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6章歃血为盟

  听到妹妹这么说,徐子豪的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她说的那个场景。徐子萍说的是真不错,此时此刻这个情景确实和《快乐星球》第二部登山的那一集很相似;如此,子豪在心底暗自夸奖妹妹那不错的记忆力。
  妹妹说的话告一段落,但子豪的心里又开始跌宕起伏,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受。
  站在这貌似很熟悉的山头,子豪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上一次来这山顶是什么时候?怎么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啊,反正子豪觉得那种记忆既熟悉又陌生。
  少时,徐子豪终于记起了确切时间,原来那是在自己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和另外五个小伙伴一起来的。
  想起了这件事,子豪的心里不但没有变得舒适,反正有一些难受。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徐子豪,身体虽然也有一些不好,但是还没有去省城手术,因而就还未遇到李嘉楠,更别说白沁茹和林智煜了。
  那时候的徐子豪,是十二周岁,实际年龄只有十一岁,比此时此刻的徐子萍稍微大一些。
  但是,那时候的徐子豪,具有和徐子萍一样的心情,天真可爱,童趣无邪,没有太多的想法,也就没有过多的烦恼。
  子豪记得那时候,像是子豪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距离小学毕业已经没有几天了。或许是小孩子由于心血来潮而带来的冲动,徐子豪以及其他五个小孩子竟然做出了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事情。
  那时候徐子萍还没有上学,而徐子豪已经是一个即将升入初中的中学生了。
  某一天放学以后,徐子豪同其他五个一起玩的孩子(其中两个是与徐子豪拥有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走在回家的路上。
  心血来潮的六个孩子决定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提出这个建议的一个孩子,早已经为这件事谋划了好几天。为了增加仪式感,他还瞅准了一窝还未出窝的雏鸟,他的意思是要用这雏鸟的血来作为六位兄弟的共有血液,以此来歃血为盟。
  事情在他们的预期下进行着,不过,对于喝血这一件事来说,他们并没有动那些雏鸟,而是用不太妥当的方式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不太干净的血滴进一瓶饮料,然后分而合之。
  喝完饮料之后,他们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六个雪糕勺板,在上面用水彩笔写上众人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位次。
  写完木板以后,他们决定将这些木板埋在土里,他们还约定,以后每年的里面都会来此欢聚;而等到百年之后,当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西去时,则要将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个小木板放进自己的棺木,随着自己一起长埋地下。
  还别说,徐子豪他们这结义的方式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别人大碗喝酒歃血为盟,而这六个小家伙却用一瓶饮料取而代之;更难的是,他们还想出写木板、百年之后带进棺材这样的千古之谈。
  由于子豪的生日比他们五个大一些,他便被尊为“大哥”,其他人也按照生日排好了位次。
  当然,他们也像桃园三结义一样,位次小的给位次大的单膝跪地行礼,位次大的给位次小的抱拳行礼。这些操作发生在这些小毛孩儿身上,确实是有一些滑稽。
  但是,与影视剧不同的是他们发的誓言,他们没有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高谈阔论,但他们却说出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样的诡言。
  结义之后,他们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家。结义以后的他们心里好像饮了蜜一样甜,他们的心里十分坚定,自己已经有了结义兄弟,以后闯荡江湖也不会孤单了。他们还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五个这么好的兄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但好像自从他们结义以后,他们之间的激情貌似没有结义前的那么高涨。究其原因,也许是他们为了准备升学考试,也许是他们认为已经结义为兄弟,因而有了松懈之心。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好像在小学毕业前再也没有共同去过那个买木块的地方;但也不排除他们哪一个独立去过,不过,他们有谁独立去,其他五个人是不知道的。
  ……
  也许,命运本来是很无情的。不知为什么,他们不结义还好,结义以后竟然失去了结义前的那种深谊。
  后来,他们升入了初中,六个人在三个不同的中学选择就读。但更让人惋惜的是,即使是在同一个中学,他们也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真是世事无常啊。
  升入初中的他们,年龄比结义的时候大不了几个月,但他们却变得很懂事,像是长大了好几岁。长大是好的,但又是让人伤感的,没在同一个学校的几个人一学期下来也见不上一面;而在同一个学校的四个人,他们倒是每天都可以见到,但却只是随口的一句:饭吃了吗?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亲密的话。
  准确地说,自从结义的那个日子以后,徐子豪连同其他五人,一共六人。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关于结义的任何事情,更别说什么见面喊一声大哥二哥,或是三弟四弟了。也许,这就是成长,成长让我们长大、让我们懂事,但又让我们失去那种最纯真、最珍贵的感情。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子豪记得那时候自己已经动过手术,认识了李嘉楠;并且已经复学,结识了两个好朋友:白沁茹和林智煜。
  子豪记得,那次是自己去外婆家的路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走到了他们当初结义的地方。
  在快到那地方的时候,子豪觉得心神不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但令子豪没有想到的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往那里,却以难过心痛的心情离开。
  子豪慢慢地走到昔日干啥事的地方,看到当初埋过东西的地方与别的地方有些不同。他蹲在那里,发现这地方像是最近被挖过的样子。
  他转身望了一下其他的地方,发现自己想的没错,附近的土地呈现三种状态:一种原生态,一种就是结义时挖过的痕迹,一种是最近被挖过的样子。
  并且,新挖的地方上放着他们埋的那六个木块。子豪一眼便发现了自己的那个,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大哥,徐子豪,一九九四年八月四日生人。
  不单是自己的,其他五个人的也一样呈现在眼前。
  子豪的眼泪止不住地救出兖矿,心想,这是有人来过,看来还有人记得我们情感。但是,为什么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一件事呢?难道是怕对别人说,别人会说我们做的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吗?那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我们见面只是礼仪式地打一个招呼呢?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一起度过了最快乐的小学六年?
