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8
许梁宜看了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陆怀洲,声音微闷:“不去。”
陆怀洲却旁若无人,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梁宜:“……”
“你做什么啊,放……”许梁宜声音止住,因为她看见陆怀洲的脸色现在很不好看,下颚冷毅,这种样子她以前不是没见过,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抱走许梁宜前,陆怀洲掀起眼皮看了眼旁边的伊槿,声音痞痞地,低凉:“小妹妹,以后注意点。”
伊槿:“……”
脊背莫名地冒出大片冷汗,伊槿往后退了一步。
陆怀洲抱着许梁宜,略过一道道目光,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他抱着她,进了一个休息室。
黄思成跟在后面。
进了休息室,陆怀洲将许梁宜放下,对黄思成道:“去给她弄条新的裙子。”
黄思成办事周到,早就想到,道:“陆总,我已经安排人准备了。”
黄思成说完那句,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出去了,把休息室留给两人。
许梁宜道:“不用换,我想走了,不想参加酒会了。”
陆怀洲轻揭开披在许梁宜身上的西装外套,目光在她湿了大片的腰处投了一瞬:“你想这样湿答答地去挤地铁?”
“……”许梁宜拿开他的手,把衣服遮回去,不让他看,“我可以打车。”
陆怀洲道:“行了,换了衣服我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我现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许梁宜道。
“没关系?”
陆怀洲掐了把许梁宜的脸,“这四年都谁养着你,你跟我说没关系?”
“别碰我!”
许梁宜眼睛发红,“你养着我又怎样,我没给你你想要的吗,你养了我四年,我就要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吗!”
陆怀洲一顿。
气氛凝了凝,男人嗓音轻浑:“什么屁的当牛做马,我缺给我当牛做马的人?”
陆怀洲温了点声,“我养着你,哪是让你给我当牛做马的。”
“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许梁宜道。
陆怀洲:“那就重新开始。”
“想得美,我不可能再回去你身边。”
许梁宜皱着眉抬起头。
陆怀洲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许梁宜知道自己在挑战陆怀洲的耐心,可那又如何,他趁早失去耐心,放弃了才好。
过去四年,于她而言,无比珍惜,又无比没有安全感,她清楚地明白,很多东西都是短暂的,就像梁兰对她的爱,陆怀洲比起梁兰,更摸不到边。
陆怀洲冷笑一声,俯下.身来,双掌落在许梁宜所坐椅子的扶手上,在他宽身的覆盖下,许梁宜娇小的身如同被困住,男人道:“行,你不想回到我身边,我就追到你想为止。”
“这个酒会,燕城有点来头的,几乎都来了,经过刚才,他们都知道你是我陆怀洲的人了,看谁还看惦记你。”
又痞又嚣张的声音,在许梁宜耳边发出来。
许梁宜:“……”
所以他当众抱她,还有这层目的?
“神经病。”
许梁宜骂了一句。
陆怀洲还困着她,那张有棱有角的俊脸浅生笑意,吊儿郎当:“许梁宜,除了我,你别想和别人在一起,不管是明城,还是燕城,没人敢跟我抢女人。”
许梁宜嗤了声:“我大可以找一个普通人,你们这些公子哥,我才不稀罕。”
陆怀洲:“行,你找去,最好找个收破烂的,天天跟着人家去收破烂。”
“……”
“有病啊你,你才去收破烂!”
两个人跟幼稚鬼一样斗嘴的时候,黄思成抱着一个长盒子进来,“陆总,许小姐,新裙子来了。”
“放那。”
陆怀洲道。
“好勒。”
黄思成把盒子放下后,重新出去。
陆怀洲掀开盒子,里面是条水蓝色的裙子,跟女孩现在身上穿的这条风格类似,他把裙子拿出来,落许梁宜怀里,“换上。”
许梁宜没说话。
过了会,她看见陆怀洲还杵在面前,抬起头,“你站在这我怎么换啊,出去。”
陆怀洲看了会她,倏地笑了,捏起她一绺头发,痞哑的声:“你身上我哪没看过。”
“……滚!”
“行,我马上走。”
陆怀洲没再逗她,懒懒走到窗户边,“刷拉”将窗帘全部拉上,而后离开,并带上门。
许梁宜站起来,走过去将门反锁。
室内昏暗,许梁宜没开灯,快速把裙子换了。
换衣服这件事刚完成,许梁宜往脖子一摸,忽发现肖淳借给她带的那条项链不见了。
她走到墙边打开灯,低头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门外,男人问:“还没好?”
