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 姐姐，我来杀你了

  黑暗，孤独，无助，这是当前的萝莉欧所的现状。
  莉莱的演出服已经从大码童装换成了一身轻盈的便服，眼角的妆容趋于成熟，年龄的设定也从十二岁长到了十六岁，开始变得成熟坚强了起来，但随着朱丽叶的离开，让这个还未完全成熟的灵魂坠入了至暗。
  舞台之上，莉莱和贝芙萝尼隔空转动，仿佛有高墙将令人相隔，但又有命运的锁链相互牵引，台下的观众都看得揪住了心，莎里菲和奥希娅已经不关心萝莉欧是不是莉莱了，只关系萝莉欧到底能不能做出抉择。
  毕竟近几年号称文艺复兴，把许多经典的老剧目都改了，观众抱着回顾经典的心态进场，结果最后男女主双双暴毙把人看懵，剧组负责人表示这是贵在真实，大家要学会欣赏悲剧，然后这个剧的票房就悲剧了。
  台词缓缓地从莉莱的嘴里流出，那些经典的名句。
  忽然之间，我失去了本以为属于我的东西。
  当任何灵魂都无法接近我时，我会怎么办。
  海豚用歌声治疗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之后它便会再度回归大海。
  莉莱毫无疑问已经进入了这个角色，像是凭空多出了十六年的生命和记忆，但不知为何，她的意识身处产生了一丝动摇，一丝裂缝，某种极强的执念顺着这道裂缝入侵了她的记忆。
  莉莱现在很难描述自身的状态，像是有种模模糊糊的混沌，周围的光线被扭曲，声音被冲淡，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莉莱还是萝莉欧，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扮演谁。
  反倒是有些其它的声音在耳边荡来荡去压抑、愤怒，错乱，那些丝线一样细腻的网在四周徘徊。
  “我的妹妹啊，你一头乖巧的卷发，真像个洋娃娃啊。”
  “想赢我吗？废物。”
  “你啊可真是个冰川残骸般的智障女孩。”
  “莉莱，不可以哦，你明明有着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却如此的弱小。”
  人影在灯光下晃动，莉莱看不见他们的面容，分不清坐在位置上的是人还是影子，钢琴的声音从幕后传来，悠悠扬扬地散落，像是某种窃窃私语，那些红的白蓝的都散乱成一团，错杂的盘绕着，盘绕着
  那个熟悉的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我爱的又爱我的人啊。
  卡萨瓦乔在阳台上静静地观赏，隔着一杯红酒观赏莉莱，仿佛她已经浸泡在了血红中，褐卡蒂在旁边焦急而动，只要剧目结束，卡萨瓦乔就会想方设法来调查莉莱，这可不是想挡就能挡住的了。
  “谢谢你，朱丽叶，是你让从没有信仰的我拿起了十字架”莉莱将轻轻地开口，眼睛张开，看着剧厅宇宙一样的穹顶。
  所有人都在等下一句，那句朱丽叶我来救你了，贝芙萝尼的下句台词也到了嘴边。
  莉莱轻轻地忽然加重开口力道——
  “姐姐，我来杀你了！”
  仿佛极烈的暴风掠下，一双幽蓝色的利刃在眼瞳红撑开，所有的面部神经线都被调动了起来，迸发出了最深刻的执念。
  很多人都愣住了，包括莉莱自己。
  她刚才说了什么？
  念的是什么台词？
  是朱丽叶，我来救你了，还是别的什么？
  但很快贝芙萝尼的下句台词就递了上来，剧本如初，灯光变动，贝芙萝尼没有丝毫迟疑，作为经验丰富的演员，她能够理解一个年轻演员忽然出格的举动，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观众们未必听清了莉莱说了什么，只有少部分人在诧异，但也选择继续专心观剧。
  卡萨瓦乔僵愣了许久，一杯红酒就这样颤抖地悬停在了半空。
  “你们看到了吗，她刚才的眼神和史黛拉大人一模一样！”卡萨瓦乔陡然激动站了起来，红酒杯杂碎在地面，血红色的酒珠滚落。
  面对突然发作的卡萨瓦乔，副官和其余几个下属感激上来扶住了他，将他带到沙发上冷静一下。
  褐卡蒂也反应不过来，虽然这个男人平时也很神经病，但并不发作，现在却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莉莱的台词，似乎是姐姐我来杀你了。
  这是剧本中修改过的台词吗？还是演员的即兴发挥？
  如果莉莱真有姐姐的话，那会是谁呢？
  “等等！等等！让我想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卡萨瓦乔推开了旁边的下属，浑身像是渐冻病人一样在颤抖，随即再慢慢地镇静下来。
  根据史黛拉当时在研究室的的对话，入侵者有一双很像她的眼睛。
  许多线索重叠起来，微卷金发的外表，眼睛的相似，以及之前的玄学问答，卡萨瓦乔已经百分百确认，这个女孩，就是入侵实验室的一员。
  但是史黛拉大人也说了，这个女孩，是她的妹妹，她要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亲自动手”卡萨瓦乔反复快速地低语着这个词，手指不断在空抓着些什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扩冲着眼球。
  “而这个女孩，她刚才说姐姐，我来杀你了是这样吧？”
  接着他笑了起来，肩膀抽动了一下，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手下立正站好，不敢做声，灵魂形态下的褐卡蒂也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变态+神经病=超级大傻逼！
  “我懂了！我一切都懂了！原来是这样啊！”卡萨瓦乔站起身来，叫人不舒服的笑脸渐渐收住，挺起了衣领，变得严肃起来。
  “史黛拉大人的真正意图，未必是要抓捕这个叫莉莱的女孩，而是希望我们能为大人搭建一个完美的舞台，能够让她们相爱相杀的舞台。”卡萨瓦乔说，狂热的阴影在脸颊浮动。
  褐卡蒂沉默了，甚至有了一丝发抖的害怕。
  舞台的剧目依旧在盛大的进行，萝莉欧下定决心，唤醒了沉睡的巨龙，成功杀向了敌对的阵营救出了朱丽叶，完成了受到攻的转变，在宏盛的交响乐中，剧目完结，帷幕落下，记者涌入，一片欢腾的气氛中，莉莱只觉得有些不适，想要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