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萤灯06
她眨了眨眼,看着付烬低头凑近她。
近至两人气息交缠。
付烬垂眸,视线落定在她的唇瓣上,漆黑的眼眸暗涌情愫,像是天昏地暗中狂风卷起的暗潮。
两唇即将相触之际。
钟远萤忽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付烬顺从地说:“姐姐来?”
钟远萤含糊地“唔”了一声,抬起他的下巴。
付烬安静地配合她的动作,没挣开,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轻扫他的颈脖,一时间喉线紧绷。
下一秒。
他的喉结被软热的唇瓣覆盖。
付烬浑身一僵,脊背发麻,呼吸重了起来,低喘一会儿,有些艰难地唤她:“姐姐”
这么玩,他很难再有理智保证限度。
喉结滑动,她略带困惑地舔了舔。
付烬眼睛睁大,猛地握紧她的腰,急促喘气,血液流经心口变得炽烫。
微凉的风从窗台吹入室内,也变得暧昧迷乱,暖醺起来。
欲念在叫嚣,身体在发疼,有些东西几乎要打破理性的禁锢。
“对不起,姐姐。”
他低喃着,手指触及她的衣摆。
钟远萤倏然张口咬住他的喉结,付烬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暗哑,难以分辨是欢愉,还是痛苦。
他停住了动作,收回手轻捏她的后颈,哄小猫儿似的:“用点儿力。”
钟远萤感觉身体又累又沉,大脑运转速度越来越慢,顿了顿,“嗯?”
付烬嗓音放缓,又重复道:“姐姐,用点儿力,让我疼。”
他干净清隽模样不复存在,眼底俱是接近偏执的疯狂。
想让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最好直接咬断他的脖子,鲜血流到她的身上。
他无数次做梦梦到自己死在她的手上,被她用薄薄的美工刀割得血肉模糊。
她的眼泪落入他的伤口,和他的鲜血融为一体。
这样的画面让他兴奋。
梦里的他,笑容不变。
——
钟远萤没多久便意识模糊地睡过去。
付烬仰头靠着沙发背,指节抵着眉骨,慢慢平缓呼吸,压下那些扭曲阴暗的画面,整张脸几乎埋入阴影中,表情晦暗不明。
许久之后。
付烬恢复不少力气,将钟远萤抱到他三楼的卧室。
翌日清晨。
钟远萤醒来,头昏眼花,脑子混沌,口又干又涩,缓了缓神,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慢慢睁开眼,看见付烬近在咫尺的脸,他眉眼舒展入睡的样子,莫名显得有点乖。
晨曦落入室内,视线可见度高,钟远萤看见他细密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小刷子似的。
清晨这个时候,男人总会有点不可描述的反应。
付烬搂得太紧,两人身体太过贴近,钟远萤又不是一无所知,只好僵在那里躺尸,不敢乱动。
可她睡着的时候都不安分,醒着的时候更难保持木头人的状态,一下觉得手酸,动一下,一下又想蹬直腿,过一会儿又想把头发拨开点。
“别动。”他闭着眼睛说。
嗓音困倦沙哑,语气带着警告。
钟远萤“哦”了一声,消停一会。
片刻,她又没忍住,觉得蹬直腿不舒服,想要弯起腿,于是极为顺从自己心意地进行曲腿动作,结果在动作进行的过程中,膝盖上顶——
付烬蓦然睁开眼,喉间含着低哑的声音,急急松手撤身,用被子环住自己的腰间。
对上他委屈受伤的眼神,钟远萤也知道自己碰到什么要命的地方,当即红了脸,磕磕巴巴地:“我、我”
他眼尾都红了,看来受到的伤害不算小。
钟远萤僵硬地坐起来,与他隔空对视,见他拥着被子也磨磨唧唧地坐起来,莫名开始脑补地主老爷和小媳妇的狗血剧情。
地主老爷终于得偿所愿,第二天一早又想春风一度,结果小媳妇拥着被子红了眼睛,委委屈屈小声说:“人家现在还是好痛哦!”
等等,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钟远萤脑袋空白一瞬,视线落到付烬颈脖上,注意到他的喉结处有个牙印。
为什么会有个牙印,不会是她咬的吧,钟远萤努力回想,只忆起自己被付烬接回来的零星片段,关键点全然没有。
这什么酒,酒劲这么大。
她以前只喝过低度的啤酒和果酒,没出现这种情况,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付烬知道她在看他的脖子,发觉她迟疑困惑的表情,想来她没记得多少。
“我昨晚没干什么吧?”钟远萤不太确定地问。
付烬竖起枕头垫在床头,慢条斯理地背靠上去,随口说:“确实没干什么。”
钟远萤稍稍放下心,又听见他说:“姐姐就是强吻了我。”
“?”
钟远萤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件事。
付烬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又拖长尾音地补充:“姐姐还咬我喉结,说想要我。”
钟远萤:“”
——
“祖宗,您说您到底在骚什么?”徐子束痛心疾首地说。
他把着方向盘,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漫不经心的人。
那天付烬把人留了一夜,具体发生什么,徐子束不知道,不过他是比较了解付烬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强迫人姑娘是不是?
毕竟从后来种种迹象猜测,祖宗那晚去钟远萤家过夜,不也什么事没发生么。
想到这,徐子束到底是放心了些,结果他一早去洋房,看见钟远萤红着脸匆匆离开,就知道这位爷耐不住本性,装不成小奶狗了。
搞得人姑娘好几天不好意思上门不说,还到处躲着付烬。
见不到人,付烬又想尽办法眼巴巴地去看人家一眼。
所以说何必呢。
付烬似乎心情很好,手肘压在窗边,指节支着下颌,随意抬眼扫过车窗外的景物,话音带有笑意:“没忍住。”
“行吧,”徐子束转了一个弯道,继续说,“待会见到人家,以磕头认错的那种真诚姿态,好好承认自己说错话,不然人得躲你多久。”
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付烬眉梢轻抬:“你有过对象?”
