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决裂

  话音刚落。
  邱怡提剑朝沈爻飞奔而去,只见沈爻竟纹丝不动,心中知晓先生向来善耍计策,错愕半息,出剑便慢了半分,在她挥剑那一刻,沈爻已动,他一把抓起身旁匕首,快速抬起,抵挡袭来的薄剑。
  “铛”
  匕首挡住薄剑,发出清脆响声。
  剑太薄,剑身被挡,立即一弯,剑尖划过沈爻脸颊;顿时,沈爻脸上一道鲜红、细长的伤口,鲜血流出。
  一招化解。
  沈爻身子往后倒去,躺在地上,双腿立即去缠邱怡双腿,企图将其缠倒;邱怡当即看出沈爻意图,脚尖轻点地面,身影后闪两米,躲了过去。
  沈爻见诱敌深入之计失效,立即起身,只觉气血攻心,一股血腥味上涌,喷出一口黑血,喘息愈发沉重,脸色愈发苍白。
  这毒好生厉害。
  邱怡远望沈爻,赞誉道:“先生果然好计策,若被先生缠住,定让先生占了先机。”
  沈爻失望回道:“可惜未能如愿。”
  “先生是否还要一试?”
  沈爻淡淡回道:“自然,坐着等死实在非我风格。”
  “邱怡得罪了。”
  邱怡应了句,朝着沈爻击杀而去,她知沈爻中毒已深,反应不比平时,纵然善于计策,反应跟不上亦是枉然;她剑气逼人,出招奇快无比,薄剑如灵蛇般闪动,瞬间便到沈爻面前。
  沈爻不敢轻敌,全神贯注应对,提起匕首抵挡。
  刀尖相撞,火花四射。
  邱怡出剑力道极重,沈爻不顾体内毒性蔓延,以内力抵挡,却还被逼连连后退,彻底落了下风。
  邱怡见先生悲壮支撑,心中万分纠结,眼中泛泪;可她必须完成任务,沈爻不答应就只能死,她含泪出剑,只见沈爻出招愈慢,手中薄剑一甩,缠住沈爻手里的匕首,抬手一掌,击中沈爻胸口。
  沈爻中了一掌,后退连连,血脉翻涌愈发剧烈,又喷出一口黑血,不由双腿一软,瘫坐地上。
  邱怡凝视着苟延残喘般的沈爻,已泪流满面,哭着说道:“先生,这路真要走下去吗?”
  “你可知我为何要走下去?”
  沈爻淡淡问了句,拖着沉重的身子倔强的站起来,望着邱怡,说道:“正如你一样,我活着,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无路可退、无路可走;你选择以武力复仇,而我选择以智慧求清白,若我答应,纵然真相大白,这份清白也玷污了,我沈家人必须清白于天下。”
  “邱怡明白了,先生,邱怡答应事后陪你共赴黄泉。”
  邱怡应了一声,提剑击杀而去,沈爻凝视着袭来的利剑,知晓以自己如今的身体无法躲过这一剑,但他没有放弃,身子一偏,邱怡这一剑也偏了几分,刺中了沈爻左肩伤口。
  沈爻忍痛,抬起匕首刺向邱怡脖颈,可邱怡早有防备,伸手抓住其手腕,抽出刺入沈爻左肩的薄剑,正朝沈爻胸口刺去;突然,邱怡感觉左侧传来一股杀气,扭头一望,只见一把刀飞驰而来,邱怡立即提剑抵挡。
  “铛”
  飞驰而来的刀被打飞。
  邱怡尚未稳住心神,只见一道身影飞奔而来,一掌轰在邱怡胸口,将邱怡击退三、四米,这才看清此人正是万筠灵,她浑身是血,看上去颇为狼狈,可以看出从军营中厮杀出来历经万难。
  万筠灵一把扶住沈爻,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中毒了。”
  万筠灵望着邱怡,问道:“她为何要杀你?”
  “有人让她杀我。”
  “解药在哪?”
