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吸入一口沙尘含量严重超标的空气，曼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自己脚下这片位于夜之城东部的废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由于南北加州在2069至2070年间爆发的大规模武装冲突，虽然被两者夹在中间的夜之城保持了中立，但城郊的大部分基础设施还是遭到了严重破坏，超过九成的铁路和公路被半永久封闭，直至今日仍然处于废弃状态。
  因此在望远镜所能观察到的视野极限内，只有一条由夜氏公司出资修复的高速公路附近还多少有些人烟，其余都是些无人居住的建筑废墟和报废的风力发电机。
  在这片狂野西部风格的后启示录地带，刺眼的阳光和呛人的沙尘是唯一的主宰。除了靠高速公路湖口的流浪者族邦和被族邦放逐的恶徒外，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不毛之地。
  也正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促使生物科技公司不得不动用浮空车队来运送他们宝贵的种子，以减少运输途中的风险。
  “搞定了，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我可弄不到这种厉害玩意儿。”
  花费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丽贝卡的哥哥，团队中的技术专家皮拉终于组装好了他的大玩具，一枚搭载了emp弹头的导弹和发射器。
  随手将工具丢进勃拉茨克卡车的货运车厢里，皮拉与身边穿着沙色迷彩服的索伦托握了握手道：“‘星’先生果然神通广大，我跑遍了城里的黑市也不如他老人家动动手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面对皮拉的恭维，为了行动成功不惜亲临现场的索伦托微笑着表示要不是看在任务需要的份上，这枚emp导弹挂在黑市上起码能卖个十万欧元。
  为了能尽快击落并瘫痪生物科技的浮空车队，那种用几颗emp手雷和火箭弹绑在一起制造的山寨emp导弹肯定是不行的，因此他特意向上级申请了一枚集团制造的军用级emp导弹，其强大的威力足以瞬间烧毁赛博朋克世界内的任何电子设备。
  而坐在车厢里擦拭臂部螳螂刀的大川美代子闻言冷声道：“‘星’先生的能力远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想当面和他道谢，你们起码要再完成十次这种级别的任务。”
  “我的妈呀！十次？”皮拉用他灵活的义体手指弹了弹emp发射器的表面，听着那动人的金属脆响，语气夸张地说道：“那还是请二位替我转达谢意吧，我可还没活够呢！”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天空的曼恩突然喊道：“都别聊天了！目标出现，速度很快！皮拉，你只有一次机会！”
  “好嘞老大，看我的吧！”
  早已手痒难耐的皮拉飞一般地来到发射器边上，三下五除二便锁定了天边还是个小黑点的一长串浮空车。
  看着雷达屏幕上鲜红的“目标已锁定”几个大字，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导弹的发射按钮。
  随着一枚被抹去了群星集团标志的emp导弹一飞冲天，所有已经进入到卡车车厢内，准备前去坠车地点抢夺种子的团队成员都屏住了呼吸，祈祷着导弹能一击即中。
  “嗡......”
  当飞行至目标附近的导弹自动引爆的一瞬间，无形的电磁脉冲顿时席卷了整支浮空车队。
  负责押运种子的生物科技安保部队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动用emp导弹这样的大杀器，因此除了少数几辆外侧拥有防护层的装甲浮空车还能勉强支撑外，其余所有浮空车都齐齐冒着黑烟迅速下坠。
  “立即下降高度！种子和研究员都在坠落的浮空车上，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上面的公司资产！”
  眼看车队中绝大多数浮空车都在不受控制地向下飞去，负责车队安保的雇佣兵军官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员降落，保护种子的命令。
  至于浮空车落地之后，会不会遭遇劫匪的地面进攻此时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因为军官知道，如果他敢丢下车队离开，震怒的生物科技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完美命中！整支车队都在往我们计划好的杀伤区里飞！”
  坐在一路向前飞驰的装甲卡车上，正在通过无人机观察命中情况的皮拉激动道：“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里打过最爽的一次飞机！哦不，浮空车！”
  虽然他的玩笑很有趣，但车厢里的众人此时显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浮空车队被击落代表着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可与即将爆发的残酷地面战斗相比，用导弹偷袭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没人知道会不会有同伴在战斗中死去，但事已至此，为了下半辈子能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干公司！抢种子！”
  ......
