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和坏事

  好事和坏事
  弘晖阿哥生病了,太医吊了一堆书袋子,静宜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
  她习惯一个个病症名,感冒、胃炎、支气管炎等等说法。
  对于这种什么内虚阳虚,什么这个经不调,那个血不畅什么的,却是完全不明白。
  于是,她问系统:“弘晖是什么病?”
  系统这个功能大概曾不经意间被激活过,对于疾病这方面,它很在行的:“他是中了毒。”
  静宜大吃一惊:“中毒?
  怎么会……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
  “确实中毒,慢性毒。
  之前就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期下去,不会活过八岁。
  今天弘晖吃了些不合的东西,冲撞了,所以才表现出症状来。
  如不及时救治,便是将来好了,也活不过两年。”
  “太医真没用。”
  静宜无语。
  系统:“人类的聪明才智,总是有限的。
  他们的寿命有限,便是有天赋,成就亦有限。”
  静宜没管它的聪明才智,直接兑了一颗解毒丸。
  准备给弘晖吃!百毒不侵之后,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将来,挤掉乾隆,好好为人民服务。
  她就可以得很多功德!
  “你准备怎么给他吃?”
  这里可不是他们武家的宅子,想去哪里轻松的很。
  在这里,她出个门,就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了。
  更别说,靠近弘晖。
  还没到他身边,就被当刺客给抓了。
  “唔,给四爷,让四爷喂他吃。”
  “四爷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再问你,你哪来的药,你要怎么回?”
  静宜无语,“好歹我也练气一级了,别的做不到,给个药,还是能做到的?”
  但它说的这些问题,她也需要考虑。
  所幸,隔了几天,四爷又来了。
  依旧带着苏培盛,苏培盛捧着两本书:《诗经》、《论语》。
  “爷吉祥。”
  “起。”
  四爷的面色憔悴。
  本来,中秋夜月桂飘香,怎么也要得皇阿玛一些好处。
  结果,第二天,弘晖就生病了……
  以至于,本来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皇阿玛本来说要来他府上看金桂,也因此而耽误下来。
  “爷很累么?
  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休息了,她才有办法,将药塞给他。
  她没想着要当个什么救命恩人,出个风头之类的。
  反正她做了,天道自然会算在她头上。
  半点不用担心别人冒领功德。
  结果,四爷却拒绝了。
  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儿冷呆。
  便将书递了过来:“替爷抄两份,爷有用。”
  静宜点头,对于对方将她当抄书匠用,也没什么怨言。
  双赢么!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的,她欠他的因果,就多了起来。
  她做了什么吗?
  而且,为什么她跟弘晖的因果关系也激活了?
  他们根本没有交集的,好不好?
  “因为你突破时,引得桂树异样。
  四爷的政敌自然要攻讦他,虽然他处理的不错,可这份罪,却要算在你头上。
  至于弘晖,他这次中毒病发,也跟这桂树有关。”
  所以,不算在她头上,算谁头上?
  静宜默,“所以,你在逼我再次归隐?
  不要跟任何人接触?”
  这样就不会再欠下因果了吧?
  “……”系统沉默:“你躲不掉的。”
  你躲不掉的,这五个字听在静宜的耳里,简直就是诅咒。
  是啊,她躲不掉。
  上辈子她以为躲了,躲了四十年,结果一切回到原点。
  所欠的因果,变本加厉。
  罢了,还吧。
  她使劲还,总能还清。
  而这到让她歇了要离开这后院的心思,到了外面,接触的人更多,欠下的因果,也会更多。
  “有没有移动时,却让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没有,本来隐身符很合用。
  但我这里没有,应该在另一半那里。”
  如果有,她就可以自己学会,自己画了。
  “阵法呢!就像我每次用的那种幻阵。
  有没有?”
  “没有。”
  系统很干脆。
  静宜叹息:“你真的是修真系统吗?”
  隐身符不是应该最基本的东西吗?
