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只对你有反应。
而时鸢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升温。
他怎么说起话来越来越
不着调。
冷静,绝对不能再被他撩拨欺负下去。
时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和呼吸,脑袋里乱糟糟的。
温书莹的出现像在时鸢的心里扎下了一个刺似的,她发现她根本无法忽视。
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人心最是易变。
他这样的男人,模样生得好,以前在南浔时,哪怕他名声不好,出了名的脾气差,却也总有女孩趋之若鹜。
现在他身居高位,更不缺女人。他们之间这么长的一段空白里,出现过其他人,好像也很正常。
可只要想想,她还是会觉得好难受。
原来在潜意识里,她对他的占有欲远远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强。
包括在任何一种情感里,她都极度缺乏安全感。
压着心口那阵酸涩,时鸢仰起脸,神色认真:“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她呼吸微顿,声音竟然不受控制地染上一丝委屈。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裴忌蹙了蹙眉,也就安静了那么0.01秒没说话。
他竟然犹豫了?这说明了什么?
时鸢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有这么难回答吗?”
裴忌勾了下唇,继续逗她:“是有点。”
他居然还在笑。
时鸢语气故作平静,继续问:“白月光吗?还是朱砂痣”
这个词汇显然触及到了裴忌的知识盲区。
他皱起眉:“什么?”
时鸢噎了下,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被他直勾勾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得不到的初恋或者是”
裴忌抬了抬眉梢,淡声打断她的话:“我初恋是谁,你不知道?”
“”
时鸢想装听不懂,转身就要走。
然而裴忌反应更快,上前一步,手臂从后方环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跑。
不能再逗下去了,本来还想再多欣赏会儿她吃醋的表情,等会儿人真被他气跑了。
他轻叹口气,缓声解释:“酒会上见过一次,了解程度仅限于她叫什么名字,这算什么关系?”
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人,但也跟朋友不沾边。
时鸢顿时一噎。
所以就是说没有关系?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声。
“真的,仅此而已。”
时鸢抿了抿唇,发现胸口的那股郁气好像散了些,却而代之的是一点愉悦。
她忍不住又问:“那她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房间号?”
裴忌二话不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周景林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周景林在那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裴忌语气沉沉。
“给你十分钟,告诉我为什么温书莹会知道我的房间号。”
“十分钟查不到,明天你就去非洲分公司报道。”
周景林深吸口气:“好的裴总,我现在立刻去查。”
电话挂断,裴忌收起手机,把她的肩膀转过来。
他微微倾身,和她的视线平齐,漆眸定定地凝着她。
“给个解释的机会,嗯?”
他的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遮掩地看着她,里面只能看见她的倒影。
时鸢抿紧唇,不出声了。
行吧勉强看在他的态度还不错的份上。
也许是因为调岗威胁,周景林的效率非常之高,十分钟没到,电话就打了回来。
“裴总,查到了。温小姐是乘坐裴董事长的私人飞机过来的,裴董事长也有让人问过您的房间号,是酒店透露出去的。”
裴忌嗯了声,语气虽淡,却不容置喙。
“有关人员都开了。”
“好的裴总。”
听见裴董事长四个字,时鸢无声地咬紧唇。
挂掉电话,裴忌收起手机,神情缓和下来。
他重新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都听见了?真的跟我没关系。”
“”
你委屈个什么劲哦。
不过时鸢觉得自己现在貌似的确不占理了。
见她不说话,他又惩罚性地轻捏了下她细白小巧的耳垂,语调戏谑:“我是做什么了,让你觉得我的情感生活这么丰富。有那么多黑月光白月光的?”
时鸢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那么会”
话说一半,她才反应过来,把后面没说的字咽了回去。
会接吻
要命了。
裴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色轻佻:“会什么?”