  “应该在她身上。”
  此毒颇为厉害,估计一个时辰毒性便会蔓延到心脉,邱怡背后之人希望能将自己收纳旗下,不答应才动杀机,答应便不会害自己,那解药必定在邱怡身上。
  万筠灵将沈爻搀扶坐下,美目狠瞪着邱怡,冷冷说道:“交出解药,我留你一命。”
  “先生死,我未想活,自然不会交出解药。”
  “什么意思?”
  万筠灵听的一头雾水,沈爻死了,她也不想活,那她为何杀沈爻?可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沈爻随时中毒身亡,先夺回解药再说,当即提刀朝着万筠灵击杀而去。
  刀光剑影。
  邱怡虽武学天赋极高,可半路练剑,仅有三年,击败沈爻也是因沈爻受伤又中毒,自然比不上从小习武的万筠灵;二人过了十几招,邱怡便落了下风,只见万筠灵猛烈一刀,将邱怡震的后退连连,又出一刀,邱怡来不及抵挡,一刀刺入邱怡腹部。
  邱怡中刀,竟纹丝不动,手中的剑也从手中脱落,鲜血从嘴里涌出,脸上泛着笑意,强忍着最后一口气,说道:“解药在我怀中,救……救先生。”
  沈爻听闻此话,神情复杂的望向邱怡。
  邱怡朝沈爻咧了咧嘴露出只有沈爻能明白的笑容,微微闭上双眼。
  万筠灵一头雾水,不知邱怡到底怎么回事,又杀又救,到底为何?此时救沈爻要紧,也来不及多想,立即从她怀中掏出解药,一把将刀拔出。
  “邱怡。”
  就在万筠灵拔刀那一刻,听闻门口传来大喊,扭头望去,只见陈十六浑身是血的立在门口;万筠灵来不及解释,立即拿着解药走向沈爻,陈十六狂奔到邱怡尸体前,一把将邱怡抱起,可邱怡已毫无生机。
  “你为什么杀邱怡?”
  陈十六怒目欲裂的瞪着万筠灵,嘶吼质问。
  万筠灵为沈爻喂下解药,才淡淡回道:“她要杀沈先生?”
  “她什么杀先生?”
  “为……”
  万筠灵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邱怡为何杀沈先生,赶到之时,正见邱怡提剑刺向沈爻,便出手营救,又从沈爻口中确定邱怡杀他,才动手杀邱怡夺解药,只听沈爻说有人让邱怡杀他,至于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不由扭头望向沈爻寻求答案。
  “有人让她杀我。”沈爻缓缓回道。
  “先生。”
  陈十六悲恸的喊了一句,指着万筠灵质问道:“邱怡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你这是在包庇她吗?”
  “这是事实。”沈爻淡淡回道。
  “事实?”
  陈十六一脸苦笑,冷冷说道:“好,纵然事实是邱怡要杀先生,可先生还活着,她要杀邱怡,邱怡死了,我便让她偿命。”
  陈十六缓缓将邱怡的尸体放下,提起破剑,直奔万筠灵而去,破剑一出,只刺万筠灵;沈爻见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万筠灵前面,只见陈十六袭来的一剑在沈爻面门前止住。
  “你若杀她,那便先杀我。”沈爻淡淡说道。
  陈十六不敢相信的凝视着沈爻,问道:“先生,你真如此护着她?”
  “是。”
  “好,先生执意如此,那你我之情就此决裂。”
  陈十六将剑放下,望着沈爻身后的万筠灵,声音冷彻心骨的说道:“今日先生护着你,我便不杀你,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为邱怡报仇。”
  陈十六说完,转身走向邱怡,抱着邱怡的尸体飞奔而去。
  万筠灵见陈十六远去,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怎么告诉?”
