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有一说一,Shadow这首新歌无论是节奏,还是旋律作词都要比《Bloom》成熟太多,我以为《Bloom》已经是她的巅峰了,没想到……respect.jpg】
【还没看过MV的,赶紧给我去看!这两人的化学反应绝了!我已经循环不知道多少遍了!kswl!!!】
【乐坛现在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吗?靠着捆绑炒作就能被吹成这个样子?楼上那些瞎吹的,敢情都是小聋人吗?】-
年前,江开陪着盛盏清回了趟盛家。
“江开也不小了,你俩的事业也都稳定了,就没想过以后吗?”苏文秋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道。
这问题把盛盏清难住了,想不出答案,只能含糊其辞,“怎么不小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插科打诨的笑响了两声,被苏文秋一个眼神制止,“看小开把你惯的,这嘴越来越贫了。”
盛盏清理亏在先,干巴巴地扯了下唇,“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见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文秋便歇了继续打探的心思。
不知道苏文秋跟苏燃说了什么,盛盏清一回越城,苏燃也来探口风。
盛盏清不堪其扰,“这样吧,等金曲奖颁奖结束,我拿下最佳女歌手,第二天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你看行不行?”
她不过随口一说,哪成想,苏燃真上了心,一本正经地问:“什么时候颁奖典礼?”
盛盏清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能获奖吧?”
“不然呢?”
“……”
金曲奖颁奖典礼开始前一周,就有营销号发起投票,底下评论数不断增长。
【这几个人里,轮实力和资历,赵欢都是top级别的,这次金曲奖还真是毫无悬念。】
【赵欢能拿最佳女歌手?省省吧,就那半吊子的实力,您怕是没听过她的现场,垫音垫得都比她脸皮厚,平时除了拉踩买通稿外,还会些什么?】
【楼上的,别以为披着别家头像,我们就看不出来你是盛盏清的粉丝了。说赵欢不配,那我倒要问问,娱乐圈是你家姐姐过家家的地方吗?说走就走,换身马甲就能重新回来。没有艺德的艺人建议广电爸爸永久封杀!】
网上争吵得起劲,颁奖典礼上也是暗潮涌动。
盛盏清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双手无意识地攥住裙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阔别多年再次进入娱乐圈,想要延续之前在CB时创下的辉煌,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入围金曲奖最佳女歌手的名单中哪个比自己的资历低,相反都是碌碌无为近三年的自己无法比拟的。
虽然拿奖不是她的初衷,但她也不能欺骗自己,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她的内心不曾产生过一霎的渴望。
对于她而言,最佳女歌手的头衔并非只是殊荣,更多的是对她能力以及卷土重来勇气的肯定。
现在的她需要这样的肯定。
主持人卖足关子,现场的气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成一团。
随着被话筒润色后的一声“赵欢”响起时,这双手骤然松开。
盛盏清却在此刻迟钝地感受到了窒息的氛围,正一点点地压迫着神经。
隐隐有道灼热的目光聚焦在身上,手背触感温热。
盛盏清微顿,视线偏过去,不偏不倚地撞进江开的眉眼。
带着松和明朗的笑意,深情的海浪裹挟着她,却从不曾让她有过片刻的窒息。
他是她的海,也是她的鲸。
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她虽孤傲,但在这条路上从不是单枪匹马。
盛盏清心口的落寞和自我嘲讽戛然而止,与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释怀感。
她已经得到了最大的肯定,此后哪怕山高水长,遍布刺荆,也会有人陪她一直走下去-
又是一年春,许临越被人发现死在陆清和的公寓里。
那会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到可怕,靠在浴缸边,残破的胳膊垂落而下,漫开一地的浓稠。
葬礼那天,没有下雨。风和日丽的春色里,盛盏清送走了许临越。
江开的演唱会没有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延期。
他将盛盏清的成名曲《Bloom》作为安可曲目。
喧哗落幕,台下只剩她一人,江开扬起眉梢,邀请她再唱一遍《Bloom》。
他就在旁边看着,偶尔跟她合上几句。
一曲结束,空气安静下来。
盛盏清抿了抿唇,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在脑海里闪过一遍后,正打算开口,被江开打断。
“盏清姐,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了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所以……”
话音一顿,给足想象空间。
盛盏清没忍住问出声:“所以什么?”
