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银行与古代狼人杀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朝廷颁布了一道圣旨:朕自登基以来,未曾大庆。今淑妃诞下皇六子,又临新春。特邀各藩王进京,共度这双重喜庆。
  听到的时候,苏希锦就知道削藩开始了。
  当时韩国栋正在给她讲解韵棋术,得到消息的时候,只微微一停顿,又若无其事执起黑子。
  “人生如棋,步步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确定怎么走。”他说着站起身,有丫鬟端来水供他洗手。
  “你棋术倒是不错,跟谁学的?”
  “表哥,”苏希锦淡然一笑,她虽然书法不行,棋术一直上佳。
  “我可当不起,就教了你一次。第二次开始我总是丢盔弃甲,片甲不留。”
  林舒立笑着道,若非无聊,他现在都不跟她下棋了。
  众人震惊,林舒立的棋术虽说不得高超,但中等还是有的。第二次就杀得他片甲不留。
  这天赋也太恐怖了吧!
  苏希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的棋术当然不是跟林舒立学的,前世就会了。
  “那韫玉可有对手了,”周绥靖道,“不用再跟自己下。”
  韩韫玉笑着点头。
  韩国栋问:“景亲王要进京贺岁,小郡王是否启程回京?”
  周绥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回去,现在回去得在路上过年了。”
  且他爹脾气最暴,上来就是一套拳脚功夫,没个三天下不了床。
  韩国栋便对几个伴读道:“再过一旬,你们也回去吧。明年开春再来。”
  众人应诺。
  离过年还有十五天时,红宅放假。不读书,苏希锦难得睡个好觉。
  醒时,看见林舒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只毛笔,欲往自己脸上画。
  苏希锦瞬间清醒,摸了摸脸,神色戒备。
  “男女有别,表哥怎么擅闯女子闺房?”
  林舒正嗤笑,“毛都没长齐,想得还挺多的。”
  苏希锦神色认真,“过完年,我虚岁就十一了。”
  “你也说是虚岁,”林舒正站起身,“快起床,看表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希锦穿好衣服出门,就见门口放着两个箱子。她伸手打开,一锭锭银子,整整齐齐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食为天的分红。
  “怎么这么多?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
  “夔州那家店生意火爆,”林舒正用扇柄拍了拍手,“怎么样?跟着表哥,吃香喝辣,永不愁钱。”
  苏希锦点头,这家伙抠门归抠门,赚钱也是真会赚钱。
  林舒正道:“你说的口碑已经打了出去,等明年开春,我想去京都试试。”
  这是必然的,炒菜原不是什么高难技术,吃过一两次,便有人模仿出来。合该趁热打铁,抢占先机。
  苏希锦点了点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大冬天的,你拿着扇子做什么?”
  最近流行裘衣配凉扇么?她都冷得直哆嗦呢,他还那把扇子。
  林舒正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这叫风度,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说。”
  一旁的商梨低头抿笑,她觉得小姐倒似比表少爷成熟稳重许多。
  林舒正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主仆一心,都是不懂风情的。
  “如今菜品被人争相模仿,你且再想想其他样式。”
  “我那里还有几道,本打算过年做给你们吃的,如今先给你吧。”苏希锦道,叮嘱他,“其实菜品贵在精不在多,有自己的特色,就不会被人取代。”
  林舒正自然知道,“倒教起我做事来了。”
  外面一阵响动,两人听到动静出去,见阿贵提了几只鸡和猪肉进来。
  “这是苏老夫人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年礼。”阿贵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位老太太泼辣利索,寻常都是来打秋风,第一次见她送礼。
  苏希锦也是第一次见到苏母送年礼。
  上次她问苏母那句话后,苏母没有骂她,等苏义仁能下床行走后,便带着一家人走了。
  走时什么都没拿,连林氏给的银钱也没要。
  “你叔祖母来软的了?”林舒正打趣,这才对嘛,硬来只会将儿子越推越远。
  “恐怕不是,”苏希锦摇了摇头,“她也许是醒了。”
  她听说自受罚后,三叔再没去过勾栏,也没再结交所谓的好友。把三婶从娘家接回来,还跟着大伯种地。
  可吓坏了好些人。
  林舒正对苏家人一向没好感,冷嘲一句后便聊起其他事。
  苏希锦却望着两箱银子犯了难,明明晃晃的银子,放在家里实在危险。
  “若是有银行就好了,既能存钱,又能换银票。”
  “何为银行,何为银票?”林舒正问。
  苏希锦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升起。
  “表哥,想成为全国首富吗?”她神色严肃。
  这个表情、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林舒正放下手中的扇子,将她拉入内房。
  “你且说。”
  “发行银票。”
  林舒正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们现在用的钱都是实物,出行携带十分不便。如果将这些银子换成同样面值的纸张,这个纸张便是银票。”
  林舒正拧眉思考,“银子换纸?谁会愿意?”
