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亲
刘家的院子看上去简陋。
屋里收拾得倒还干净。
掉漆的饭厨擦拭得锃亮，锅台上摆着的碗也是整整齐齐的，就连陈旧的风箱上也是一尘不染，这家人还真是爱干净。
进了正屋，刘二小拿了抹布使劲地擦拭炕沿让陈清欢坐，陈清欢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问道：“听说你在纺织厂上班？”
前世她跟纺织厂有生意来往。
有时候在市场买不到符合要求的面料，她就会去纺织厂定制，对纺织厂多少有些了解。
“是，是的。”刘二小不敢抬头看陈清欢。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对你们纺织厂特别感兴趣。”陈清欢失笑道，“你们是三班倒吧？”
“对，八小时一班。”刘二小稍稍抬头看了一眼陈清欢，憨笑道，“这两年效益好，我们工资还可以，每月能开四五百块钱，主要是家里的钱要供我哥和我弟念书，所以手头有点紧……”
其实不是有点紧，是很紧……
像他这样的家庭，修缮一下院墙都费劲，更别说盖新房子了。
入赘虽然不好听，但对他们家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楚俊西说了，结婚房子他给准备，唯一的条件就是以后生的孩子姓楚，户口也要落在楚家的户口本上。
他们家兄弟三人，也不用他传宗接代。
“你哥在哪里上学？”陈清欢知道，九十年代四五百块钱的工资也算可以了。
“在帝都大学念大一。”刘二小手忙脚乱地从写字台上拿了茶缸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眉梢难掩喜悦，很是自豪地告诉她，“我弟读四年级，成绩年年第一，以后也能考上大学。”
陈清欢接过茶缸，捧在手里，笑道：“你们家真是出人才。”
“我爸没了，哥哥弟弟都要读书，家里负担重……”刘二小瞧着少女好看的侧脸，小学生般规规矩矩站在炕边，用力搓着手，眉眼愁苦，说话却很实诚，“就是以后结了婚，我也得帮我家里照顾我弟……”
“都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扶持的，你照顾兄弟也是应该的。”陈清欢表示赞同，并非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刘二小这样的家庭，他也别无选择。
“你真的这么想？”刘二小猛地抬头看她，两眼放光，“你不反对我日后供我哥和我弟读书？”
原来仙女也这么通情达理……
只要她愿意跟他，他这辈子做牛做马地伺候她，他都愿意。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并不想跟你谈婚论嫁。”陈清欢静静看他，淡淡道，“如果你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倒是很高兴的。”
“你，是嫌我家穷吗？”刘二小似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就知道，这么好的事情不会轻易落他头上的。
他生来就是受苦的。
“不是你的原因，即便你是百万富翁，我也是不愿意的。”陈清欢坦诚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才十八岁，并不想留在楚家，更不会给他们家招女婿，虽然我高三才读了半年，但毕业证还是能拿到的，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参加高考，你是好人，我不想耽误你。”
高考她肯定是要参加的。
虽然学历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学历，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是四月份，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完全来得及。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刘二小有些沮丧。
是他太保守，还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胆子太大？
凭直觉，她不像他们厂里那些女工，女工没有她这么大胆直接。
“因为你是个有单位有工作的人，不像村里的莽汉一样，跟你说理，能说通。”陈清欢抿了一口水，温度刚刚好，水质清冽甘甜，水不错，心情也好，她放下茶缸，弯唇道，“难道你不觉得眼下你最需要的不是一个媳妇，而是一份能赚更多钱的工作吗？只要有了钱，什么媳妇都能找下，而且将来孩子也不用随着别人姓，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俊西叔和我娘都很赞同咱们的事……”刘二小又搓手，红着脸道，“我对你也很中意……”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命运在自己手里呢！”陈清欢严肃脸，“难道你就不想换个活法，非得按班就部地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刘二小沉默不语。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如果能找像陈清欢这样的姑娘过一辈子，他就知足了。
等他哥毕业，跟他一起供养弟弟，他就能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李玉芬洗好菜进了屋，听两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想到陈清欢那张俊俏的脸，她心里乐得开了花。
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把洗好的鸡腿全都倒在锅里煮，大半年没吃肉了，刚好让刘二小也好好地吃一顿，吃饱了才有心情谈恋爱嘛！
陈清欢听见李玉芬进了屋，声音压了压：“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保证你的收入越来越多。”
没办法，楚家正常人不多，她现在对知根知底的刘二小倍感亲切，又是同龄人，又都缺钱……主要是缺钱。
刘二小见陈清欢不像开玩笑，有些动心又有些怀疑，起身掩了掩房门：“怎么合作？”
他不想让他娘知道陈清欢的来意。
他知道他娘是眼巴巴地想让他早点结婚成家的。
“你帮我打听一下咱们南郊市有没有来料加工的服装厂，大体价位是多少，不要找个人的，要找那些口碑好的正规厂家，我有个高中同学，她家是卖布料的，想定做一批夹克服，想让我帮忙打听一下厂家。”陈清欢也不跟他兜圈子，数了五张十块的推到刘二小面前，“这是五十块的预付款，事成之后，咱们每人还有五百块钱的提成，你看如何？”
她对这里的情况一抹黑。
需要这么个人跑跑腿。
“就这么简单点活？”刘二小有些不敢相信。
五百块，可是一个月的工资！
跑跑腿，问问就有了？
“这差事要操心要跑腿，并不轻松，到时候你别嫌累就行。”陈清欢认真道，“而且我说的是事成之后，如果做不成，提成咱们都拿不到的，你得有心理准备。”
“这事也不难，我有个表哥就在服装厂里当车间主任，等我倒班的时候去问问他就行。”刘二小挠挠头，不好意思接那钱，憨笑道，“不过是帮忙问问，这个钱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