却见江开歪头轻轻一笑,“姐姐,要和弟弟结婚吗?”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盛盏清心跳无法抑制地漏了几拍,老半会才找回自己意识。
手里的话筒已经被汗液洇湿一层,她暗暗吸了口气,将手背在身后,故作平静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江开装傻,“这哪是突然?现在闪婚的人都这么多,盏清姐,我和你认识好多年了,已经算晚婚了。”
他唇角弧度半分未减,心里却没有表现出的这般轻松,许临越的自杀成了所有人心上的一根刺,时不时传来刺痛感。
这段时间,盛盏清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但他知道,她一直陷在自责中。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当初救不了陆清和那般。
盛盏清没察觉出他的走神,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吧。”她故意卖关子,停顿好一会才接上,“今天我也打算跟你求婚来着。”
“我知道。”
他笑得恣意,少年气息不遮不掩。
盛盏清愣了愣,随即听见他说,“但表白这事已经被抢先了,求婚说什么也得我先来吧。”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胜负欲?”盛盏清笑到不行,“既然这样,以后生小孩也替我生了吧,我绝对不跟你抢。”
江开愣了半晌,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巨大的欣喜猛地向他袭来,卡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双手紧紧环住她腰际,宽大的裙摆随着旋转的幅度摇曳不绝。
从初见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年。
他的玫瑰,终于绽放了。
江开求婚这事除了相熟的几个朋友外没人知道,事后第一时间,盛盏清就收到了五花八门的祝福。
盛盏清不着急回复,而是点开许临越和陆清和的头像,反复编辑后删除。
最后只留下简单的一句:“我很好。”
今晚的月色实在好得不像话,她仰头看了会,摁下傅则林的号码,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去见乔柏遥。”
对面的声音隔了半分钟才响起,“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见他?”
盛盏清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层口红,抿开,“他不是一直想见我?”
尤其是在许临越自杀的消息传出以后。
傅则林猜不出她的意图,“那行,程序我替你走。具体时间到时候再通知你。”
“不用,已经走好流程了。”
傅则林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去?”
“后天。”
他瞠目:“我记得你后天有行程,结束后你直接过去?”
盛盏清摁了声,“直接去,也省得重新打扮一番。”
傅则林这才听懂,探视是假,挑衅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乔柏遥的状态比盛盏清想象中的好太多,两颊的肉养回去些。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盛盏清轻轻拨弄了下刘海,靠在椅背上,拉扯着唇角说,“见谅啊,刚下节目,这身行头来不及换。”
毫无诚意的道歉,徒增一种落井下石的意味。
乔柏遥细细打量她几眼,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直入话题:“听说许临越自杀了。”
“是。”
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像在心里排练了很多遍,才能将动容尽数压下。
乔柏遥了解她,表面越是平静,心里的骇浪卷得就有多高。
难得找到了对方的软肋,乔柏遥自然不会放弃可以在她伤口多捅几刀的机会,正准备将话题继续下去,转瞬被一道沉到发冷的嗓音生生切断。
“前几天整理临越哥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盛盏清往前挪了挪,手肘撑在桌台上,散散托住下巴,却不着急开口。
僵持片刻,乔柏遥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等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昔日的手下败将牵着鼻子走后,悔恨一股脑地涌了上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在她面前落了下风,最后又输得一败涂地?
在狱中的这些日子,乔柏遥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这一问题的答案,可每回都是徒劳无功。
盛盏清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转瞬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棍。
“我没想到你除了偷别人的脑子,连别人的爱情都不肯放过。”
她的语调照旧散漫,但不知怎的,每一个字音都像一把利剑,狠狠扎向乔柏遥的心。
乔柏遥咬着牙,肌肉僵硬得可怕。
觑着他这副模样,盛盏清心头的悲哀一哄而上。
前几天,她在许临越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沓白纸。
像是他和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ID名很眼熟,是阿姐的。
在那一霎,盛盏清想起自己曾问过陆清和,为什么要和乔柏遥在一起。
陆清和说:“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我。”
时隔多年,盛盏清依旧能清晰地想起阿姐在和这位所谓的“知己”聊天时,眼里的光彩。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个时候展露在阿姐脸上所有的欣喜都源于一个“爱”字。
可是,这爱被乔柏遥骗走了,到最后化成了呛鼻的灰。
“在CB走向正轨前的那段日子,陪在我姐身边的一直是临越哥,而你盗用了他的名义,骗我姐这人就是你……”盛盏清深吸一口气,等情绪缓和下来才说,“你以为靠这种手段得到的东西就是你的了?乔柏遥,别做梦了,你这样不会改变任何事实。我姐她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她。”
乔柏遥没有回答,目光锁住她,指甲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嵌进皮肉。
盛盏清不再看他,微微仰头,对上刺眼的白炽灯,没什么情绪地转移话题,“你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天的,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当好心喂了狗。”
虽这么说着,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眼尾垂落,目光沉而冷,一瞬不停地看着玻璃那头的人。
见她这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乔柏遥不受控地升起临阵脱逃的念头,但盛盏清没给他这机会,径直说道:“差点忘了,还有个消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盛盏清放缓语速,用着一字一顿的腔调,笑说:“你所有的作品都被下了。”
乔柏遥猛地一震。
盛盏清起身,居高临下的视线从他头顶倾轧而下,“听不懂?那我说得再明白点。所有和你有关的歌曲,证明你存在过的每一个镜头,全部没了。”
“这会听懂了?”
