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焚醉香

  齐王造反,这是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大事。
  玄墨当着长姝的面写了折子递回京城,又命人去安北城那边打探情况。
  事关重大,他事先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可能凭着秦川一己之言就擅自调兵支援北疆。
  就算他可以不等圣旨,他也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考虑到秦川伤势很重,长姝和玄墨商量了一番,干脆把人带到了淮安村的住处。
  毕竟长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哪里,相比之下条件要好很多,准备的药材也要充裕许多。
  秦川对北疆的局势忧心不已,自然不可能这么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养伤,但无论是长姝还是玄墨态度都很强硬,北疆的事他们不会不管,他的伤也必须留在这里治疗。
  但是长姝没有想到,她把秦川弄到家里的第一天,就有杀手追了过来。
  半夜三更的时候,长姝被窗外打斗的动静惊醒。
  她抬手,轻轻的从额上拭过,指腹上沾染的汗水在跳动的烛火下折射出明亮的光。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披着一件外衣下了床,推开门的时候,院子里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一众人之中,唯独姚桦一身红衣,在暮色下极尽张扬,素来染了三分妖媚的眉眼间尽是凌厉。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还有几个被擒的黑衣人。
  见她走出来,姚桦单膝跪下,恭敬的声音仿佛自带冷意:“殿下。”
  秦川蓦的睁大了眼。
  殿下?他是说长姝姑娘?
  长姝轻轻的笑了笑,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玄墨的身上:“大晚上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姚桦低着头,没说话。
  玄墨站在屋檐下,靠着墙看着他们,嗓音冷冽:“捉了几个小贼,打扰到你休息了?”
  长姝转过头,目光落在姚桦身上,淡淡道:“这小贼都闯到我这院子里来了,我又不是死人,你们动静这么大,我当然会被吵醒。”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下来。
  玄墨笑了笑,缓缓的踩着楼梯走到院子里:“这些人追着秦川过来,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派过来的,就让他们留了几个活口,没想到动静大了点把你吵醒了,是我的错。”
  长姝抬手按着额角,觉得头有些疼。
  “你要审的话把人弄远一些,别把我这里弄得血淋淋的,我不喜欢。”
  玄墨点头:“好。”
  听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秦川皱着眉看向长姝:“殿下?”
  玄墨转眸看着他,没打算为他解答疑问:“我们回来的时候后边没人跟着,为什么他们依然能够找过来?”
  若是暗处有什么尾巴跟着,影卫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他们没有报上来,那就证明他们回来的时候后面是没人跟着的。
  他们又没接触过什么外人,没理由秦川的存在会暴露出去,可是这些人却偏偏追过来了,玄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身上是不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秦川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长姝看了眼地上的这些人,神色冷漠:“姚桦,你和青措一起把人带下去,问问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姚桦低头:“是。”
  青措看了眼玄墨,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同样低头领命。
  长姝掩唇打了个哈欠,眼底带了些水意,明明身体感觉很累,可是这么一闹,她又觉得自己的精神格外的好。
  想着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长姝看了秦川一眼,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留下一句等着直接进了药房。
  没过多久,长姝又捧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走了出来,她看了眼秦川,低头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一只小小的虫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玄墨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虫子围着长姝手中的木盒转了几圈,又慢吞吞的飞走了。
  “这是什么?”
  长姝没说话,只是看着这只虫子围着院子转了一圈,飞来飞去最终落在了秦川的身上。
  长姝皱着眉看了他半晌,把虫子收了回去。
  “这是引香虫,药王谷精心培养出来的引香虫,专用来追踪的。”
  “秦川身上被人动了手脚下了焚醉香,所以不管他有多远,那些人都能追上来。”
  玄墨神色微变:“药王谷?齐王谋逆一事还有药王谷插手不成?”
  长姝语气淡漠:“我也不知道。”
  “五年前我师傅在栖山采药一去不复返,我已经多年没有回过药王谷了,如今药王谷的谷主是我师兄凤清,他有没有插手我也不知道。”
  秦川脸色变了变:“我从来不用香料,之前也一直在军营里没有离开,应该没有人能够找到机会对我下手才对。”
  长姝看了他一眼:“焚醉香味道极淡,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就能够掩去焚醉香的味道,肌肤沾上三月不褪,正常人闻不到,只有专门养出来的这种引香虫才能够顺着味道进行追踪,你察觉不到也属于正常。”
  “如果不是在追杀你的途中动的手,那就是之前,你既然是在军营中没有接触过什么外人,那你这段时间可有看过大夫?”
  秦川脸色骤变。
  长姝了然:“看来是有了。”
  “我两个月前外出巡查的时候受了伤,等不及回军营,就在边境找了个大夫看了下。”
  长姝皱眉,想起了她出现在凤阳城的师兄。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和凤清有没有关系,可要说随意找个大夫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那只能说明秦川早在两个月前就被人盯上了。
  玄墨这个时候开口:“如果秦川那一次受伤碰到的那个大夫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显然这就是一个局,可是谁能够笃定大都督在出事的时候派出来的会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长姝语气带着睡意,眼底更是水润润的:“大都督手底下倚重的人就那么几个,寻着机会掌握他们的行踪以防万一也不是不可能,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我们倒不如等等姚桦他们的审讯结果,横竖也就一晚上,又不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