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眼前一黑,前胸后背传来重压,整个人被紧紧地梏住。
滚烫的温度尽数转移到江开后背,瓷实的闷哼在褊狭沉寂的过道里响起。
因他密不透风的保护,盛盏清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心却被烫得难受,呼吸间,尽是刺鼻的咸辣味。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的发生,呆愣了足足十余秒,才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今晚店里人不多,没有往日的热闹,瘆人的叫声尤为突兀,隔着门板传至包间,没多久过道就围了不少人,苏燃和傅则林也从包间出来,看到这场面,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跳。
女生眼妆花了一脸,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了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开看过去,眼神冰冷彻骨。
只见女生颤巍巍地抬手,手还没碰到他的背,就被盛盏清一把甩开。
傅则林酒醒了大半,见围观群众不少人认出知南,忙不迭给苏燃一个眼神示意后,率先把盛盏清和江开拉回到包间,苏燃很快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拽上始作俑者,关了包厢门。
这会江开后颈已经一片通红,鼓起的水泡骇心动目,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门后动静有增无减,不用想都知道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加上最近私生话题频出,今晚这一出,无疑又是一个爆炸性的热搜。
照这情况,现在出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傅则林想起江开的室友许嘉阳,人是傻了些,好歹也是医学院高材生,处理这种程度的烫伤不在话下。
傅则林把大致情况讲了遍,许嘉阳请假从实习医院快马加鞭地赶过来,手上还提了个袋子。
女生哭哭啼啼个没完,盛盏清的情绪彻底崩不住:“你给我闭嘴。”
“疼不疼?”在转向江开后,声音忽然变了调,又涩又哑,有种喉咙被点燃的烟头灼伤后的质感。
初高中时期的江开没少跟人打架,身上挂过不少彩,现在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觑了眼盛盏清,见她快要表现出一副“毁天灭地也要给他报仇”的狠绝模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还能忍。”
声音闷闷的。
这三个字的效果可比一个“疼”强上太多,加上他有意无意地软化语气,盛盏清的心顿时沦陷大片,与此同时,对女生的恨意加重不少。
在许嘉阳带江开去独卫处理伤口的过程中,盛盏清笔直地走到她跟前,将她下巴掰过来,腾出另一只手扯下她的胸牌,明知故问道:“成年了没有?”
她没收力,对方脸上出现清晰的印记。
被她这股狠劲吓到,女生方才泼红汤的底气霎时荡然无存,只能从嘴巴磕磕绊绊地颤出:“成年了。”
盛盏清依旧没松手,用力桎梏住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神色越来越差,像浮着一层薄冰,寒气逼人。
“那可真是神奇,”她冷嘲,“怎么有些人年纪到了,发育得也挺健全,偏偏长了颗残疾的大脑。”
傅则林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盛盏清将那巴掌落下。
女生哭得一抽一抽的。
盛盏清平静地看着她,“看清楚,这一巴掌是我打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看你不顺眼。”
处理完伤口不久,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盛盏清不放心,开车去了附近的医院,苏燃留下处理烂摊子。
结束后,傅则林去缴费,盛盏清陪江开坐在排椅上等人回来。
江开手不自觉往后背探去,被盛盏清拍开,“瞎碰什么,再痛再痒也给我忍着。”
她迅速倾身往他后颈看去,被纱布缠绕的伤口溢出刺鼻的药水味。
她真是恨死了这些红色液体,以前带走了阿姐,现在又伤了他。
江开盯她几秒,咕哝了声。
手机在口袋震了下,远远看见傅则林回来的身影,盛盏清收回视线,走开几步,听见苏燃在手机里说,“餐厅经理的意思是私了,当然那女的也会被辞退。”
意料之中的答案,知南是公众人物,这种事情穷追猛打下去,对双方都不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私了。
盛盏清慢腾腾地转过身,眼神沉冷。
“私了?”
“凭什么?”
“凭她是脑残还是缺心眼?”
盛盏清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语速又快又急,三句话像弹珠一样啪啪落地,没有给人任何回应的时间。
“报警。”她冷着脸,一锤定音。
苏燃微滞,盛盏清向来高傲,很多事都上不了她的心,就算占着理,也只会冷冷一笑,用嘲讽和挖苦翻过这一页,像现在这般穷追不舍是闻所未闻。
“行,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前,苏燃应下。
傅则林坐到盛盏清的位置上,对江开说:“这几天,我去你那住。”
“你来干什么?”江开莫名其妙。
傅则林跟他大眼瞪小眼近两秒,理直气壮地回:“你这样子,没人照顾你怎么行?”
江开弯了弯唇角,“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刚才她让我住她那里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傅则林冷笑,“在你眼里,阿盏是那种会照顾人的人?”
