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龙吟

  荒凉的东土原上,连日的雨下,道旁的草甸疯长。
  车队前行,带有萤铃城的青色落萤标志下,沿途的部落没有人敢于阻挡。
  北原之上,魔人部落遵循最为简单的规则。
  弱肉强食!
  可魔教总坛和四大分坛的大旗一出,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地境,魔人之间都会放下暂时的纷争,聚集在这旗帜之下。
  直到萤铃城的车队到达了两片大潭之前。
  双潭如日,相互映照,中间是一片栖息之地。
  车队还未接近,便有一队魔人在前等待。
  一路上,车队走的都很顺。可这一次,情况却不同了。
  “有热闹看了。”
  韩仲与郑三多打开了车厢门,露出了头看着远方。
  百名魔人的青皮力士穿着甲胄,手持利刃,任凭萤铃城的女仕如何说,始终都不肯放开道路。
  直到一头巨蜥拉着一截华丽的车厢,缓缓到来。
  车厢宽阔,里面装饰豪华,躺在其中一头紫发的俊美男子站了起来,遥遥一礼。
  “圣女,久违了。”
  “帝聪,我此次奉鹿临大人之命,有重任在身,没时间与你纠缠。”
  辛晓月未出马车厢,可声音传来,尽管语气不善,可帝聪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什么。
  “路途羁远,圣规森严,我欲见圣女一面而未得。今日听得圣女芳音,一如往日,让人流连。”
  直白的爱意如此明显的表达出来,可辛晓月却是完全没有反应。
  “帝聪,你还是如此不要面皮。”
  “能得圣女一顾,要那劳什子面皮作甚。若是我与圣女能百年偕老,效前教主叶啸林与副教主安景澜故事,岂不美哉?”
  “那就要看王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辛晓月率先出手。人未出马车,可一股威压已至。
  天地之间,寒风骤起。
  草野之上,水滴泛起。
  受那寒意一催,本是润泽万物的雨水,刹那间化成一片片锋锐的冰棱,向着那辆华丽的车厢而去。
  帝聪面色不变,手中扇子一直保持着一种节奏。
  直到一片片冰棱将近,他手中的扇子挥动节奏终于变快了。
  一来一往间,水气快速聚集。数息之间,车厢之前,一根根水柱飘零,不断旋转着。
  “去!”
  水柱连接成网,那一根根冰棱碰触,刹那间锐意尽失,纷纷相合,散在了大地之上。
  “终于打起来了么?”
  后排的车厢之中,郑三多看着这副场景,脸上带着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机会来了,趁着这两个人打起来,我下去把那箱精精矿解决了。”
  “仲哥儿,我看那箱子上是贴着六丁六甲符阵,变化万千,你要怎么解决?”
  韩仲一笑,从发髻上拿下了发簪。
  “这根钗子是当年灵机散人所铸,名唤流月针,可使世间诸般符阵暂时失去效力。”
  郑三多眼睛一亮。
  “这可是极品法器,想不到在仲哥儿你手上?”
  说着,韩仲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巧木匣,交到了郑三多手中。
  “这个符箓匣中装着一百张上品符箓。你准备好,若是有突发情况,随时出手。”
  “我明白!”
  韩仲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战事上,悄悄接近了装着精精矿的马车。
  此时这方天地已经是狂风大作,雨水弥漫。
  两位还丹修士交手,又有天势相称,法术所展现的气势是寻常情况的百倍,众人惊骇莫名。
  韩仲还未走到那辆装着精精矿的马车,局势骤然突变。
  碰的一声,爆炸声起,一朵寒色莲花炸开,借着雨势,泛起了十数丈的冰墙,将帝聪带来的青皮力士冰封其中。
  帝聪仅以身免,掉落在了泥沼之中,一身精致华贵的衣衫,都毁了。而辛晓月,始终没有出过马车。
  两人之高下,已有分辨。
  只不过,帝聪不甘。
  “圣女不愧是圣女,素心经的造诣已经是如此高深。不过我既然来了,也早有准备。”
  帝聪再度跃起,一股风将他拖在了空中。
  长袖舞动,十二张符箓飘动。
  便在寒风之中,两条水龙从身后的潭水中舞动而出。
  “天河灵涛阵?”
  自打开以来,辛晓月第一次露出了惊异之声。
  天河灵涛阵是一种水系的增幅法阵。
  一旦施展,犹如水神降世,刹那间翻江倒海。
  帝聪所使用的是简约版,只保留最为简单的功效。
  只见昏暗的天空之中,十二道灵光闪动。百千符文跃动,犹如精巧的机关阀,不断腾挪,组合成了法阵。
  两条水龙在天空中合成一股,从帝聪头顶穿过,通过这简约版的天河灵涛阵,气势刹那间增强了十倍。
  水龙带来的风压,便将一辆辆马车的车厢击打的破碎。
  辛晓月倩影腾空,周身一颗颗冰莲环绕,直向那水龙而去。
  “不好,那魔教的妖女要输。”
  韩仲心中暗自诧异。
  帝聪显然用出了百分之一千的实力,根本收不了手。如果那妖女挡不住,水龙降下,自己这身板显然挨不了。
  韩仲不再犹豫,将手中流月针祭出。
  流光飞舞,犹如飞星,一闪而过。
  天空之中,本在运转的法阵刹那间失去了效力,停止运转。
  本来张牙舞爪的水龙,气势骤弱,辛晓月那飞腾的身影,一往无前。
  伴随着寒芒临空,水龙骤然分解。
  这方天地,风声仍在,雨声仍在,却没有了刚才那股激狂之意。
  两位还丹玄修重新落在了地面上。
  只不过,一人站立,一人半跪在了地上。
  帝聪的脸庞上还有着一道纤细的血痕,他手重重捶打在地面上,怒吼着。
  “何人坏我大事!”
  韩仲将飞回的流月针飞速插在了发髻之上,想要当无事发生。
  可那轻飘飘落在马车上的倩影,却将一双眸光看来。
  这是第一次,辛晓月仔细地打量起韩仲。这位她并不曾在意过甚至没有仔细询问过来历的年轻男子,刚刚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她一把。
  韩仲看着四面看过来的眼神,尤其是已经反应过来的帝聪那双仿佛得要杀了他的目光,摊了摊手。
  “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