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检括之法的弊端
这身衣服是民间普通民众的标配，但穿在李重俊身上，却掩盖不住他的气势。
李重俊换好衣服后，带着余远恩以及几名侍卫，再一次溜出行宫，行走在江州城大街上。
这次微服私访的目的，是为了看看检括之法实施的怎么样了，民众是否安居乐业。
土地兼并的情况，是否得到了抑制，流民四处流窜的情况，是不是妥善处理了。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亲眼看见了才有用，单凭别人说的，容易被人给带偏了。
江州城内，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李重俊在城里转了一圈，从城里走到了城外。
在离城三里外，李重俊见一个农夫打扮的老者，正坐在一棵树下，抽着旱烟。
正好口渴的他，决定上前讨口水喝。
“老伯！有礼了！”
李重俊来到老者面前，行礼道。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
老者抬头问道。
“老伯，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一直赶路，现在口渴的很，不知老伯可否给口水喝？”
李重俊说道。
老者上下打量李重俊几人一番，穿的和他差不多，但气势却大不相同。
尤其是李重俊，有股连他都说不上来的气势。
老者拿起一旁的水壶，草地上的碗，给李重俊倒了一碗水，递给李重俊。
余远恩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水，粗糙的碗内底部有些黝黑，他担心这碗水不干净，想要替李重俊试一试也没有问题。
结果却被李重俊伸手拦住，并呵斥道：“急什么急，你还担心人老伯不给你水喝？”
“老伯见谅！我这位伙计，可能太渴了，这才抢着要喝水，你可千万别见怪！”
李重俊呵斥完余远恩，笑吟吟的对老者说道，他担心余远恩的异常举动，会吓到人家。
“没事，我这壶里的水，够你们每人喝一碗！”
老者开口。
李重俊接过老者手中的那碗水，一饮而尽，便将碗递回给老者，老者再给其他人倒。
“老伯，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从外地来的？”
喝过水后，李重俊见老者一脸愁容，便和他闲聊起来。
猜想对方很有可能是从外地来的流民，正好问问检括之后，他们的安置情况。
按照实施的检括之法来看，流民不是被遣送回去耕种、做工，就是被留在当地分配工作。
眼前的老者，应该就是属于第二种！
“没错！我是从外地流落到江州来的，老家的田地，都让地主豪强给霸占了。”
“因为交不起衙门的赋税，只好背井离乡来到这江州讨口饭吃！”
老者说道。
“我听说，当今圣人任命了一位复田劝农使，来帮着农户招民入籍，复核田地。”
“允许大家自由从业，这样一来，生计不是有所保障，老伯为何还一脸苦大仇深？”
李重俊问道。
“唉！这个你不知道情况，这圣人任命劝农使好是好，但，坏也就坏在这上面。”
老者叹息一声，拍着大腿道。
“这话怎么说？”
李重俊疑惑道，检括之法不就是为了查出隐瞒或流亡的人口，然后安顿好他们，从而增加税收。
流亡的人得到安身立命之所，不用再为生计发愁。
而朝廷也能够因此增加赋税，对朝廷和民众来说，是双赢的局面，怎么能说坏呢？
“你不知道哟！这个劝农使手下，还有一帮劝农判官，他们为了自己政绩，也为了讨好上官。”
“他们虚报了人数，增加了不少赋税，这些虚报的人数，多出的赋税，自然就落到了我们头上。”
“我们的日子不仅没有好过，反而还要承担更多的负担！”
“有很多人忍受不了，又悄悄的逃亡了，或者直接落草为寇！”
“我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跑不动了，要不然，我也早跑了！”
“这样下去，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要不是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娃！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老者愁容满面，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布满皱纹粗糙的手，有些颤抖的抹了抹眼泪。
李重俊听后，眉头紧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
本来是为了安置民众，不让他们流离失所，过着没有饭吃的流浪生活。
却演变成再次逃亡的局面，甚至还有人敢虚报人数，加重民众的负担。
这一点是李重俊最不愿意看到的，刚刚老者还说，已经有人因为忍受不住，选择落草为寇去了。
这样的现象要是不处理，早晚这些活不下去的民众，一定会揭竿而起，想要推翻腐朽的朝廷。
李重俊决定好好惩治宇文融，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让你见笑了！”
老者抹完眼泪道。
“无妨！老伯也是性情中人，我还有事，就不打扰老伯了！”
李重俊说完，带着余远恩等人离开。
他们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到附近的地方，向当地民众打听情况。
所经过之处，李重俊发现有很多房屋早已空无一人，而且还是破旧，有些墙壁上都长满了草。
墙壁更是龟裂开来，有的墙经不住风吹日晒，早已经倒塌。
一路走来，李重俊又遇见了好几户人家。
从他们嘴里打听到的情况，更之前老伯说的差不多，有人一提到劝农判官时，还忍不住骂上几句。
李重俊了解的越多，积压的火气就越大，一旦爆发出来，足以焚毁一座城。
“公子，天色不早了，你看……”
看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李重俊，余远恩硬着头皮问道。
生怕李重俊一个不高兴，把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他可就遭殃了！
“那就回吧！还有，速派人把宇文融给我找来！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都把他给我召到江州来见我！要快！”
李重俊压着怒火，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
余远恩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李重俊窝着这么大的火气。
现在的李重俊，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身上散发的气势令人窒息。
“诺！”
余远恩不敢怠慢，应下之后，立刻派人去找宇文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