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气死人不偿命
房子的正门在东南角。
大红门漆已经掉了大半，整扇门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门口停着一辆三轮车，用铁链子拴在门前的石柱子上。
父女俩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就是一道影壁，影壁上挂着自行车轮胎，下面还放了两辆自行车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影壁旁边是一道拱门，穿过拱门就进了院子，正房三间，两间耳房，南房三间，一圈环下来，院子就也就剩下巴掌大的地方。
南房门口堆得满满当当的木柴，几只鸡还上面跳来跳去，门把上拴着的一只小黑狗耀武扬威地冲父女俩叫唤。
陈清欢往许荣熙身后躲了躲。
她怕狗。
“没事。”许荣熙领着她进了正房，“爸妈，椒椒来了。”
屋里很黑。
没有开灯。
陈清欢依稀看见炕上坐着两个人，只听啪地一声，电灯亮了，炕上的孟老太太率先开口问道：“椒椒在哪里？”
“妈，这是椒椒。”许荣熙推着陈清欢上前，“快叫姥姥姥爷。”
椒椒？
陈清欢挑了挑眉，她的名字吗？
“姥姥姥爷好！”陈清欢生硬地跟两人打招呼，孟老太太干瘦干瘦的，她背着灯光，陈清欢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只瞧见她满头的白发在眼前晃来晃去，许荣熙忙把手里的礼物放到炕上：“爸妈，这是椒椒给你们买的。”
“来就来呗，买什么东西啊！”坐在窗边的周老爷子这才上前，伸手翻看那几个包裹，满意道，“人参蜂王浆啊，我喜欢这个。”
“椒椒，快过来让姥姥好好看看。”孟老太太一把拉过她，泣道，“椒椒啊，你妈为了找你，都差点疯了，如今你回来了，她却不在了，椒椒啊，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呢！”
“妈，椒椒不知道这些的。”许荣熙安慰道，“人都回来了，让她好好陪陪你。”
“这是椒椒吗？”周老爷子从窗台上拿了眼镜，认真地看了看陈清欢，“可别认错了孩子。”
“爸，您放心，这是椒椒。”许荣熙笃定道，“眼睛像梅梅，嘴巴鼻子像我，错不了。”
陈清欢有些无语。
她倒是希望许荣熙弄错了，当她愿意来啊！
“来，椒椒，让姥姥好好看看。”孟老太太伸手把她的头发拂到脑后，认真端详她的耳朵，搞得陈清欢莫名其妙，她身上没有胎记，一切都正常，她在看什么，片刻，孟老太太又把她搂在怀里，大哭，“是我的椒椒，就是她呀，她耳朵上有个小突起，当年梅梅还担心越长越大，说是要手术，医生说不用，还开玩笑说要是走丢了还好认，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陈清欢摸了摸耳朵。
她耳朵上是有个小小的突起，只是不明显，她也没在意过。
周瑾兰带着围裙一步跨进来，大呼小叫道：“椒椒来了，快让二姨看看，想死二姨了。”
一阵刺鼻的葱花味迎面袭来。
周瑾兰夸张地抱了抱陈清欢，擦了擦眼睛：“回来就好，这下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椒椒，快叫二姨。”孟老太太哽咽道，“她是亲姨，以后会跟妈妈一样疼你的。”
陈清欢觉得这两个人不像许荣熙说得那么蛮横无礼，多少还是有些温情的，很有礼貌地跟周瑾兰打招呼：“二姨好。”
“好，好！”周瑾兰连连点头，“燕燕还没见过椒椒吧，我喊她过来，这孩子，一来人就躲起来了。”
说着，冲院子里喊了一嗓子，“燕燕，快出来，你姐姐来了。”
“来了。”王燕极不情愿地走进来，见了陈清欢，愣了愣，“是你……”
她做梦也没想到，赵思雨说的这个作风很乱的陈清欢竟然会是她的表姐……
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小了。
陈清欢也觉得她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咱们好像见过面吧？”
“我是京大大一的学生，我有个室友叫赵思雨，咱们在你们学校见过面的。”王燕不冷不热地作着自我介绍，“你贵人多忘事，自然记不住我，不过没关系，你的那些光辉历史我早就知道了，你再怎么装清纯，我们也不会信了。”
“你跟赵思雨不愧是室友，竟然都喜欢背后打探别人的隐私，你们不去做侦探还真是可惜了。”陈清欢不客气地怼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是这样的。”
“若不是见不得的人的事，还怕别人打探了？”王燕反问。
“当然不怕，你尽管打探就是。”陈清欢气死人不偿命地看她，“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吃饭了吃饭了。”周瑾兰见两人火药味渐浓，胳膊捣了捣女儿，嗔怪道，“还真是姐妹，怎么刚见面就掐？”
“要不说这是姐妹呢！”孟老太太倒没觉得啥，拉着陈清欢的手，让她上炕坐，“你姨父出差去了，今儿你是见不到他了，等下次来，再见见你姨父，你姨父在单位可是当官的。”
“好。”陈清欢点头应道。
王燕扭头看了看许荣熙，揶揄道：“姥姥，我爸的官再大也不如我姨父，背靠大树好乘凉……”
许荣熙脸色微变，忍住没吱声。
周瑾兰拽着王燕去厨房端饭，疑惑道：“燕燕，你这是干什么？吃呛药了吗？”
“妈，你还没看出来吗？她跟她爸是来要房子的。”王燕冷哼道，“你不要以为你给人家个笑脸，人家就把房子给你了，不信走着瞧，她迟早会开这个口的。”
“这事不用你管，有你姥姥在呢！”周瑾兰警告道，“我告诉你哈，一会儿不要提房子，更不要胡说八道，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跟着掺和。”
“妈，我都大一了，我还小孩子？”王燕气鼓鼓道，“别忘了，要是这个房子保不住，咱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就你跟我爸的收入，还想买房子？想都别想！”
周瑾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饭菜还算丰盛。
排骨鸡腿红烧肉，青椒炒肉土豆牛肉和红烧鲤鱼。
“你二姨从昨天就开始准备，椒椒多吃点。”孟老太太一个劲地往陈清欢碗里夹肉，“这些年你受苦了，农村可吃不上这样的饭。”
不等陈清欢开口，周老爷子哼哼两声，不屑道：“他们哪里吃过排骨红烧肉，能吃上饭饿不死就不错了，我可是听说了，现在好多农村穷得连白面都吃不上，就差卖儿卖女了。”
“看我爸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周瑾兰嗔怪道，“要是真的那样，椒椒哪里还能考上帝都大学，帝都大学可是名牌大学。”
以王燕的成绩，要不是因为本地人，压根就上不了京大。
更别说帝都大学了。
“妈，我姥爷说得没错，她们乡下的确是卖儿卖女了。”王燕斜睨了一眼陈清欢，幸灾乐祸道，“你们问问我这个好姐姐就是。”
孟老太太有些不信，扭头看陈清欢：“椒椒，真的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