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干嘛不喜欢?
吴清之今夜也再无他事,于是起身道:“迟榕,我们出去散步。”
这话让迟榕非常受宠若惊,她原以为吴清之的生活只有家宅商行两点一线,却不想竟是他主动提出要外出走走。
迟榕于是很开心的换了一双软皮的玛丽珍鞋,和吴清之一起下了楼。
家中下人见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更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只当先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要坏他二人恩爱之情。
他们出了宅子,并肩走在种着法桐的小道上。
吴清之住的这一片皆是新贵的西洋府邸,到了晚间,道路两旁亮起暖黄的路灯,不时有一两辆汽车和黄包车驶过。
夜风习习,树影摇摆,风中还能闻见阵阵花香,好不安逸。
迟榕忽然很想偷看一眼安静走在身侧的吴清之,可她一侧目,却见这人正气定神闲的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就这样赤裸裸的撞在了一起。
迟榕有些尴尬,像是心事被人知晓了一般的紧张起来。
迟榕不语,吴清之便垂了眼,执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只觉得这手软软小小的,像个粉团一般。
这样看上去,他们倒真像是佳偶天成的模样。
迟榕低下头,她从小住在深宅旧巷里,一到晚上,胡同里便聚满了人,有几个老汉围在一起下棋的,还有三五孩童扎堆儿打陀螺的。
这般宁静闲适的夜晚,迟榕从未想过。今日这一遭走过,却觉得不坏。
回门之后,他们二人却是自然而然的愈发亲近起来。
吴清之认定了迟榕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嘴上不认,大抵是情窦初开时,难免羞赧,未尝情爱滋味自然也就不会懂,她又是那么个倔脾气,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吴清之只道来日方长,一日一日的将迟榕宠上了天。
吴清之的身体日渐好转,他起得仍是很早,迟榕便每天早上挣扎着起床,想和他一起吃早饭。
吴清之看着迟榕困兮兮的样子又疼又爱,要哄着她再去睡下。
迟榕没睡醒,脑袋是懵的,顶着一双朦朦胧胧的泪眼在屋里晃悠,这是打哈欠打的,可到了吴清之眼中却成了勾人的娇媚。
吴清之瞧着迟榕那微红的眼角,显得她像一只打着抖的白兔儿。
迟榕是小白兔,难道他是大灰狼么。吴清之一笑,当真做了大灰狼才干的事情。
“迟榕,来坐。”
他勾过迟榕的手,只轻轻一拉,轻飘飘的,小白兔就坐在了大灰狼的腿上。
迟榕瞬间被吓醒了,连滚带爬的逃了开去,口不择言道:“登徒子!臭流氓!白日宣淫!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吴清之听罢,先是一愣,这口是心非的人坦白起来却又不自知,实在教人喜欢的紧。
吴清之敛了神色,又笑着反问道:“干嘛不喜欢?”
迟榕今日穿的是一身西式的运动服,打网球穿的,立领,带拉锁。
她急着躲开吴清之灼灼的目光,一下子将拉链拉到了顶,人再一缩,半张脸就藏进了衣服里。
衣服遮得住脸,却遮不住嘴上语无伦次。
迟榕没有对吴清之撒娇的想法,却总不自觉的对吴清之撒娇。
迟榕不知该怎样回应爱语,但她知道,夫妻之间若是有了情意,必然要顺势生个孩子。
迟榕与吴清之没有夫妻之实,却是有夫妻之名的,万一吴清之真喜欢她,让她生孩子,那就得圆房——
迟榕想都不敢想,于是下意识的蹦出一句:“喜欢我,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吴清之露出琢磨的表情,沉声道:“迟榕,你都想着给我生孩子了?”
迟榕简直要被气死了,又羞又恼的,耳尖都烧红了。
她于是壮着胆子一把捞了吴清之床上的靠枕,铆足了劲儿砸向吴清之。
她的力气那样小,自以为气势汹汹,其实软绵绵的,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吴清之蔫坏,稳稳的接住了靠枕,又故意平平淡淡的说了句顶儿撩人的话:“迟榕,我不着急要孩子。”
迟榕乖时是小白兔子,恼了是炸了毛的喵儿。
吴清之也觉得自己坏,总喜欢逗她,忍也忍不住的,逗完了再哄,乐此不疲。
反正他看到迟榕那双微翘的圆眼,心里便想要捉弄人家。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吴清之虽是君子,却也难耐心中的喜欢,若非迟榕不通情爱,他定是吃定了她的。
是日,吴清之忙完了,唤迟榕到他身边坐下。
迟榕很奇怪,难道今天吴清之是要考她背课文吗,怎么一副严肃的模样。
迟榕乖乖坐去吴清之旁边,却见吴清之低声道:“迟榕,明天愿意同我去看看我父亲吗?”
迟榕正想拒绝,若是陪吴清之同去,岂不是让众人认了他们夫妻的身份。
可转念一想,木已成舟,岳安谁人不知她嫁了吴清之去。吴清之又是陪她光明正大的回了门的,给足了迟榕风光和面子,那她也断不可如此无情无义,有损老迟家的作风。
迟榕于是开口要应,一抬眉,却望见一双寂寂的深瞳。
“吴清之,你怎么啦……”
迟榕很担心的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吴清之露出这样的眼神来。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迟榕见过吴清之对她温柔浅笑,见过吴清之对商行元老目若寒霜,却没见过他这样无助的样子。
是了,是了,迟榕蓦然发现,吴清之说话也不同以往。若要换作平时,吴清之有事相告,肯定会说:“迟榕,你同我去看我父亲。”
他总是强势的、直来直去的告诉迟榕,迟榕,我就要你陪我。
可今日,吴清之问的却是,迟榕,你可愿意?
见吴清之不答,迟榕又道:“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去啦。”
吴清之抬起头,露出一个苦笑:“迟榕,你真好。”
这话教迟榕听得没头没脑的,但她还是软软的笑起来:“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就对你好!”
吴清之听罢,揉了揉她的发顶:“迟榕,你不懂,你待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