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打大夫人姜氏去二房寻求萧盈盈夫妇的帮助,林真真便倚在窗台上,边欣赏大年初三的晨景,边美美地等待好消息了。
“姑娘,您要的枫露茶。”红玉端着托盘捧了一盏茶来。
林真真笑着接过,对着窗外雪景,吹了吹手里热气氲氤的热茶。红玉即将退出房门时,林真真想起来什么,唤住道:
“红玉,将那边的木匣子,拿下去烧了吧。”
红玉闻言望过去,愣了愣,才道:“姑娘,那个木匣子里装的可都是……”
话音未落,被林真真打断道:“哪那么多废话,叫你烧了就烧了。”声音微微有些冷。
红玉知道自家姑娘最近烦心事多,再不敢多言,来到书桌旁抱起那个木匣子就退出了房门。
木匣子沉甸甸的,红玉双手抱着它,先回自个房里拿上打火折子,然后寻了个后院没人处,蹲在地上将木匣子打开来。
里头果然是上百封情书,整整齐齐一个挨一个叠放着。
可惜了,随着她家姑娘的变心,这些曾经当宝贝看待的情书,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这不,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给她,让她尽数焚烧了。
“唉,可怜太子一片痴心了。”红玉点燃火折子,每烧一封,都感叹一声。
红玉曾经以为自家姑娘也是痴心一片,无论发生什么,都对太子痴心不悔,一跟到底的。没曾想,太子不过是坠入一次谷底,自家姑娘立马就变了心,卯足了劲要在苏炎面前装贤惠不说,还要烧了这些曾经字字句句背诵过的情书。
当真是爱情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红玉正边烧边感慨时,突然后脖子被人砍了一手刀,当即晕厥倒地。
待红玉悠悠醒转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坐起,看到身边已经熄灭的火堆,红玉才猛地想起她是来烧信的。可她明明记得还有一大沓信没烧掉,怎的手边一封信都没了?
红玉惊得跳起来,赶紧满后院的寻找,抱着一线希望只是被寒风刮飞了。可整个后院来来回回寻觅三遍,一封情书的影子都没找到。
“怎么办,怎么办,好像被人拿走了。”这时的红玉已经彻底清醒,了然方才那人砍昏了她,就是为了卷走所有未烧完的信。
红玉死死咬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姑娘?
告诉姑娘,姑娘还不知要怎么大发雷霆呢,指不定还会惩罚她。联想到那些后果,红玉最终决定隐瞒下来。
于是,回到林真真身边时,红玉只垂眸道:“姑娘,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化作了灰烬。”
林真真素来对红玉放心,点点头,不疑有他。然后继续好心情地张望窗外的白雪红梅。
正在这时,大夫人姜氏回到了二房,林真真远远的望见了娘亲,连忙步子欢快地跑出房门,迎了上去。
不过,还没走到娘亲跟前,林真真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她娘眼角眉梢毫无喜色,反倒透着一股子窝囊劲。
“娘,怎么了?难道二叔二婶不愿意帮忙?”林真真主动猜测道。
“唉,别提了,郡主和世子爷倒是乐意帮忙,就是他们气性太大了,一上来就嗷嗷叫着,要带上庚贴去退亲!你说,这能成么?”大夫人姜氏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将萧盈盈和林镇山当时那个气恼的样子,都有模有样地学给了女儿看。
林真真一听,面色立马沉了下去:“娘,你是上当被骗了,他们这是以进为退,故意拿‘退亲’吓唬你,吓得您自个先怂了,再不敢提什么别的要求。实际上,他们压根就不想去教训苏炎,不愿意为我出这个头!”
大夫人姜氏一怔:“不,不会吧?”
“什么不会,”林真真气恼得咬了唇,双眼迸射出恨意,“一家子坏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好!以前防着我与太子来往,着急忙慌地将我许给苏家。如今太子落难了,苏炎崛起了,他们又见不得我嫁给苏炎过好日子,就故意不给我撑腰,任由我面上蒙羞而置之不理!”