“你的名字,已经彻彻底底地被这个世界抹杀了。”
“等你出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你了,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你曾经犯下的罪恶。”
“乔柏遥,你这辈子都挣脱不开你亲身替自己打造的这桩耻辱柱。”
盛盏清默念着时间。
乔柏遥没让自己失望,暴风雨前的宁静持续不到三秒,他便彻底收不住怒火,拳头重重砸向玻璃,脖颈处的青筋暴起。
狱警连忙上前,铆足了劲地将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桎梏住。
乔柏遥听感尽失,眼眶猩红一片,却清晰地看见半米外的人,冲他扬了扬眉毛,嘴唇翕张。
三个字,针针见血。
“你输了。”-
车停在路边,江开斜倚在车门上,指尖火星忽明忽暗。
盛盏清缓慢吐出卡在嗓子眼的浊气,眉眼澄净如今日的天色。
有所预感般的,江开倏地抬起头,火红的裙摆招摇着朝他而来。
他摁灭烟,抛进垃圾桶,展眉笑起来。
上车后,盛盏清说:“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她把问题甩回去:“民政局去不去?”
江开将车停下,偏过头认真看着她,她的睫毛很长,投落下一片阴翳,盖住她似笑非笑的眼眸。
知道她在开玩笑,江开没有将话题带过,挂档的同时,笑说:“今天可能不行,这个点民政局已经下班,得辛苦姐姐再忍耐一下了。”
这话说得她有多饥渴一样。
盛盏清又气又笑,恶狠狠地乜了他一眼。
一小时后,车停在欧兰小区门口——陆清和曾经生活过的公寓,也是陆清和跟许临越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栖息地。
盛盏清独自在浴室待了会,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
昏黄的落地灯给玻璃缀上一层薄光,瓶子里安安稳稳地栖着三只千纸鹤。
江开目光一滞,安静等着她开口。
盛盏清拧开盖子,“我姐生病的那些日子里,她最爱做的事就是折千纸鹤,这几天我试着叠了几个,虽然没有她的精致,可能看上去还有些丑,但我还是想把这些都送给她。”
停顿片刻,她忽然改口,“不,应该是他们。”
今晚无风无雨,清泠泠的月光烙印在深棕色木地板上,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打转。
盛盏清视线偏了几度,对准茶几的方向,靠近果盘的地方摆着一张相框,照片里的三个人都在笑。
恍若昨日。
盛盏清从回忆里抽身而退,抬头对上江开盛满波澜的眼眸,一瞬的工夫,飘摇的心尘埃落定。
忽然又想起苏燃前段日子说过的话,“阿盏,你很幸运,从你出生到现在,你从不乏人爱。更幸运的是,江开还有所有爱你的人,他们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教你学会了爱。”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喇叭声,盛盏清敛了敛神,“知南。”
她鲜少唤自己的艺名。
江开愣怔的空档,盛盏清双手攀上他后颈,在他耳畔低语:“介意明天多出一条‘天才歌手知南英年早婚’的热搜吗?”
短暂的沉默后。江开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角,转瞬即离。
盛盏清笑弯眼睛。
离开公寓前,盛盏清回头看了眼茶几上的三只千纸鹤,在坠落的一隅星光下,展翅欲飞。
她没有告诉江开,她在每个千纸鹤里都写上了一句话。
“许临越爱陆清和”
“陆清和也爱许临越”
以及。
“盛盏清一生被爱”
——我们都是挚爱者,也是永恒不变的被爱者。
朝朝暮暮,璀璨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