  想到这些,徐子豪心如刀绞。他低头一看时间,自己已经在这儿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该到回家的时间了,不然祖母周芳龄会担心的。
  借着,他站了起来,抖了抖粘在衣服上的尘土。自言自语道:顺其自然吧,我也做不了什么。
  他刚要走,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握着那六根小木块。正在此时,有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到自己刚刚升起的手背上。
  不觉间,他忘记了刚才预备回家的打算,再次蹲到在那地方;将那六块木板从大到小,一遍又一遍地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子豪也不知道将那些木板来来回回数了多少遍。他终于停止了哭泣,再一次站起来,并抖了抖粘在衣服上的土灰。
  而与此同时,子豪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根小木板握在手里,而将其他的五个小木板丢回原地。
  子豪心里想,既然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既然见面都说不了一句让人觉得心里暖和的话,那留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还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那本木板,刚要离开;但他又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于是,他又第三次回到那个地方,再一次地蹲了下来。
  子豪心想:看这情景,明显有人来过了呀。他或许也和我一样,也很重视这份纯真的情谊,但他或许也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是世事的沧桑,因而也回到了这个一起结义的地方。
  此外,他还挖出了曾经埋藏的东西。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一样地心痛,也许他也坐在这里几个小时,并仔细端详过这六个小玩意儿。
  也许,他对这份友谊失去了信心。也许他也想过,要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根小木板拿走;可是,他又斟酌一番,觉得自己不能作为这背信弃义的第一人。
  想到这儿,子豪立马也警觉起来,马上便将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个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木板丢回原地。人家都没有将小木板拿走,自己又怎么能拿走呢?那样的话,岂不就成自己挖出这些木板,并成为最先抛弃这份情谊的第一人呢?
  于是,徐子豪在心里暗自决定,还是别拿这小木块了吧?这份情谊十有八九已经淡化了,拿走这些小木板也没什么意思。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那放着六个小木板,并且被挖过的地方拍了一个照。既然不能拿走这些小东西,那拍个照留个纪念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吗?再者,虽然这份情谊也许已经荡然无存,但这个照片也可以算是小时候做的唯一一件啥事的证明吧。
  拍好照之后,徐子豪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那里,并拖着笨重的脚步回了家。
  但在回家之前,徐子豪拾掇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与状态,因为他不想自己挚爱的祖母替自己担心。
  ……
  后来,时间还在流逝着。他们中的六个人,没有人再提起那让别人看来既搞笑又感动的事情。不夸张地说,从升入初中开始,一直到初中毕业时,徐子豪和其中一个人仅仅见过一面。
  ……
  突然,林智煜朝着山下大喊了一声,在回忆的海洋中遐想的徐子豪也回到了现实。
  不过,子豪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他看着林智煜、白沁茹,以及李嘉楠三个人,又想起自己的那五个结义兄弟。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他怕自己与那五个结义兄弟的前车之鉴会在沁茹智煜,以及嘉楠的身上重蹈覆辙。
  子豪有如此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想想当初,小学毕业之际,天真烂漫、毫无城府的六个小男孩学着影视剧那样,歃血为盟,希望能找到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知己。
  只不过,现在打败了他们。也许,他们六个人,谁都没有忘记那份最珍贵的友谊,但却怀疑对方已经遗忘而不好意思第一个说出。也许,正是这种为一点点自尊的心理,才使得他们的感情慢慢淡化。
  所以,子豪很怕,怕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这三个好朋友有朝一日也会和他们一样,也会远离自己。子豪甚至担心,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更多严重,因为那时候的人仅仅是十岁出头的小毛孩,面对的也只是中考而已,而此刻的自己以及其他三个人,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对的是高考。所以,子豪觉得,目前这份友谊失去的可能性要比小学时的那份友谊大很多。
  想到这些,徐子豪的眼睛里泛着泪水。
  当然很快,林智煜便发现了徐子豪的这个样子。他慢慢对子豪说道:“子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徐子豪当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这一番遐想告诉林智煜。于是,他对林智煜说起了善意的谎言:“智煜,你知道的,我的右眼不太好。当身体感到劳累、并且有风吹过的时候,我的那只眼睛肯定会流泪嘛!”
  听到这话,林智煜的心里还是很清楚:虽然子豪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并且是自己亲眼见过的。但自己可以肯定,子豪此刻的流泪绝对不是什么劳累或者是风吹,他指定是想起了什么让他难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