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文殊白
“相公既十分聪明,不知能否猜出这酒是何物所酿??”
她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房景毓,似乎想要看对方出糗。
房景毓倒了一点在酒盏里,先是放在鼻端下闻了闻,随后又品尝了一小口,一股清冽的酒香在唇齿之间蔓延,味道跟他以前喝过的所有酒都不同。
“怎么样,相公可猜出来了?”花小蝉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谑笑的看着房景毓。
房景毓搁下酒盏,比划道:【这酒里似乎有茉莉、盘龙、珍珠梅、雪柳、六月雪、点地梅、蓍草、铺地锦等十种花的花香。】
正比划着,房景毓拧了一下眉,迟疑片刻,又接着比划道:【至于具体如何酿造,我倒是不知。】
【看你这样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房景毓见花小蝉眸子里彩光熠熠,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快问我,我马上就告诉你。”
花小蝉用力点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房景毓,“相公,你好聪明,光是这么一闻就能闻出来这酒是拿什么酿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酒是出自你的手呢。”
房景毓被花小蝉这么一顿夸,脸上有了些笑意,双手一供颔首告礼:【还请娘子不吝赐教。】
花小蝉看他滑稽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反而卖了一个关子说道:“那陈家娘子说了,这酿酒的手艺传女不传男,还说什么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酿出来的酒才最纯,所以就算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说完还一脸得意。
房景毓笑了笑,不知说她什么好,周易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红枣、花生、核桃等东西。
周易把这些东西放在房间的地板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从身后抽出折扇对着自己的脖子处扇了扇,一边扇一边叹口气说道:
“这些村民还真是热情,我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他们就差给我立牌位了,他们非要送我这些东西,我不要还不行。”
周易嘴里抱怨着,但脸上却是十分享受的神情,花小蝉看他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猜到他肯定是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
“周公子,您从小出生在银子窝里,可能不知道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对于你来说做这些事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他们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命。”
“百姓若是没有了田地,跟望天等死差不多。”
周易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寂了下来,很久之后叹口气,“将来我要是有机会做官,一定会做一个好官,爱民如子,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够吃饱饭,不再挨饿。”
花小蝉听了,朝他伸出大拇指,笑他志向远大,不过眼神之中却满是遗憾。
她并不是看不起周易,而是因为这天下,不是一个清官就能够摆平的。
哪怕你是帝王,也不可能保证让所有人都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家可归,有床可睡。
天下吃不饱饭的百姓又何止千万。
周易见房景毓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搭腔,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有些淡淡的,一双泉水般的眸子里似藏着无限哀愁,于是就张口打破宁静:
“哎,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不知小蝉姑娘有什么话竟连房兄也不能说得??”
花小蝉一听这话,就知道周易显然只听见了他们聊天的最后一句话,就笑着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坛说道:
“我跟公子在说酒呢,这次我跟胖师傅出去可是采办了不少好酒回来,花了我不少银子呢,喏,就你眼前的这一坛酒,你别看它不起眼,它金贵着呢,便是你有钱也难以买来。”
周易一听,来了兴趣,摇着折扇,轻笑一声,说道:“凭它什么好酒本公子都喝过,只要是世上叫得出名字的酒,我都知道,你说这话我却是不信。”
“你且先说说这酒叫什么名字??”
“文殊白!!”花小蝉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见周易皱眉的样子,就嘲笑他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提到名字就能够知道是什么酒的,这下说不出来了吧。”
周易不服气,轻哼一声说道:“这是什么怪名字,本公子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别是你杜撰的吧??”
花小蝉丢了一记白眼给他,“你直接说不知道就得了,你还管我是不是杜撰。”
说罢换了一种语气,道:“周公子,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说着又指了指酒,“你要想知道它是什么酒,光听名字可不行,你得仔细的品尝才行。”
周易算是被花小蝉给说服了,将扇子放在桌子上,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还没喝,刚放到唇边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了鼻孔中,不同于他饮过的所有烈酒。
“这是水还是酒,或者是花茶??”
周易有些纳闷的说道,他抬头看着花小蝉,似乎在问花小蝉是不是在耍他,拿花茶给他喝。
“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花小蝉努努嘴。
周易只好喝了一口,一股清冽的香味溢满整个口腔,酒味不是很浓,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在里头,初始只觉得有些寡淡,过后才觉出一些酒气,是那种如涓涓细流一般的感觉,十分的绵柔,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周易品完之后,说道:“这酒倒也是好酒,但就是不够烈,适合你们姑娘家的喝,我就不喝了。”
他朝门外唤了一声,一个随身的小厮躬身走了进来,周易吩咐道:“你去通知厨房让他们赶紧做一桌好菜来,再把船上最好的酒拿来,本公子今日高兴,非要痛饮一番不可。”
随从的小厮闻言,应了一声,随即躬身退下,自去传达周易的命令去了。
花小蝉在旁咕哝了一句:“我倒是看周公子你每天都很高兴,就是有再多的好酒也不够你糟蹋的。”
太阳已斜入远方的山巅之中,夜幕降临,一轮清冷的圆月挂在空中,平静的湖水中像是被人按上了一个硕大的夜明珠,淡淡的光晕随着水流的摆动聚了散,散了聚。
甲板上,四个人围成一桌,痛快的畅饮着,一边胡天海地的侃侃而谈,几人脸上都有了些醉意,就连一向滴酒不沾的傅九离也跟被逼着喝了几杯酒。
花小蝉抱着一坛文殊白,脸颊已浮上一抹红晕,双目迷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应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文殊白虽然不容易让人喝醉,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此夜色,没喝之前一醉了几分,胸中狂意如万马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