  “可是我不完整。”
  “武氏。”
  四爷从发呆中清醒,看着在自己面前发呆走神的女人,心中怒火蹭的就冒了出来。
  他本是喜怒不定的性子,因皇帝的一句评语,而硬生生的压着。
  平时虽极力克制,但到底才二十岁。
  又遇这诸多事情,在外面尚能控制,回到家里,难免松懈。
  此时再被静宜一惹,自然就发了出来。
  只是,一个大男人,到底不好因为自己小妾发个呆而发作。
  于是,便开始找借口。
  本来想说她不安份守已,可找了半天,她衣着饰品,无一不妥。
  屋内摆设,当初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没有半点变化。
  言行举止……除了发呆,她向来都是极规矩的。
  找来找去,愣是找不出半点可以让他发火的地方。
  这却让他更加火大,啪的一声,将桌上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怒道:“武氏,你对着爷都能走神,可见是在想什么奸滑之事。
  该守的本份不守,该做的事不做……”四爷说得自己心虚,却偏偏越说越大声,到最后,更几乎是吼的:“武氏不守本份,言语不当,禁闭一个月。”
  静宜从他开始发火,就莫名其妙。
  至于他说的那些罪名,心知莫须有。
  但看着那些因果,她也只好默默接受。
  至于禁闭,她到不太在意,反正平时,她也并不大出去。
  她只是好奇,他到底怎么了?
  于是,她便问了:“你这是怎么了?”
  四爷的怒火嗖的一声,像漏气的气球,瘪了。
  瞪着她,耳尖有些微泛红。
  他意识到,他居然在无理取闹!这是佟额娘去世之后,再不曾有过的行为,居然在今天,再次出现。
  还被他的格格给看到了……
  四爷的面皮厚,可此时,也难免发热。
  他从不是不讲理之人,一切有规矩可徇的事,他都是本着规矩来。
  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
  皇阿玛对他的冷淡,太子二哥对他的猜疑,大哥的冷嘲,三哥对他的热讽。
  永和宫里,那位他亲生的额娘,却给他的嫡长子下毒……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全都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憋闷难受。
  想要做点什么,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到了倚荷院。
  也许是因为,这后院里,只她能跟他好好的说上两句话,只她不会多想他的每一句话。
  认认真真的,清清白白的,看的只是他这个人。
  而不是四贝勒,不是皇子,不是宠爱,不是荣华权势。
  只是他,只是他这个人。
  “静宜会弹琴么?”
  四爷是不会道歉的,至少,他从来没有向着后院女人低头这一认知。
  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
  静宜点头:“会一些的。”
  “给爷抚一曲。”
  “好。”
  琴,她是有的。
  不是什么好琴,只是今年中秋时,福晋赏下来的。
  内用的,自然也是不差的。
  所有的格格都有一件差不多的。
  只是原来宋格格和李格格都是有琴的,这琴便成了她的。
  “爷想听什么?”
  “随意。”
  于是,她只好随意。
  “落雁平沙”,是她喜欢的。
  一曲弹来,意适心闲。
  她本心未杂乱,便是他之前那般怒吼,亦未动她心神半分。
  故而,弹起来,越发的随性,暗合音意。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不知何时,院中竟又多了几人。
  静宜不识,四爷却已急急起身。
  甩着袖子,单膝屈下,“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吉祥。”
  静宜恍然,原来竟是皇帝。
  虽然之前是见过的,却未看到那张脸。
  此时他来,亦是常服,还是绛色。
  连忙走到四爷身后,屈膝行礼:“奴婢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吉祥。”
  “起喀。”
  康熙此时的心情似乎不错,摆了摆手。
  而四爷正跟他身后的几人打招呼:“八弟、九弟、十三弟、十四弟。”
  静宜立刻一个个的轮着请安。
  然后静然的站在四爷身后,装壁花。
  可惜,康熙爷此时不允许她装壁花,“你就是武氏?
  武柱国的女儿?”
  “回皇上,奴婢正是。”
  静宜有些不懂,康熙为什么一再提起她爹的名字。
  “刚才那琴,是你弹的?”
  “回皇上,正是奴婢。”
  “再弹一曲听听。”
  静宜只得重新坐下,“皇上想听什么?”
  “梅花三弄。”
  静宜讶异了一下,却并不犹豫。
  琴声款款,玉指纤纤。
  却将梅花不畏寒霜、迎风斗雪的顽强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罢,静宜才方回神。
  感受到身边四爷的气息不似之前那般零乱,一身冷气也浅了许多。
  方明白,皇上点这曲的用意。
  这是之于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激励和期待。
  “不错。”
  皇帝回神。
  虽然前一刻还沉迷在乐音中,回过神来,也只吝啬的只给两个字的评价。
  “当赏。”
  静宜立刻起身:“谢皇上。”
  皇帝也起身,带着众人出了院子。
  四爷跟着,静宜却是没资格跟的。
  只是送到院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那是倚桂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