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灭门
月朗星稀。
上百道蒙着面、身穿夜行衣的人影在夜色下急速前行;这伙人分为两拨,一拨手持长刀,一拨腰间挂着短刀、后背背着弓弩,他们一路飞奔上山,行至半山腰,在一处茂密树木前止步。
“入口便在这。”
一人指着茂密的树木说了句,另有两人上前,动作利落将树木移开,顿时,面前呈现个山洞,领头黑衣人朝山洞里望了一眼,扭头望着众黑衣人,厉声下令道:“行动。”
命令下达,众黑衣人一个接个进了山洞,在山洞中行了一会儿,前方浮现出微微亮光,那正是另一处洞口;领头黑衣人在洞口前止步,放眼望去,前下方坐落着一处宅院,皎洁月光映照之下,依稀看清院门牌匾上写着“十六院”三个大字。
“弓弩手守住四周,不可放过一个,杀。”
领头黑衣人压低声音下了道命令,首当其冲,率先奔出洞口,带领着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朝着十六院悄悄潜入,而持着弓弩的黑衣人行动有序的分散到院墙各处,上好弓弩、瞄准院内、严阵以待。
潜入十六院的一道道黑影分散行动,悄无声息的摸进各个房屋;片刻后,杀意大起,一些十六院的弟子尚在睡梦中便断了气息、永诀于世,少数十六院的弟子察觉到危机,从睡梦中惊醒,与黑衣人厮杀起来,一时间,两方厮杀,场面惨烈。
“砰砰”
两个黑衣人刚潜入其中一间屋子,便被打飞出来,紧接着,一道手持长枪的人影从屋内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十六院院主花应天。
花应天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景象,见十六院的弟子死伤惨重,他刚毅的脸上尽是浓浓怒火,握着长枪的手攥的更紧了,望见一名弟子正被两名黑衣人围攻,花应天大步上前,长枪横扫而去,一枪将其中一名黑衣人打出数米,枪头一调,一枪刺穿另一名黑衣人的胸膛,伸手将弟子搀扶起来。
那弟子看清来人,惊喜喊道:“院主。”
“去帮其他师兄弟。”
“是。”
那弟子应了句,拖着残躯朝其他师兄弟走去,可刚走两步,一道箭矢爆射而来,直接穿过这弟子的脖颈,这弟子尚无反应便栽倒在地。
“嗖”
“嗖”
“嗖”
这时,一道道箭矢从四面八方爆射而来,一个个十六院的弟子中箭倒地,有些未被一箭射死,可还未来得及躲闪,随之而来的箭矢便令他们断气身亡。
花应天目睹一个又一个弟子倒在血泊中,怒火中烧,青筋直冒,猛然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如蛟龙般舞动,横扫而过,瞬间斩杀冲上来的几名黑衣人;可箭矢如暴雨梨花般爆射而来,花应天连忙翻身躲避,数道箭矢擦着他的衣角爆射而过,躲闪过一波箭矢,花应天双脚刚落地,下一波箭矢又爆射而来,他快速挥动手中的长枪,击落射来的箭矢,身影闪进屋中。
院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屋内,花应天与尚且苟活的十几个弟子已浑身鲜血、遍布刀口,他们一个个眼神冒火,面带视死如归之色。
“火。”
领头黑衣人大喊一声,数十道火把抛向屋子,顿时,屋子燃起熊熊大火,烟气弥漫,花应天与弟子被呛的连连咳嗽,这屋子已然待不下去。
“冲出去。”
花应天怒喊一声,率先提着长枪冲杀而出,又是一阵箭矢从天而降,几名弟子瞬间被射成马蜂窝,身上满是箭矢,倒在血泊中;纵然花应天武功高强,在这如细雨般的箭矢之下也未能躲过,左腿被箭矢射中,行走艰难,花应天已成强弩之末;随后,又是一阵箭矢射来,花应天长枪横扫,击落射来的数道箭矢,可箭矢实在太多,一道又一道的箭矢刺入花应天身上。
花应天难以行动,长枪插地,倔强的立于天地之间。
“嗖”
“嗖”
“嗖”
数道箭矢又朝花应天爆射而来,他已无法躲闪,只能任由射来的箭矢落在身上。
“噗”
花应天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却拼劲仅有的力气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支撑着残破的身躯,屹立不倒,模糊而仇恨的眼神冷冷盯着前方逐步走来的众黑衣人。
领头黑衣人迈着步子走到花应天面前,敬佩的开口道:“果然是条汉子。”
话音刚落,领头黑衣人手起刀落,花应天的头颅离身,落在血泊中。
……
……
武纪被杀案的经过已清晰明了,凶手正是那神秘人,此人先传信天香,想借天香之手杀武纪,却未料到天香取武纪性命之时亲情受绊放下了屠刀;随后,武兆无意发现武纪行动受限,心生歹念,以幻仙草逼武纪交出家产,却被武纪找到机会,化被动为主动,对其追杀,武兆逃走,而武纪中毒,神秘人现身,一掌打死中毒的武纪。
这便是整个案子的经过,至于移尸之人,正是那神秘人,移尸的目的不难看出,正是借武兆之手处理尸体;其中却有处疑点,以此人功力,面对面杀武功高强的武纪胜算颇低,才想出借天香之手,可杀两个不会武功之人、处理两具尸体并不是难事,凶手为何不杀了武兆、天香灭口?如此行事,留下的线索更少,或许查到天香便难以往下查。
