还难受么？”
宴九黎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抱住男人的腰，将身体慢慢靠了过去。
陆韶钦，谢谢你。
虽然你是个大浑蛋，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曾经的你。
第二天一大早，宴九黎就睁开了眼睛。
透过窗外细碎的晨光，她转头望向身边那个熟睡的侧颜，想起昨夜他们之间的温存，脸上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动作，男人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横搁在她的胸口。
“臭流氓！”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头。
虽然很希望这温馨的时光能够再久一点，可是她知道爷爷每天都会早起，她想亲自下厨给爷爷做一份爱心早餐。
她捻手捻脚地将他的手臂拿开，惹得他不快地哼哼，一双长臂四下摸索，最终掏到一个枕头，心满意足地抱在了怀里。
宴九黎来到厨房，细心地将蒸熟的鸡肉撕成小条，再将香菇、皮蛋、青菜等食材细细切碎，放在砂锅里和米粥一起熬煮了半小时。
一锅香喷喷的鸡丝粥就新鲜出炉了。
宴九黎舀了一碗，细心端着，朝着爷爷的卧房走去。
刚上到二楼，她便见到一个身影，穿着宽大的睡衣从爷爷的房中匆匆离去。
她也没有在意，心下笑道，原来还有人比自己更殷勤。
推门走到床前，见到爷爷还在床上躺着，她心下有些担忧——
每天的这个时候，爷爷应该都已经起床了，怎么今天？
心中猛地一跳！宴九黎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推了推陆老爷子：“爷爷，起床了，起来喝点粥吧？你闻闻，可香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老人，双目紧闭，面色发青。
宴九黎颤抖着双手，缓缓放在爷爷的鼻子下面，却没有感受到老人的呼吸！
“爷爷！”卧房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唤，响彻整个老宅：“爷爷，爷爷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