  沈爻淡淡问了一句,他知陈十六对邱怡用情至深,邱怡虽杀自己,可也是立场不同,她死前希望自己活着,便表明她心中想法,纵然沈爻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心中感动,他不希望邱怡在陈十六心中完美的形象倒塌,另一方面,陈十六如此愤怒,纵然自己说出来,他未必相信,只会认为自己如此说是为了包庇万筠灵。
  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万筠灵心中何其委屈,莫名其妙自己成了杀人凶手,不解的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爻将与邱怡谈话如实告知万筠灵,不过却隐去陈十六身份一事。
  万筠灵听完,震惊连连,没想到冷锋被杀只是诱饵,竟为夺取赤圣军,从而夺位,若赤圣军被掌控,这支军队到时进京怕不是勤王而是擒王了。
  “沈先生,我们得尽快将此事告知圣上。”万筠灵担忧的说道。
  “如何说?”
  沈爻淡淡反问了句,说道:“此时你我已成杀害周谋臣、刘凤刀的凶手,估计林修已将此事上报朝廷,说不定京城之内已贴满缉拿告示。”
  万筠灵焦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找出真凶。”
  “林修?”
  “林修只是奉命行事,若通过他查幕后真凶,说不定还未查到,他们已举兵起事了。”
  “那查什么?冷锋的案子?冷锋被杀线索皆指向刘凤刀,如今刘凤刀已被林修所杀,不查林修,该查什么?”
  “国库失窃案。”
  沈爻掷地有声的回了句,解释道:“此案乃是一切案件的起始点,只要查出幕后真凶,一切便真相大白。”
  “哪有那么容易,此案已过去一年之久;若容易查,便不会令先生从调查冷锋被杀入手。”万筠灵无奈的说道。
  “说说此案经过。”
  “真决定从此案入手?”
  “是。”
  “好吧!”
  万筠灵无奈的应了句,详细说道:“此案发生在深夜子时,被盗乃是金部,历来金银存放之地;金部共有三门,按照财宝价值分别存放,由重兵把守,另外每门皆是机关锁锁死,最外一门,四把钥匙同时开启方可进入,钥匙分别在四名主事手中;里面一门两把钥匙同时开启方可进入,钥匙分别在两位侍郎手中,内部并有武林高手把守;最内一门,钥匙分别由户部尚书崔庸、当今圣上各持一把,除最内一门,其余两门皆被开启,里面财物被盗一空。”
  “机关锁被开启?”
  “对,此点我们查过,查到善于奇技淫巧的江洋大盗魏子良身上,可他已被人灭口,确定开锁之人正是此人,但无法查到与之勾结之人。”
  “如此大规模的盗取国库,难道京城守卫毫无察觉?”沈爻问道。
  “贼人行动之时,正直京城守卫换班,我们也怀疑内部有奸细,也做了调查,发现有名领班也被灭口。”
  “银两是如何运出京城?六扇门如何追查到阎王殿?”
  “此事说来奇怪,贼人逃出京城,禁军得知消息,立即追踪,可贼人分散而逃,禁军在京城十里外击杀一撮贼人,却发现银两竟变成石头,对未死之人进行审讯,得知他们入国库搬运财物,由阎王殿负责运输,在城外将财物交于他人,分头逃离,他们对于阎王殿何时何地将金子换成石头并不知情;我们追查到阎王殿,发现阎王殿内死伤无数,一些国库失窃的银两散落,认为起了内讧,阎王殿未死之人却消失无踪,银子不知所踪,一年后追查到刘海,可刘海被荀勖所杀,线索便又断了。”
  沈爻若有所思,银子竟变成石头,这一切都是阎王殿独吞?可阎王殿内为何起内讧?或许并非内讧而是被灭口?连忙又问道:“贼人京城运输路线呢?”
  “从西门而逃。”
  “西门?”
  沈爻喃喃说了句,沉思起来。
  万筠灵见他久久不言,问道:“沈先生,可有怀疑之处?”
  “有。”
  沈爻回了句,大胆猜测道:“我怀疑国库被盗之物或许一直都未离开京城。”
  “什么?你怎会如此认为?若国库被盗之物在京城,为何迟迟不见踪影?”万筠灵不敢相信的问道。
  “只是猜测。”
  沈爻回了句,说道:“走。”
  “去哪?”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