徐子束:“……”
这种沉默就很有灵性。
付烬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
还不是为了伺候你这位时不时就想把自己搞死的祖宗?
徐子束满腹怨念地将付烬送到学校门口等钟远萤下班。
看他的严阵以待的神情,徐子束心说,这回祖宗总算开窍。
结果付烬一见到钟远萤,徐子束竖起耳朵,就听见他说:“阿萤,我知道我那晚应该答应你的,都怪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让你忍得辛苦了。”他非常歉疚地说。
“以后都听你的来。”
他垂着脑袋,睫羽压低,唇线向下抿着,看样子是真心实意在为自己没能及时给出身体行动上的回应而向她道歉。
偏生还长了一副单纯干净的模样,还装得又乖又奶。
钟远萤:“”
徐子束:“”
你他妈是不打算做人了吗?!
——
徐子束知道付烬骚是真的骚,但没想到他拿捏得挺准,既不让人反感,又让人顺了他的心意,钟远萤没再躲他,从那天开始会时常来洋房。
徐子束猜钟远萤是不想付烬继续拉着她在那条歧路上狂奔。
看着两人融洽相处,徐子束一颗心总算放下来,由不得感慨,祖宗到底是祖宗。
付烬怕钟远萤待上一整天无聊,让人在客厅加装一面书柜,又叫徐子束去搜罗各种漫画书,有畅销的,也有冷门的,悬疑剧情,奇幻想象,国内国外的都应有尽有。
付烬虽然画漫画,但他不怎么看漫画,也就初中那会陪钟远萤看了许多,所以洋房里基本只有他自己的漫画,和一些外语的漫画技巧书籍。
徐子束开两趟车,买回几百本漫画。
他正想问“买这么多干什么,钟远萤一天看一本都看不完”的时候,就见付烬围着那几十箱书转了又转,表情严肃得像校长巡堂一样。
“怎么了?”徐子束觉得有必要给自己解释一下,“我虽然干点苦力活,但也不至于贪钱,用盗版鱼目混珠吧。”
虽说有许多漫画是绝版的,价格高出几十倍,但又不是刷徐子束的卡,他当然能眼也不眨的买下来,真实身份只是个搬运工。
付烬两指勾过一把木椅,松懒坐着,开始快速地翻阅那些书。
徐子束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没多久付烬扔两本到一边,然后继续翻看下一层的书。
徐子束走过去拿起那两本书,细细看了许久,还是没发现问题,“质量没问题,装帧还精美,这不是挺好的么?”
付烬没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又丢出四本书。
“你这是在分类?”徐子束满头雾水,“这本来就按照你的意思分类买的,你还分啥呢。”
其中有本书贵到离谱,徐子束本着“把钱扔下水也得来点声响的原则”,说:“你不想要的话,我拿去倒卖了啊。”
付烬眼也没抬,“嗯,钱给你。”
祖宗向来大方,不计较这些事,但把他当作自己人后,徐子束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你图什么?”
总不会见他这几年工作不错,想要奖励,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变着法给他爱心鼓励。
不可能,徐子束想完之后自己都一身恶寒,俩大男人之间别扭矫情啥呀,有什么事明明白白直接说不就完了。
付烬依旧快速地翻阅那些书,根本没注意不远处徐子束复杂的神情,以及微妙的心理活动。
两个小时过去,付烬翻完一半的书,挑出近五十本漫画,徐子束再一整合这些漫画的共同点就明白了。
共同点——尺度大,或者血腥暴力。
“”
见付烬动作漫不经心,神情专注认真,还在那里像台过书机器一样,徐子束轻咳一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据我所知,钟远萤女士已经成年了。”
“嗯。”对方没什么反应。
“”
因为要打祖宗的脸,徐子束瞄了他一眼,慎重且小心地说:“我个人觉得吧,她应该能看这些漫画了。”
所以您还像呵护小学生心理健康一样,严格把守十四禁的绿色大门是干什么?!
付烬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盯着他,不说话。
过了会儿。
付烬低笑一声,想起初中那会在自己房间里装了三个大书柜,也是让人将市里能买到的漫画书都买回来。
他想给钟远萤惊喜,又怕买回来的她不喜欢,于是拆开一本漫画书来看,发现那本书的尺度超过他那个年纪的认知。
他把那本书先挑出来,接着下一本是讲黑暗中隐藏杀戮的故事,诡异又血腥,想到钟远萤怕黑,他将这书也剔除出去。
他用了一个晚上,把所有漫画书过一遍,像滤纸一样将有尺度的和血腥暴力的过滤掉,第二天才去敲钟远萤的房门,让她来他屋里看漫画。
这件事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现在付烬给钟远萤买漫画书,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筛选书籍。
徐子束见付烬笑了笑,还以为他不计较打脸的事,松了口气,就听见他轻悠悠地说:“卖书的钱,充公。”
“”
须臾。
付烬思考了下自己和钟远萤的进度条,侧头对徐子束说:“你把那五十本漫画再筛选一下。”
徐子束稍愣:“还要筛什么?”钟远萤不是都能看么。
“啊,”付烬懒腔懒调地说,“把有尺度的留下。”
“”
徐子束惊了。
被他这种骚操作震惊得五体投地。
“您是彻底不打算做人了吗?!”
啊!小畜生!!!
“对。”
那位小畜生笑了,还好似感慨地叹息一声:“做不了。”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