许梁宜走过去打开门。
陆怀洲视线在她身上投了一会,声音懒沉:“还挺合身。”
许梁宜哪有空搭理他这句话,忙着继续去找项链。
“找什么?”
陆怀洲问。
许梁宜道:“我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不见了。”
陆怀洲帮着她随意扫了眼屋内,没扫着她口中的项链,见她在屋里找不着,准备出去找,扣住她的手腕,捏了捏,“找不着就算了,我重新给你买一条。”
许梁宜:“不行,那条项链是我杂志社领导借我戴的,必须找着。”
陆怀洲:?
“男的女的。”
陆怀洲问。
“什么?”
许梁宜没反应过来。
“我说,是男领导还是女领导。”
男人痞声。
许梁宜看了眼他,实话实说:“男的。”
陆怀洲冷笑一声,“很好。”
很好什么啊很好,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吃醋了?
许梁宜懒得理他,挣脱开他的手,继续去找项链。
这次陆怀洲没拦着她,还帮她一起找了起来。
“这条?”
没过多久,男人在走廊上捡到一条项链。
许梁宜小跑过去,“对。”
她刚要拿,陆怀洲举高没让她拿。
“干什么啊你。”
许梁宜无语。
“长本事了,竟然戴别的男人送的项链。”
陆怀洲轻嗤。
“怎么,你吃醋了啊?
但你现在没资格吃醋,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了。”
许梁宜道。
最后一句,咬得字正腔圆。
陆怀洲把项链丢还给她,附到她耳边,低声:“你等着,”
“早晚,涛声依旧。”
男人拖着腔,痞意浸在喉咙里。
“……”
许梁宜满脸无语,不想理她,把项链收好,走过去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摘起来,丢陆怀洲怀里,“身上这件,改天还你。”
陆怀洲:“谁要你还?
送给你了。”
“不稀罕。”
“管你稀不稀罕。”
陆怀洲拍了下她的脑袋。
许梁宜推开他的手,将之前穿的那条浅蓝色裙子捞起来搭到手上,准备离开。
手里的裙子却被陆怀洲抽了去,“这玩意你还要?
扔了吧。”
“……”
许梁宜把裙子抢回来,无语:“是脏了又不是破了,干嘛要扔。”
她就说,他不可能还记得这条裙子。
“行,随便你。”
陆怀洲道。
许梁宜抱着裙子绕开他,“我要走了。”
陆怀洲跟在她后面,“一起,我送你。”
“都说了,不要你送。”
许梁宜道,“你不是刚来没多久?
就要走了?”
她可不想耽误陆怀洲的正事。
陆怀洲道:“这酒会没什么意思。”
许梁宜:“没意思也不要你送。”
“许梁宜,要我再抱你一次?”
陆怀洲混声。
“……”
“你敢。”
许梁宜道。
陆怀洲眺着眼看她,眉宇很痞,“你看我敢不敢。”
“……”
许梁宜哼了声,有些高傲:“行,是你自己要给我当司机的。”
她倒要看看,陆怀洲的耐心能坚持到几时。
黄思成笑:“许小姐,请往这边,我们走贵宾通道。”
许梁宜勉为其难的样子,抬脚。
陆怀洲盯了会她的小背影,眼尾生了些弧度,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起步跟上。
*
“等一下。”
刚钻进车里,许梁宜皱起眉。
陆怀洲刚从黄思成手里接过车钥匙,侧过脸,“怎么了?”
许梁宜声音略低,语速微快,解释得匆忙:“我要去趟厕所,你要是等不了,就先走吧。”
许梁宜钻出车,拿着自己的小手提包快步走了。
她的生理期每个月都很准,幸好她这个月长了记性,这两天出门都有在包包里准备卫生巾,许梁宜刚才和陆怀洲往酒店外走的时候,就感觉到腹部不舒服,来厕所一看,果然是亲戚造访。
解决完从厕所出来,走回地下车库,她看见陆怀洲的车还在,他的人也还在,只是黄思成没了身影。
男人坐在驾驶位里,嘴里叼着根雪茄,他眉宇微蹙,低头好像在看手机。
许梁宜包里的手机振了下,她掏出来看,是陆怀洲给她发了信息。
【好了没】
许梁宜没回,直接走了过去,拉开后座的门,上车。
见她回来了,陆怀洲把手机放下,回头看她。
“看什么,是不是后悔不想送我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完全可以。”
许梁宜道。
陆怀洲没理会她的小嘴叭叭,看她捂着肚子,问:“肚子不舒服?”