他像是猜到了她后面没出来的话,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
“只有看见你的时候才会,知道么。”
时鸢一怔。
裴忌又哑声说:“生理反应,想亲,想碰。”
他俯下头,在她耳畔压低声音,语气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且只对你有反应。”
低哑悦耳的声线里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气音落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撩得她耳廓有些发痒。
时鸢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心口因为他的话重重跳了一下。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他这句直白又露骨的话,也不敢抬头看他现在是一副怎样放浪形骸的妖孽模样。
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裴忌风格的告白。
但,他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刚刚还摇摆不定的心此刻已经彻底落回了实处,那阵酸涩的感觉被另一股甜蜜的暖流冲散,在心脏蔓延开来,让她的情绪有些发胀。
“不信?”
“”
眼看着话题的走向越来越危险,时鸢连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故作镇定道:“我要继续看剧本了。”
他竟然意外顺从,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行,我去洗澡。”
“”
趁着裴忌去浴室洗澡的这段时间,时鸢抱着剧本,跑到隔壁的客房里去。
哗啦啦的水流声不断传过来,时鸢也在客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上自己带过来的棉质睡衣。
长袖长裤,其实有点热,但她还是穿上了。
时鸢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剧本,表面看得专注,实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等到水流声终于停止,她的呼吸也不由得跟着屏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从外面推开。
刚洗过澡,裴忌换了件深灰色的家居服,黑发柔顺地垂在额头,姿态闲散随意,少了几分凌厉。
虽然不意外,但时鸢的呼吸还是一窒。
她紧张得打了个结巴:“你你怎么过来了”
他神色坦荡自若:“陪你睡觉。”
“?”
说实话,从昨晚开始,她脑子一热冲过来找他时,在飞机上就预想过会发生什么。
但她还是好紧张。
时鸢缩进被窝里,指尖不自觉攥紧被子,怔怔地看着他自然无比地掀开被子,躺到她旁边,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洗发水的味道灌进鼻腔,冷淡又清冽。
啪嗒一声,灯被关了。
眼前一片黑暗,时鸢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裴忌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低声承诺:“放心,只是睡觉。”
如果她还没准备好,他不会强迫她。
反正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耗着。
但时鸢仿佛不太信这话,悄无声息地往另一个方向蹭着,好像躲他远点就能安全了似的。
裴忌长臂一捞,轻松把人搂进怀里。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时鸢从来没体验过。
黑暗里,她红着脸挣扎了下:“喂你别”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嗓音莫名喑哑了几分。
“再乱动,后果自负。”
时鸢感受到某处的变化,身体立刻僵住了。
温热的身躯在身后紧贴着她的,温度一点点从相贴的部位渡过来,灼烫惊人。
连冰凉的被窝都在一瞬间热起来了。
顿时,心如擂鼓。
幸好,她背对着他,暴露不出她此刻通红的脸。
黑暗里,她忽然轻轻出声:“裴忌”
他抱着她的腰,低应了声。
时鸢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和那个裴董事长的事。”
话落,空气安静下来,属于他的气息存在感更强。
“真的想听?”
时鸢抿了下唇,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裴忌闭着眼睛,低笑了声:“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时鸢看过的剧本里,养子的身份好像就已经注定了一个角色的命运多舛,被人苛待。再加上前段时间,他突然在采访公开之后,就被那个裴董事长叫去国外处理工作,应该是因为这件事,那位裴董事长动怒了。
因为担心,所以她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而不是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但听裴忌的语气,他和那位裴董事长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差。
窗外,月色盈盈,皎洁的月光浅浅透进来,气氛静谧而温馨。
静默片刻,裴忌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算不上不好。他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收养我。我需要钱和权势,所以各取所需。”
他的语气平静:“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起点,我帮他达到他的期望和目标。”
他把话说得轻描淡写,将那几年最辛苦的时光一揭而过。
时鸢不傻,知道他一定还有事瞒着自己。
他不愿意提起的事,应该是些不太好的回忆。
那她就不问。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或许是对对方更好的选择。
她比谁都理解这句话,所以当初,她选择了隐瞒,也做好了被他恨一辈子的准备。
可,却和她想得不一样。
譬如她从未想象过,此刻会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难道是因为,他对她的爱,比恨更深吗?