  苏希锦道:“如果你在京都有店铺,在夔州也有店铺。这时有个人想携带五百两银子,从夔州到京都去。旅途遥远,携带危险。他找到你帮忙。”
  “你可以以夔州店铺的名义,收取他的五百两,顺便给他一张契书。让他拿着这份契书去京都店铺换取五百两。”
  只要保证这个契书是真的,这件事就能很好完成。
  这个可以,林舒正心领神会,“但我有什么好处?”
  白白给他换钱,承担五百的风险吗?
  苏希锦摇头,“表哥可以每份银子收取百分之三的手续费。”
  百分之三等于十五两,对于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五百两银子的人来说,十五两只是小数目。远远低于风险性。
  如此既方便了别人,自己也得到了
  林舒立懂了,心情高涨久久不能平静。
  “这张契书就是银票?”他肯定的陈述。
  苏希锦点了点头,“将这张契书换成等额面值,特定格式,就是银票。”
  可行,什么也不做,就得到
  了十五两银子。林舒正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
  “银票我懂了,那什么是银行?”
  银行就是别人主动将钱存到你那里,你一个人吃不下。”苏希锦说,见他不以为意,直接道,“银行需得皇家或者有深厚背景才可创立。”
  林舒正不信。
  “你觉得什么人会将钱放在一个陌生人那里?”苏希锦问。
  “有好处,”林舒正道。
  “别人每存一百两,你给他百分之三的利息。”苏希锦点头,“但光有好处还不行,还得这个人有公信力。”
  不然随随便便把钱放别人那里,到时候收不回来怎么办?
  这点林舒正自然懂。但这个点很有诱惑力,只要有钱,他可以做许多事。
  富人往往是最会花钱的。
  说了这么久,苏希锦口渴了,低头喝了口茶,对他道,“所以我说银行你吃不下来,至少现在吃不下来。”
  即便吃下来了,上面的人会看着他做大吗?
  随便找个茬就让他充公了。
  银行、银票的想法过于先进和创新,林舒正花了好久才完全消化。
  “当务之急是先将炒菜发扬光大,最好五湖四海都有我的店。”他说,而后自信满满走了。
  临近过年,苏家人真正忙碌起来。同僚之间送礼回礼,亲戚之间拉近关系。
  林氏以往没接触过这些事,还是苏希锦在一旁指点。
  大舅舅二舅舅也将造纸坊和印刷坊的分红拿了过来。
  林氏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产,反而忧心忡忡。
  苏希锦笑道,“这才只是开始,以后之后更多,娘亲先适应着。”
  除夕夜,苏希锦给红宅送了年礼。而后去林宅团年。
  “第一次这么齐全,”林母抱着苏希锦,给她塞了很大一个红包。
  “早前你爹还说就在家里过,”林母道,“那怎么行?如今你们一家只三口人,冷冷清清的。”
  “过年就该热闹,”大舅舅豪爽,“哪管那些有的没的。”
  林氏点头,“打算明天回村祭祖。”
  祭奠的自然是秦桂香两口子。
  “这是应该的,”林父道,也给苏希锦发了个红包。
  苏希锦道了声谢,笑眯眯收进怀里,别说,这收钱的感觉真不错。
  “瞧把她高兴的,像个小馋猫。”大舅母打趣她,“你既喜欢,我这里也有一个。”
  大舅舅、二舅舅、二舅母紧随其后。
  于是苏希锦又连收四个,心情愉悦。
  “要我说,”林母见她高兴,自己也高兴,“正哥儿也该给几个弟弟妹妹发红包。他如今赚的钱,只怕比爹娘都多。”
  于是林舒正哭了,林舒立三兄妹笑了。
  苏希锦又白捡了一份。