他又说,“还有,要是被狗仔拍到你俩同居了,别说今日头条,这一周的热搜你俩都得挂着。”
沉默片刻,江开淡淡地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官宣了没有?”
傅则林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男女朋友同居这事是人类八大奇观还是十大未解之谜?”江开嗤了声,“那我回自己女朋友家住几晚,算得了什么?违法还是触犯伦理道德?”
说的还挺有道理,傅则林一时没话反驳。
江开眼尾上扬,“我倒希望能被狗仔拍到,省得到时候没料放给他们,明天营销号又是一系列‘感情生变’的传闻。”
“……”
江开住在盛盏清公寓这事就这样定下,傅则林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你最近注意点,虽然说你也不靠脸吃饭,但还是得好好调养,不该碰的别碰,省得到时候留疤。”
江开往盛盏清的方向瞥了眼,他记得她说过自己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男人留点疤,不行?”他疏淡地反问。
“行是行,”傅则林拿捏着江开的命门,意有所指地说,“但据我了解,阿盏更喜欢那种长得好的,最好还是那种皮肤细腻的男人。”
“……”
江开抿了抿唇,认真地看着他,“刚才医生说的那些,你再和我说一遍。”
傅则林轻嗤,“瞧你那点出息。”-
江开早在火锅店时就被热气烘出一身汗,现在后背火辣辣的,裹挟着热流的夜风起不到半点舒缓的作用,又让他蒸了把桑拿。
他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没多久又出来。
刻意放大的动静,很快招来盛盏清的注意力,她的视线看过去。
江开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身上的每个细节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空气里。
他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瘦白,肩宽腰窄长腿,身上没有一点没有赘肉,筋骨挺拔,肌理紧实分明。
盛盏清心口突地一跳,单纯被他不穿衣服,故意对着自己卖弄风骚给惊的。
“盏清姐,能进来帮我洗一下吗?我怕打湿伤口。”江开停在浴室门口,用正儿八经的腔调问她。
“你别往后背滋水就行。”盛盏清极为冷淡地说,眼睛也不再往那处看,低头研究起药膏盒里的说明事项。
“哦。”嗓音像从鼓里透出来的,很闷很沉。
委屈巴巴的语气倒像是她欺负他了。
但仔细考究下来也没有差别,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她总不能当个过河拆桥的恶人。
她刚抬头,江开后颈连到脊背处的纱布进入眼底,微滞后正准备改口,裸/男忽然又转过身,垂眸看向自己平摊在身前的手掌,语气极为认真。
“万一我没注意,拿湿的手碰自己脖子了怎么办?”他重新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住她。
“……”
话说到这份上,再犹豫就显得不尽人情,盛盏清起身,先江开一步进了浴室。
半晌,他跟进来,卸下最后一层束缚。
盛盏清僵着表情,避开他肩背处的伤口,大致淋了遍。
她神色缓慢松弛下来,关掉水龙头,胳膊支在玻璃门上,声音懒懒的,像是丝毫没有被引诱到,“沐浴露自己擦。”
江开做出缴械投降的手势,“没法擦。”
盛盏清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脑瓜,”你是伤了背,还是折了手?”
他眼睛氤氲着白寥水汽,雾蒙蒙的,甚至有些热,不着痕迹地化开对方心里坚硬的冰锥。
盛盏清拿他没办法,目不斜视地将挤压到手上的沐浴露,自下而上转移到他身上。
一系列操作不到五分钟完成,却让她心力交瘁。
沥沥的水声消停后,江开见她已经拿起毛巾,便主动弯腰曲背,湿漉漉的身子贴过去,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
盛盏清被他软乎乎的态度折磨到没了脾气,像抹桌子一般,潦草结束。
小混蛋早就有了反应,眼神克制隐忍,晕开一抹猩红,用极为低沉的嗓音问,“盏清姐,我晚上睡哪?”
“去我房间。”盛盏清视线放得很平,没注意到异样,把睡衣短裤塞到他怀里,提醒道:“穿的时候动作小点,别刮蹭到伤口。”
江开应了声,趁她背对过去,三两下套好T恤,“那你睡哪?”
盛盏清挂好毛巾,转头故意把问题丢回给他,“你想我睡哪?”
“如果我想就能成真的话,当然是希望你和我一起睡,”他强调,“一张床,一条被子。”
“……”
其实就算他不提,最后也会是这个结果。
盛盏清平铺直叙地看他几秒,轻轻笑了声,“行。”
她从阳台收回今早刚洗过的床单被套,利落地换上,江开才从卧室出来。
T恤轻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沾上水,黏糊糊地贴在一起,已经有半截呈现透明化,勾勒出精瘦的腹部线条。短裤下的小腿也是湿的,顺着脚踝往下,地板星星点点的水光。
江开拧开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喉结剧烈地滚动几下,幽深的眼神对上盛盏清遥遥投来的视线,平静地移开。
盛盏清走进他,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寒气,脚步停下,脑袋微微后仰,皱眉道:“你刚才又去洗了遍澡?”