许梁宜闷“嗯”了声。
“拉肚子了?”
陆怀洲问。
“……不是。”
“那为什么不舒服?”
陆怀洲似要问个究竟。
“你好烦啊,痛经行不行。”
许梁宜道。
陆怀洲没说什么了,把嘴里的烟夹下来,捻灭,丢烟灰缸里,发动了车。
*
路上,许梁宜用手机给肖淳回了微信,告诉他她先走了,那条项链明天再还给他。
主要是当时陆怀洲在酒会上,那么高调又拽成什么似地抱走她,她实在没办法再出现在酒会上,闹了那么一出,她都不知道酒会上的人会怎么议论她。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进锦竹小区,等陆怀洲停下车,许梁宜说了声“谢谢”,推开门下车。
是夏夜,月亮高挂,小区里亮着几盏路灯。
光亮倾斜在许梁宜露在外面的锁骨和肩头,乌发被凉爽的风扬起,衣裙飘飘,陆怀洲下车的时候,漆黑的眼不受控制地被女孩吸引过去。
许梁宜道:“你回去吧,我要上去了。”
陆怀洲淡“嗯”了声。
许梁宜提着包朝自己住的那幢楼走,可能晚上有些凉,到访的亲戚作祟,腹部开始一阵一阵的疼,许梁宜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扶了下门框。
高中那会还好,自从读到大学,许梁宜每次来亲戚都会痛经。
这让她很无语。
为什么女人每个月都要遭一次罪,男人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站直身,许梁宜继续往前走,可耳边听见脚步声,忽地,她被抱了起来。
是陆怀洲。
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还没走。
“你干嘛啊。”
许梁宜惯性抓了下陆怀洲胸膛前的衣服。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送你上楼了我就走。”
男人声淡,硬朗的脸说不出的威严感。
许梁宜唇抿直了下,沉默。
这四年,他抱过她许多次。
记忆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一幕场景。
他带她和他的几个朋友去野营,要过一条水沟,他也是这样将她抱起来。
“这沟里好像有鱼。”
许梁宜道。
陆怀洲没理会她的话,许梁宜就又说了一遍:“这沟里好像有鱼。”
“想吃?”
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懒懒看她。
“你才想吃。”
许梁宜无语。
“那你说两遍做什么。”
陆怀洲道。
想跟你聊下天不行吗,一点情趣都不懂,许梁宜话到嘴边,道:“你别踩着它们。”
爬到二楼的时候,许梁宜被陆怀洲攧了下,男人低头看了眼她。
许梁宜道:“大哥,有六楼,我还是自己走吧。”
陆怀洲没理她,抱着她继续往上爬。
男人脸色还是之前那样,没红,也没出汗,甚至都没怎么喘气,看起来一点也不累。
许梁宜心想,肯定是她太瘦了。
谁知道爬到四楼的时候,她听见陆怀洲嘲了声:“胖了。”
“……”
“那你放我下来。”
许梁宜道。
“我不嫌弃你。”
陆怀洲道。
许梁宜翻了个白眼。
终于,来到了家门口,陆怀洲将许梁宜放下。
许梁宜瞅了眼他,发现他只是鼻翼多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如常。
没管他,许梁宜从包里掏出钥匙。
刚打开门,她听见陆怀洲道:“明天见。”
许梁宜心想,他还挺自觉,知道她不会让他进她的家门,可谁知道许梁宜扭过头,看见陆怀洲从裤包里摸出把钥匙,然后插进对面的门锁。
许梁宜:?
他在做什么。
“明目张胆入室抢劫”这个念头只是在许梁宜脑海一闪而过,就被否定掉了,身家几百亿的圣瑞副总裁还不至于在这样的小破楼道德沦丧地干这种事,也不可能有开对方门锁的钥匙,可他为什么会有钥匙?
许梁宜想起,今天她回来换裙子的时候,往邻居屋里搬东西的几个黑衣人。
他不会是……
陆怀洲成功将对面的门打开了,而后走进去,许梁宜道:“等会。”
男人瞭起眼皮,懒懒地:“嗯?”
许梁宜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你这是在干嘛?”
“回家啊。”
陆怀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