  林舒正白了她一眼,都说自己是铁公鸡,实际她才是最铁的那只。
  年初一,苏希锦随苏义孝两口子回村祭祖。又顺便给苏重八夫妇拜年。
  出乎意料,这次她得到了三份红包。
  苏母给的那个竟然有一两银子。
  林氏低声感叹:“你叔祖父、叔祖母真是变了。因祸得福。”
  可不是,以前过年其他人还有几文钱,她家这个往往是一文也无的。
  苏义孝摸了摸苏希锦脑袋,“都过去了,今年雪大,明年庄稼好。”
  路过溪口时,苏希锦看向红宅,想必老师也是第一次在外过年吧。
  “爹,”她说,“我们去看望老师吧。”
  于是年初一,苏希锦是在红宅度过的。
  晚上韩国栋留了饭,苏希锦亲自下厨做了锅子和一些炒菜。
  所有人赞不绝口,连一向清高的裴夫子都说好。
  “如此良辰美景,美食佳肴,不赋诗一首倒是可惜。”纪夫子道。
  苏希锦与周绥靖皆愁眉苦脸,韩韫玉笑了,对夫子道,“不若玩飞花令,两字一组,每个人的前一个字,必是上一个字的尾字。对不上在罚作诗一首也不迟。”
  这不就是成语接龙吗?这个简单,苏希锦答应。
  “可行,纪夫子喝了口酒,“不如请国公爷先来打个样。”
  韩国栋抚着胡须,深深一笑,“既然是过年,那我就出个喜庆的。贺春。苏大人请接。”
  苏义孝原本就打起了退堂鼓。如今被韩国栋点名,自然不好拒绝,嗫嗫道:“春节?可行吗?”
  “自然可以,”纪夫子笑了,“那我对节日。”
  裴夫子瞧着下一个是周绥靖,促狭一笑:“日子。郡王爷接。”
  周绥靖:怎么前头简简单单,到他这里就难了。
  “子……子曰?”
  “哈哈哈哈。”众人笑。
  “看来这首诗是跑不掉了,”纪夫子道,“郡王爷请吧。”
  专门坑自己,周绥靖气呼呼站起来,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春……,又是一岁春伊始,欢聚一堂贺新年。”
  “口水诗,不可。”纪夫子摇头。
  周绥靖冷哼,“夫子又没说口水诗不可以。若真要我作出像样的诗,今晚大家都不要睡了。”
  有道理,众人同意。
  周绥靖贱兮兮道:“该我了,晚饭。”
  韩韫玉低头,瞧着桌上的珍珠丸子,对上:“饭团。”
  苏希锦哈哈一笑,“到我了,团子。郡王爷再接。”
  周绥靖:“"
  合着就是过不去了。
  纪夫子摇了摇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皇天后土,天下百姓皆是周室子民。”
  周绥靖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
  “你们玩这个,我当然不会,”他说,“要不换一个吧。我们玩双陆棋,或者推牌九。”
  两位夫子直接摇头,说是粗鄙,读书人不应该玩这个。
  周绥靖又说了几种玩法,什么投骰子,蹴鞠,比大小等等都被夫子否决。
  苏希锦眼睛一转,想起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玩过,也不新鲜,不如我们玩个新鲜的游戏。我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什么?”众人好奇。
  “狼人杀。”亲人、朋友聚会必备。
  名字听着怪有趣,众人纷纷问什么是狼人杀,怎么玩。
  苏希锦神秘一笑,“这个不需要作诗,只需要说谎和判断对方说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