江开的背下意识绷直,罕见地感受到了痛意,“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倒是真情实感的。
盛盏清眉头越拧越紧,“知道疼了?”她恶狠狠地瞪过去,“再洗一遍,我看你脑子也能进水。”
江开自知理亏,很轻地狡辩了声,“要是不再冲洗一遍,刚才你就出不了浴室了。”
他眼神坦荡,说出的话却含着隐晦的色气。
盛盏清好气又好笑,目光在他肩窝流连片刻,又把嘴闭回去。
伤口碰水容易化脓溃烂,她狠不下心不去理会,解开他的纱布,重新包了遍。
整个过程,江开都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个音,直到盛盏清收拾完污秽,直截了当地起身离开,才听见他的声音。
“可惜了。”他敛下睫羽,怅然若失。
嗓音又沉又实,盛盏清听得清清楚楚,从储物间拿出的枕头,路过他身边,随口问了声,“可惜什么?”
江开跟她进卧室,唇角没绷住,话里话外都含着笑意,“伤口疼,短期内没法女/上/位。”
那三个字被他压得极低,大概是低着头的缘故,呼出的气息不偏不倚地落到盛盏清的后颈,激得她一阵麻意。
他总是这样,用最正经无辜的腔调,说着调戏人的诨话。
盛盏清自诩脸皮厚,但每每对上他,反倒是自己先有了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成天想这档子事,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这种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把枕头丢到床头,手臂穿过他肩窝,罩住纱布,想要给他点警告,但又舍不得用太大的力,轻轻摁了下就收回。
即便这样,江开还是皱了下眉头。
盛盏清的脾气一下子又降下去了,主动给他台阶,“这些话是不是从傅则林那里学的?”
江开顿了下,见好就收地点头。
“被女朋友甩不是没理由的,”她冷哼一声,一板一眼地教育道:“你以后少和他待在一起,省得被教坏。”
今晚这遭下来,盛盏清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眼睛阖上又睁开。
“江开。”她抽出被他牢牢锁住的手臂,往他脸上戳了戳。
江开嗯了声,睡眼惺忪,攥住她的手,抵在唇边吻了下,意识清明不少,听见她说,“我睡不着。”
说完,抬脚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下。
这架势摆明了她睡不着,他也别想睡。江开固住她的腿,眼皮依旧撑不开,声音沙哑还带点嗔责,“那你想让我唱摇篮曲,还是《两只老虎》给你听?”
“唱什么歌?”盛盏清蛮不讲理地扯了扯他的眼皮,“起来,聊个天。”
尾音落下不到三秒,整个人有种天旋地转的昏花感,江开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热。
室内昏暗,掩下一隅暧昧的画面。
“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起来。”
“……”
江开委屈地说,“我好不容易忍到睡着,现在又被你叫醒。”他握住她的手,一路往下,语气尤其正经,“这会是真起来了。”
“我也没让你忍。”
孤零零的月光映进来,他眼睛又黑又亮,盛盏清忽然改口,“但现在给我忍着……我说真的,跟我聊会天。”
江开挫败地侧躺回去,盛盏清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关心了句,“还疼不疼?”
沉默两秒,江开极淡地说,“心里疼。”
“……”狗屁。
许久不见动静,江开退开些距离,低头去寻她的脸,见她双目紧闭,郁闷地问:“不是说要聊天?”
“你早就把天聊死了,还聊什么?”盛盏清眼皮不抬,“睡觉。”
江开闷闷地哦了声,将人抱住,半晌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伤口不疼了,一开始就不疼。”
盛盏清眼皮颤了颤。
“还有盏清姐,这是我的选择,你别多想。”
他语速缓慢,“一定要补偿我点什么,那就多爱我一些,但我不希望你对我的爱里掺进去任何一丝愧疚,你只管纯碎地爱我这个人就行了。”-
隔天,傅则林带来三个消息,陈慕华先前指明要和江开合作这事,终于提上日程,还有就是乔柏遥确定参加《重组乐队》,以及《天籁之合》节目组邀请江开参赛。
《天籁之合》也是一档竞技类乐综,参赛歌手将通过盲选两两配对的方式,组队改编经典歌曲。
傅则林觉得自己大概是最没有话语权的经纪人,一脸狗腿地对江开说:“去不去由你,当然我的建议是参加。”
这档乐综国民度极高,加上这季已经官宣的那几位,要么话题度高,要么有出圈的代表作。傅则林了解江开,遇强则强,不管最后成绩如何,对他都是一次很好的磨练。
江开没有立刻决定,“那边不急的话,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行。”
江开最终决定参加《天籁之合》,盛盏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开刚从陈慕华的工作室回来,身上还裹着屋外艳阳天的热气。
盛盏清递过去一杯果汁,忙不迭问:“你今天见到陈老先生了,他……”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偶像,但江开替她完成了这一心愿,她还是忍不住激动,半天才挤出三个字:“怎么样?”