  “没想到芯片里给的坐标是真的，生物科技的确在偷偷运送什么东西......”
  在一处距离袭击发生地不过十几公里的土坡后，从东京马不停蹄连夜赶来的黑岩智彦突然惊呼道：“有人向车队发射了emp导弹！不止我们盯上了生物科技！”
  听到黑岩的惊呼，站在他身后的荒坂夜之城分部头号打手亚当-重锤眼神闪烁了一下，提醒道：“如果我们现在出手的话，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虽然他没明说是什么后果，但黑岩很清楚，荒坂公司劫杀生物科技的运输车队意味着什么。
  不过考虑到emp导弹对通讯设备的严重影响，只要他们能在此处将那伙来历不明的劫匪和生物科技佣兵全部杀死，那根本没人会知道是荒坂下的手。就算有所猜测，他们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
  作为这支荒坂部队级别最高的领导，抢与不抢，就在黑岩一念之间。
  “亚当-重锤，告诉我夜之城的头号法则是什么？”扭头与重锤闪烁着红光的义眼对视片刻后，得到回答的黑岩咬着牙重复道：“没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所有人上车，放飞全部的战斗无人机，杀死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目击者！还有，网络黑客立即建立信号封锁，在战斗结束前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向麾下的荒坂部队下达了命令后，黑岩纵身一跃，跳到了一辆荒坂从军用科技进口的比蒙装甲卡车内。而在空旷的车厢里，还坐着十多名身穿荒坂制服的义体忍者。
  与影视和文艺作品中的忍者形象不同，虽然这些荒坂的义体忍者不会什么遁术，投掷苦无和手里剑也不是他们首先考虑的攻击方式，但他们不仅精通格斗技艺，并且体内都安装了大量用于战斗的义体，再搭配定制的枪械和螳螂刀，每个人都堪称是一台纯粹的杀人机器。
  出人意料的是，黑岩下令放飞的无人机几乎都是军用科技出品的小型攻击无人机“翼手龙”，和泽塔科技出品的重型战斗无人机“八分仪”，看似滑稽的场景足以证明这两款产品的成功，成功到了可以无视公司之间竞争关系的程度。
  看着远方已经开始激烈交火的坠车地，坐在卡车副驾驶的黑岩眉头紧皱，命令所有被留下来保护车队的无人机贴地飞行，减小暴露的可能。
  在这种多方混战的局面下，晚一刻进场就多一分胜算。
  黑岩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即使他有义体忍者和亚当-重锤这样的王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也必须要小心谨慎。不然轻则翻车，重则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
  “哒哒哒！哒哒哒！”
  一马平川的沙地上，两辆外部挂载了光热迷彩装甲，近乎隐形的勃拉茨克卡车正并排向生物科技匆忙组织的防线发起冲锋。
  在卡车的车顶，多莉欧与皮拉各自操纵着一挺军用科技生产的mk31型重机枪，向仍处于懵逼状态的生物科技佣兵倾泻着狂暴的火力。
  作为一款需要架设后使用的大型武器，mk31型重机枪采用了类似加农火炮的高级后坐力系统，借助枪管的复进运动推弹上膛，同时机枪顶部得到机构可以向下导气，为金属部件提供风冷散热。
  过往的许多战斗证明，由于尺寸和散热的问题，mk31型重机枪的单人装弹速度非常缓慢，而且只能提供一波爆发式的火力输出。但对绝大多数使用者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当机枪的弹匣打空时，基本上对面也不会有人能反击了。
  只是今天mk31的对手显然不同以往，生物科技公司的佣兵们不仅拥有损毁的浮空车充当掩体，还能借助装甲浮空车上仍在工作的自动炮台予以还击。