说着这些话,林真真手指搅得帕子都快烂了。
大夫人姜氏一时也没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他们不愿意去教训苏炎,咱们也拿他们没辙啊。”
正因为知道没辙,林真真才一肚子怨恨呢。
母女俩抱怨一通,什么教训苏炎的法子都想不出来,最后林真真气恼得丢下娘亲,回了自个闺房,一把扑倒在自个床榻上,嘤嘤嘤哭了。
林真真就不明白了,已经向现实妥协,弄丢了爱情,怎的想过个好日子还这般难?
按照眼下这个发展趋势,还未成亲呢,苏炎就一波又一波难堪丢给她了,日后成了亲,还能有好日子过?
林真真烦恼得使劲捶打枕头,可捶得手都疼了,也是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除了继续对苏炎示好,争取博得苏炎如同太子一样,一心一意爱上她,似乎别无他法。
二房,海棠院。
爹娘和大夫人姜氏之间已经博弈过一回,林真真也又哭又恼过一回了,咱们的林灼灼小姑娘,还美滋美滋地仰躺在床榻上,睡大觉呢。
大年初三,爹爹又归家回到她身边了,这样的好日子,确实适合睡大觉。
所以,林灼灼睡得那个香甜哟,碧岚唤了她几次都唤不醒,直接又一觉睡到了中午,才揉着睡疼了的小腰,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
“碧岚,什么时辰啦?”林灼灼从被窝里爬起来,往门帘外直囔。
碧岚闻到声音,赶忙挑起帘子进来,笑道:“姑娘,你瞅瞅窗外日头都知道,又快到午时了。”
说完,碧岚从衣柜里寻出一套喜庆的衣裙,捧到林灼灼床上,笑道:
“明儿个,姑娘可是不能再这般贪睡了,刚才宫里传来旨意,说是明日晌午要大摆筵席,为四皇子、咱们世子爷以及苏大人他们接风洗尘,庆祝大捷!”
换句话说,林灼灼又要进宫去赴宴呗。
鬼使神差的,林灼灼又想起昨儿个不大待见她的四皇子了。
摸了摸自个什么往事都想不起来的小脑瓜,林灼灼自个都有些好奇,她和四皇子曾经到底闹过什么过节啊,以至四皇子那么不待见她。
昨儿个真是很过分哟,她跑过去朝四皇子道贺,他居然不理睬她,眼神就那么不屑地掠过她,然后径直转过头去与北郡王夫妇说话了。
“过分的臭蛋四!”林灼灼不禁飙出一句。
“啊?什么臭蛋?”碧岚一时没听懂,还抬起自个衣袖闻了闻,“奴婢身上有臭鸡蛋味吗?”
林灼灼愣过后,猛地笑了出来。
别说,四皇子还真就像一颗臭鸡蛋,明明自个儿臭死了,还拽得很。
林灼灼相信,无论曾经与四皇子之间闹过什么不愉快,铁定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各占一半原因。
想明白了这个,林灼灼便将四皇子暂时抛到了脑后,不去纠结那些想不起来的往事了,也不去猜测昨儿又哪里招惹了四皇子,惹得他新一轮不待见她。
迅速下榻,简单梳洗过后,跑去爹娘那吃中饭。
却不想,刚迈入爹娘内室,就见爹爹黑着张脸,坐在暖榻上看信。
还不止一封信,足足堆满暖榻上的整个矮几。
而娘亲则坐在爹爹对面,拎狗屎似的,从一个木匣子里连续不断地拎出信来,一封封全甩在矮几上。
“爹娘,这是什么?”林灼灼立在门帘边问。
“私通的证据。”林镇山黑脸不答,萧盈盈瘪着嘴道。
“啊?什么私通的证据?”林灼灼好奇地走过去,随意从矮几上抽出一封,打开来一瞧——
“真真,孤想你……”
呃,这熟悉的字迹,熟悉的称呼,林灼灼不用细想也是知晓,是谁写给谁的情书了。
难怪最是疼爱她的爹爹,一张本就不白的脸,直接气成了黑锅。
“怎么得到的?”林灼灼随意翻了几封,全是太子写给林真真的情书,忍不住疑惑道。
“听暗卫说,是林真真让大丫鬟红玉拿到后院,偷偷去烧了。暗卫觉得有价值,就砍昏了红玉,抢了过来。”萧盈盈简单叙述道。
林灼灼一听,惊了:“不是吧,林真真居然要红玉去烧了这些情书?”