所以,他原谅了当初被她抛弃,选择了在夜晚抱紧她。
很不真切,可背后的体温却又那样真实。
数不清的情绪在她的心底慢慢堆叠,烧得她心口发烫。
缓和许久,她压着那阵哽咽,轻声开口。
“裴忌,晚安。”
腰间搂着她的那只手臂紧了紧,随后,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时鸢呼吸一顿。
那个轻柔的吻像是落在了她的心尖上,心脏重重下坠,完全不受掌控。
安静的环境下,他的嗓音温柔而缱绻,含了些浅浅的笑意。
“晚安,妹妹。”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间内。
温书莹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照亮她的面容。
鼠标一点点滑动,那条采访视频循环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电脑被啪得一声合上。
其实温书莹下午那会儿就已经到了。
她去敲过一次房门,可是没人在。
闲来无事,温书莹也离开酒店,外出逛了逛。
热闹喧嚣的集市里,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很像裴忌,可又不太像。
因为她印象里的裴忌,冷沉,阴郁,英俊的眉眼里总是笼罩着一层戾气,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而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穿着温暖的颜色,手里拿着一个椰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女人,像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男人,而不是那个性情阴沉不定,身居高位的裴氏总裁。
他垂眸看着身边那个人时,眼里藏满了笑,低头去吻她时,动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这是温书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忌。
她印象里的那个男人,是让人忌惮生畏的。
可她却始终没有害怕过,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见到裴忌,并不是在声色犬马的酒会上,而是在她表姐的诊疗室里。
她曾偶然窥探过他不为人知的,最脆弱的那一面,这是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所以比起其他人来,她并没有那么畏惧他。她知道,他冷硬的外表,其实只是一层保护色而已。
20岁的生日宴会上,她表演了一段引以为傲的古典舞。
台下,男人漫不经心瞥过来的那一眼,温书莹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乱了。
可他实在是太难靠近了。
因为听闻他有重度洁癖,不近女色,温书莹甚至都不敢贸然接近他,只敢在酒会上,借着父亲和他交谈时,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
时鸢原来她就是时鸢。
那年表姐的办公桌上放着的白纸,上面被人写满的名字。
一笔一画,都仿佛刻在了骨髓里。
难怪,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像他这样偏执至极的人,明明是曾经差点害死自己的毒药,却还是要去尝。
温书莹忽然又想起那年在练功房里,对舞蹈要求极为苛刻的恩师白锦竹正在一点点纠正她的动作,叹气摇头。
“不行,还是差了点。”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能跳出那股韵味吗我那会儿是怎么教的来着。”
温书莹好奇:“老师,您说的人是谁?”
顿了许久,白锦竹长叹了声,神色惋惜:“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她很有天赋,是我在这个行业里见过最好的苗子。”
“只可惜,她放弃了。”
那时候的温书莹年轻气盛,很不服气。
她已经是公认的极有天赋,也会成为最年轻杰出的舞蹈家,她不信能有人把这段舞跳得比她更完美。
她不停追问那个人的名字,无奈之下,老师只好回答她。
她叫时鸢。
原来,那个提前时让老师惋惜不已,让他念念不忘的,是同一个人。
突然,敲门声响起。
温书莹收敛起思绪,表情恢复平静,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周景林站在那里。
看见温书莹,他微微颔首,开口道:“打扰了温小姐,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温书莹神色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飞机?什么飞机”
周景林微笑答:“是裴总吩咐的。酒店并没有正式向游客开放,您的突然造访造成了一些困扰,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希望您可以尽早离开这里。”
“如果您不愿意离开的话,裴总需要花费时间和太太解释,恐怕没有时间再过目温氏集团提供的策划案。”
由于时小姐这几个字有点长,周景林索性直接换了个称呼。
反正早晚都得改口,且太太两个字杀伤力更强。
果不其然,温书莹脸色一白,脸上温婉得体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这话里的潜台词已经相当清晰明了。
因为她的出现,让时鸢误会了。
为了不影响时鸢的心情。
她最好识相一些,连夜离开这里,否则家里的项目也会被她波及。
原来,他那样的人也会这样公私不分。
温书莹的长指甲抠进掌心里,嘴唇被咬得煞白,漂亮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丝难堪。
相信温书莹已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周景林推了推眼镜,礼貌侧身,给她让出路。
“温小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