江开斟酌措辞,“非得形容的话,应该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强大”这两个包罗万象,足以满足盛盏清对偶像的所有幻想,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江开的视线从她脸上撤回,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今天和陈慕华的见面,确实给江开带来很大的冲击,除了对偶像才华的膜拜憧憬外,更多的为那张熟悉的面容。
——他没想到陈慕华和在芦苇荡反复出现的那位老先生会是同一个人。
临别前夕,江开心里的疑问终究没能兜住,他百思不解地问:“先生,为什么是我?”
时隔多年,陈慕华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投下的两颗重颗重磅炸/弹,还都与他有关。
傅则林让他别多想,陈老先生一向惜才,想同他合作,无非是看中他的才华。
也正是傅则林这番话,江开才更想不明白。他身上有才子的通病,在自己专业领域多少有些傲,但这份傲在神话般的大人物面前不堪一击,无法让他相信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才学,能让陈慕华刮目相看。
话刚问出口,江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不确定陈慕华有没有在芦苇荡发现过他,但陈慕华认识盛盏清,应该也知道自己和盛盏清的关系,那他做这一切的初衷,到底和盛盏清有多少干系?
江开不是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可一旦牵涉到自己在乎的人,那股执拗劲便无处遁形。
他撤下一切圆滑与虚假,诚恳地问:“我目前的实力,根本配不上您的期待,先生复出的第一个作品,应该是完美的,我不一定能达到您的要求。所以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还是说,是因为她?”
指代不明,但陈慕华知道他说的是谁。
“类似的问题,你曾经问过我一次。”陈慕华清清浅浅地看他一眼,铺开崭新的宣纸,洁白的笔刷沾上混沌的墨。
话锋一转,“现在这社会,很难遇上合眼缘的,同时遇到伯乐和良驹更是难上加难。我承认,我会选择你,或多或少有她的关系,但归根到底,是你这个人本身说服了我。”
他在纸上落下一笔,再次突兀地转移话题,“你知道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助手下意识以为陈慕华说的是当初那场让他失聪的车祸,面色一僵,只希望旁边这位被先生寄予厚望的小伙子,能有点眼力见,不该说的就闭牢嘴。
他的担忧显然多余了,车祸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江开还没有出生,加上这条新闻被人为压下,知情者寥寥无几。
江开心思深,但远不及陈慕华,一番对比下来,就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完全猜不透陈慕华抛出这个问题的意图。
思绪百转千回间,陈慕华已经摘下助听器,左手背在后腰,头也不抬地说,“我曾经盲目地相信一个人,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在资本横行的时代,不需要我的帮助,就能发光发亮。”
他疏淡地扯了下唇角,“可惜,这颗星还没发出最亮的光,就陨落了。”
江开垂眸看去,纸上只有一个字。
——“影”。
笔锋苍劲,力透纸背。
陈慕华抬头看他,笑着说,“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得辛苦你替我瞒一瞒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盛盏清不由偏头看他,察觉到他的走神,曲起手肘撞了张他的小臂,“你想什么呢?”
江开不躲不闪地迎上她探究的目光,“陈老先生跟我提到了你。”
盛盏清愣住,“怎么还有我的事?”
“他听过《予歌》,托我转告你,这首歌的完成度很好。”
她唇角快要压不住,装腔作势地卷着头发玩,“还行吧。”
江开没忍住笑了下,被盛盏清抓了个正着,笑意止住,横起眉毛质问道:“你笑什么?”
她想起一件事,转而硬邦邦地问:“你知道宋姝也会参加《天籁之合》吗?”
盛盏清真是烦死了这人,怎么到哪有她,跟屁虫都没她这么黏糊。
“不知道。”江开没骗她,吸引他参赛的是节目本身,至于其他人全都与他无关。
盛盏清低低应了声。
江开歪过头,忽然笑得没个正形,“盏清姐,你又吃醋了啊。”
她顿了好几秒,坦然承认,“是啊,我挺烦她的。”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宋姝也不见得多待见她。
或许宋姝自己还没察觉到,她看江开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里簇拥着蓄势待发的一团火,欣赏有余,□□未满。
江开目光灼灼,“盏清姐。”
他很轻地笑了声,“我这人很拗,只要彻彻底底地认定了一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所以,你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宋什么姝的。”
一字一顿地,非得让她听得清清楚楚,“我已经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