上一世,林真真可是对这些情书宝贝得不行啊,据说里头的每一个字都背下来的。这一世居然要烧毁这些情书?
这是不是意味着,情变了?
上一世,太子始终好好的坐在储君的位置上,所以林真真一直深深爱着太子,哪怕因为这段见不得光的情,耽误了定亲,熬成了老姑娘,也一直死死坚守着,甘愿一直没名没分地等着太子。
这一世,就因为太子跌落了谷底,没有多少未来可言了,林真真就立马情变,烧毁了情书,舍弃掉太子,要一心一意改嫁苏炎了?
呵,还以为林真真对太子有多长情呢,就这?
林灼灼心头是越发鄙视林真真了,她若对太子一爱到底,她还敬她是个痴情人。如今,呵呵,只剩下鄙视了。
突然,林灼灼想起一件事来,瞪大了眼珠子:“爹娘,要命了,要命了,林真真变了心,我还怎么抓奸太子和林真真?”
林真真都不愿意再与太子往来了,那还怎么偷情?你瞧,背地里连情书都烧毁了,可见是下定决心要一刀两断了。
那还怎么抓奸?
萧盈盈顿了一顿,才宽慰女儿道:“灼灼,抓奸这条路可能行不通了,我和你爹爹商议过了,可能需要另外等别的机会,才能退亲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给予四皇子大力支持,等太子被四皇子整死了,婚约自动失效。
不过这等血腥话,就不适合透露给女儿知道了。
林灼灼到底是个小姑娘家,不会动不动就往“死”字上想。再说了,她才十几岁,正是处在对爱情敏感的阶段,爱情方面出的差错,就只愿意用爱情来偿还,别的方式来偿还,都不足以解恨。
什么意思呢?
就是林真真勾搭上太子后,为了嫁给太子,两人一合计,就打算另外拉扯她林灼灼当冤大头,想通过迎娶林灼灼这条路,最终达到迎娶林真真的目的。
这算是爱情方面出的差错。
既然如此,那林灼灼就不肯用“太子死”的方式来解决一切问题了,卯足了劲就要用“抓奸”这种直面爱情的方式,曝光了太子和林真真的丑事,以此来解决婚约问题。
这便算是用爱情的方式来偿还了。
所以,林灼灼卯足了劲,只往再次抓奸上想法子。突然眸中一亮,有了!
林真真预备打退堂鼓了,要收心,与太子一刀两断了,可太子不会轻易变心啊!
上一世,太子都为林真真做到了最后那一步,铲除了林灼灼这个碍事的太子妃,当真给林真真腾出了正妃的位置。
这一世,是太子自己跌落了谷底,又不是林真真被人上了,成了破鞋,太子万万没有理由也放弃林真真,也如林真真般变了心,也成了负心汉。
只要太子还深深爱着林真真,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总有法子刺激得太子强迫林真真继续与他偷情。甚至林真真越抗拒越回避,深陷爱情不可自拔的太子就越急切,越容易犯错……
然后被抓奸成功。
思及此,林灼灼小声朝爹娘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萧盈盈和林镇山对望一眼,彼此眼底都写下了“难”字,但是也不忍心打击了女儿,便纷纷表态道:“你可以尽力一试,反正爹娘都支持你。”
得了爹娘的首肯,林灼灼立马笑了,决定明天进宫就好好刺激一番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