  不过很快，一枚枚不知从何处袭来的钨钉弹将藏身在浮空车后的佣兵挨个点名。这些威力巨大的电磁弹丸在穿透他们身体的同时，也击碎了他们依靠防线固守的幻想。
  而在佣兵们眼中，那个几乎和死神划上等号的狙击手不是别人，正是趴在一处山崖上披着伪装衣的丽贝卡。在她的手中，正是之前在第二修正桉斥巨资购买的猫又狙击步枪。
  通过那根从瞄准镜接到脑后的连接线，可以看出心灵手巧的丽贝卡还做了一些小小的改造，使她手边所有枪械的瞄准镜都能够连接在自己的歧路司义眼上，从而做到对两公里外的敌人进行更快速精准的双重索敌。
  理论上来说，只要给丽贝卡足够的子弹和时间，她甚至可以一个人将整支车队的佣兵全部歼灭。而在几天前，情况则恰恰相反，那时的她还需要用一把质量无比平庸的霰弹枪和人近身战斗，实在有失一个枪械专家应有的格调。
  再次打空一个弹匣后，手感正热的丽贝卡小手一摸，发现自己带来的两百发子弹竟已经全部打光后，感到有些扫兴的她撇了撇嘴，决定暂时让敌人喘息一会儿。
  只见丽贝卡刚想起身去开那辆被她用沙色迷彩伪装起来的草薙摩托，瞄准镜的视野中，远方荒坂车队掀起的滚滚烟尘引起了丽贝卡的注意。
  “曼恩，听得见吗？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正在朝你们那里冲过去，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能赶到，你们最好加快速度！”
  听到耳机中焦急的声音，曼恩团队的众人再次加快了自己杀戮的速度。
  安装了臂部射弹的曼恩接连用榴弹轰碎了几个佣兵的身体，而在他的身后，多莉欧正将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按在地上狂揍。
  不远处，琦薇和露西的义眼不停闪烁着代表正在使用黑客能力的蓝光，一个又一个佣兵的大脑被做成烤脑花，印有生物科技标志的机器人部队也纷纷对它们的战友倒戈相向。
  在两名黑客的身边，皮拉端着从卡车顶部卸下的mk31重机枪，与开启了斯安威斯坦的大卫将琦薇和露西牢牢护住，任何妄图接近两人的佣兵要么被重机枪的子弹打碎，要么被大卫用单分子武士刀噼成两半。
  在曼恩团队的众人使出全力后，原本还能坚持一阵的生物科技佣兵很快便败下阵来，只能任由他们打开一辆辆浮空车的车门，对车内的物品和尸体逐一搜寻。
  “传感器显示那辆浮空车内的温度比任何一辆都要低，快打开来看看种子是不是在里面！”
  安装了歧路司义眼后，洞察力惊人的露西抬手一指，心领神会的大卫立即冲上前去，半秒不到就切开了浮空车厚重的车门，果然发现了一批装有小麦种子的低温储存罐。
  随手将几个守在储存罐边上的机器人干掉后，一行人顾不上查看罐体外侧繁杂的标签和数据，将其一股脑打包起来交给车上的法尔科后，荒坂的车队和无人机终于姗姗来迟。
  盯着空中密密麻麻的翼手龙攻击无人机和正在缓缓靠近的荒坂部队，用义眼放大了视野后意识到来者不善，试图为同伴争取时间的大卫高声喊道：“没想到亚当-重锤真有其人！听说你身上的机械比血肉还多，我很好奇你的大脑有没有也被换成铁的！”
  只见他话音未落，便缓缓抬起手中的武士刀，刀尖直指亚当-重锤，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惜，黑岩智彦不是那种狂热的武士精神追随者。虽然他很欣赏这个有勇气挑战亚当-重锤的年轻人，但这并不意味他会给两人单挑的机会。
  于是他将手抬起，之后又重重挥下。一时间所有的翼手龙无人机和荒坂部队朝曼恩等人展开了进攻，而受到挑衅的亚当-重锤更是一马当先，启动了背部的助推火箭一跃来到大卫面前。
  低头看着那具与自己相比几乎称得上孱弱的肉体，重锤冷笑道：“这些年我杀了很多自以为是的人，希望你能让我玩得尽兴些。”
  “记住了，小子，我不是传奇。”
  “但，我制造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