难不成这凶手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虽说这起案子的经过已梳理清晰,可在这起案子中,凶手一直处于旁观,难留下痕迹;赵白道出武纪秘密对此案大有帮助,沈爻凭借此点推测武纪被杀的根源应在京城,凶手杀武纪的真正目的是无极令,然而,亦无法从这些信息中指证凶手的身份。
目前,凶手唯一可能留下线索之处就只有武纪被杀现场了,昨夜李柏已派仵作前去检验取证;不过,沈爻对此并不报什么希望,纵然凶手未处理现场,恐也难留下指证其身份的线索。
果然。
次日一早。
李柏顶着黑眼圈来到风月客栈,将仵作对现场勘查取证的卷宗交于沈爻,满脸愁容的坐在一旁,见沈爻阅览完卷宗,无奈说道:“沈大人,昨晚我们抓了徐麻子,据徐麻子交代,武兆确实从他手中买了幻仙草,时间上吻合;武兆囚禁武纪的地点也做了勘查,屋内有幻仙草粉末、捆绑武纪的绳索、少量血迹,至于庭院,发现了一片凝固的血迹,地上有手指抓爬的痕迹,有些脚印,经过对比,脚印属于武纪、武兆二人,可现场并未发现第三个人的脚印,要不是武兆说谎便是凶手武功奇高,未留下痕迹将武纪杀死、带走武纪的尸体。”
“武兆的交代应该属实。”
沈爻淡淡回了句,合上卷宗,继续说道,“李捕头推测没错,这凶手的武功确实奇高,从武纪背后的掌印便可判断出来,现场的那片凝固的血迹应是武纪中掌时口喷而出,地上的抓爬痕迹应是武纪生死关头挣扎所致。”
“那这案子接下来该怎么查?”李柏为难的问道。
“不用查了。”
“不用查了?为什么?”李柏一脸惊愕的问道。
“因为仅靠这些线索根本查不出来凶手。”
“这……”
李柏憔悴的脸上尽是为难之色,沈大人这话之意便是这案子成了悬案,大大小小的案件李柏查办过上百起,也有些线索、证据不足成了悬案,有些案子并非想查就一定能真相大白,可关键这起案子皇上关注,又发生在太原,如今此案成了悬案,太原府如何向皇上交代?
沈爻看出李柏的担忧,安慰道:“李捕头,这起案子背后错综复杂,目前查不出来也情有可原,李捕头让何知府放宽心,皇上不会降罪。”
“下官先替何大人谢过沈大人。”李柏抱拳感激道。
“这是事实,无需言谢。”
“得谢,得谢。”
李柏奉承的回了句,想到武兆尚在大牢,请示般的问道,“沈大人,那武兆该如何处置?此人虽不是杀死武纪的真正凶手,可也参与谋害武纪。”
“如何宣判武兆根据律法来定,就由太原府处理。”
“是。”
目前,线索不足,在太原城的调查只能告一段落,武纪被杀的源头既然在京城,那唯有返回京城从武纪当年的经历入手调查;不过,除此之外,沈爻想到另一条线索——武纪无极楼楼主的身份如何泄露?
无极楼创立至今,无极楼楼主的真正身份颇为神秘,除了皇上几人之外,无人知晓,其身份唯一泄露的可能就只有几月前的公主谋反案,此案赵焕尔棋差一招,失败之际才恍然大悟,知道无极楼是皇上的暗线;可血战公主府那晚,王储带兵前来,将现场参与之人尽数抓获,无漏网之鱼,那唯有可能是知晓公主行动之人,此人可能与赵焕尔做出了一致的推测。
公主谋反失败,六扇门负责收尾,虽将效忠公主的死士一网打尽,可六扇门并未查到公主与朝中大臣秘通的证据;当时,沈爻便心生疑惑,如今看来,那起案子似乎并未结束,或许……是开始。
难道自己又要卷入权利的斗争中?
马车在官道上悠悠前行,沈爻虽迫切想查出十二年前指使武纪利用山贼屠杀沈家流放发配家眷的真凶,可知这并非易事,便也没那么着急,慢悠悠的前往京城,这一路上,几人吵吵闹闹、欢乐不断,如家人一般;然而,花千语虽看似与平时无异,可兴致不高,似乎藏有心思,陈十六向来大条,并未注意,却未逃过沈爻的眼睛,他见花千语又在发呆,关切问道:“花千语,你有心思?”
“啊?”
花千语突然听到沈爻发问,一时没回过神,陈十六、万筠灵扭头疑惑的望向花千语。
陈十六问道:“花千语,你怎么了?”
“我……”
花千语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王爷,我想回趟家。”
回家。
十六院。
沈爻、万筠灵不由相视一眼,对于万筠灵暗中调查花应天一事,沈爻心中一直难安,他无法想象赵权知道花应天、十六院的存在将会作何举动,如今花千语想回十六院,看看也好。
“那你就回去呗!”陈十六愣愣的回道。
“王爷不与我一同回去?”
“我去干嘛?”
花千语见陈十六这副态度,俏脸满是不悦,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陈十六似乎不知自己说错,继续说道:“我要跟着先生,你想回去就回去。”
“陈十六。”花千语不满的吼道。
“那就一起去。”
沈爻见二人又要斗起嘴,开口说了句,陈十六、花千语、万筠灵都诧异的望着沈爻,花千语、万筠灵心思涌动,不解沈爻为何主动去十六院,万筠灵可是六扇门的捕头。
陈十六并未多想,赞同道:“先生去,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