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浮桥

  田衡率先指挥军队发起了攻击。
  这时,边豹的军队堪堪排好了四方阵。
  田军的一个小队从一侧奔向敌兵,靠近后放了一拨箭雨,然后纵马远扬,划一个弧线,回到了队尾。
  空中的箭在地球的吸引力,开始垂直下落,另一个小队的箭雨刚好飞离弓弦。
  两个小队之间衔接十分紧密,在边豹的军队上方一直箭如雨下,没有停歇。
  如果在空中看,田军犹如一个大圆,在飞速转动。
  边豹军的反击很微弱,只在初始发射了几箭,就无力还击了。
  犹如一个猖狂的混混,刚亮出文身,挥舞几下王八拳,就被密集的组合拳打的找不着北。
  李子建刚才也这样打击过太子的侍卫,但是和这比,不过是瘙痒。快速出击,在合适的位置放箭,迅速脱离战场。
  田军在射了第三轮箭之后,依次排列,又组成了锋矢阵,依然是田衡带着亲兵担任箭头……
  当最后一个小队抛射结束,划一个弧线回到了田军的队尾。
  田衡一挥战刀,全军出击。
  马速越来越快。
  全军没人喊叫,身体在马身上有节奏地起伏,只有沉重的马蹄声。
  边豹的军队被一直没有停歇的箭雨打乱了队形,前面的骑兵明显稀疏了很多。
  三轮箭后,田军已经重整了队形
  以田衡和他的亲兵作为锋矢,冲击
  两队骑兵终于撞在一起,厮杀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在蓝天下飘荡。
  两支队伍的差别很快体现了出来,田衡的兵愈战愈勇,边豹的军队却在后退。
  当田衡带人冲出敌阵,边豹的军队已经乱了。
  ~
  边豹对李子建说道:“准备全军突击!”
  李子建大声回“喏!”
  心里却不屑,明明失败了,还突击,不就是想用宣府兵挽救败局吗。
  可是田衡没有给他们机会,他冲出阵不远,就立刻调转马头,汇聚了几百士兵,立刻对敌阵发起了冲击。
  新冲出阵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跟在新队列的后面,发起冲击。
  就这样滚雪球一般,当田衡冲进敌阵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一千多士兵追随。
  这个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田衡没有给边豹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边豹的军队败了!
  李子建的后军率先遭到了溃兵的冲击。如果是在宣府,他会命令放箭攻击溃兵,以免被冲乱队形。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一下。边豹是提督,正二品大员,自己不过是个五品的偏将。他担心边豹忌恨。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溃兵已经冲到面前,满脸仓皇地逃进阵中。
  宣府骑兵的队伍被冲乱了。
  田衡抓住战机,再次将大军分成百人小队,追杀敌军。
  边豹眼睁睁地看着田衡大军在战场上驰骋,犹如赶羊一半,将他的兵杀的四处溃散。
  边豹后悔万分,没让宣府的兵一起出击,就是抱了抢攻的心思。
  他以为田衡从京城一直战斗,早已经人困马乏,必然一击即溃,没想反而是没经历什么战事的丰台兵败了。
  ~
  李子建看到,如果再不出击,等田衡的骑兵携大胜之威,宣府的兵也会败。
  他立刻拔刀砍了两名冲到面前的溃兵,命令放箭,将正面冲过来的溃兵逼向两侧。
  等他重新稳固了阵型,田衡的军队却已经离开战场,狂飙而去。
  李子建不由地叹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田衡在他面前展示了一场教科书式的进攻、撤退,犹如当年指点他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与鞑子斗智斗勇。
  李子建有些失神,怔怔地看着田衡军队消失的方向。
  直到一个亲兵轻轻扯了扯他。
  看到边豹的脸阴云密布,李子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真是忘乎所以,竟然夸赞击败主帅的敌军。
  李子建急忙命令手下散开,协助边豹的亲兵收拢队伍。
  看着重新归拢的残兵败将,带出京城的五千兵马,几乎去了一半。
  边豹怒骂道:“狗娘养的,竟他娘的出工不出力!”
  李子建知道边豹在指桑骂槐,很无奈!
  边豹重新编组,让宣府兵当了前军,命令道:“跟上他,纠缠在一起,老子要耗死他们!”
  李子建有些无奈,这条命令,意味着宣府军接下来是不断地苦战。
  边豹一开始担心宣府军抢功,现在又让他们当炮灰。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服从。
  ~
  田禹一行人一路不停,吃喝都在马上解决,困了就把自己绑在马上眯一觉。
  到了黄昏,残阳西坠,田禹一行人终于到了洛阳城外的孟津关。
  孟津关外就是孟津渡,如果太子来洛阳,则必然从这里过河。
  田禹一行在孟津关下了马,都是脚步不稳,有几个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
  跑了一天,两腿疼痛不堪,大腿两侧的肉早就磨烂了,走起路来钻心的疼。
  孟津关只有两个老兵,他们检查了腰牌,告诉田禹,巡抚大人已经逃了。
  京城乱战的消息传来,巡抚就挂印回乡,前天刚从渡口南下。
  站在岸上,看渡口帆樯林立,大大小小的船只塞满渡口。
  田禹大喜。要快速地建成浮桥,船是不可或缺的。
  浮桥就是用木板和锁链,将船、木排或者浮箱连接起来,又称战桥。
  有了这么多船,浮桥就好建了。
  田禹简单分配了工作,一个老兵带着燕飞他们沿江再搜集一些船只,他在一个老兵的陪同下前往最近的村子募工。
  田禹让村长召集了全村的壮丁,当众拿出一个口袋,倒出一堆雪花银,在残阳下闪着雪白的光。
  这是伯母给他的路费,三百两雪花银,银子底部有田府的标记。
  田禹大声道:“现在需要连夜搭建浮桥,凡是参与搭建浮桥的,一个壮丁一夜的工钱一两银子。门板、木板愿意出售的,高价收购!”
  在银子的刺激下,壮丁的积极性很高,单是一个村子就征集了五十个壮丁。
  村里人更是将门板拆了下来,田禹出的价钱足够他们再买十个新的。
  田禹又委托老兵去周围的村子征集人手、收购木材和门板。
  ~
  当夜幕降临,孟津渡口插满了火把,两百多青壮年忙碌着搭建浮桥。
  田禹将他们分组,一组负责打造木排,征集的船只远远不够;一组负责在河里搭桥。
  渡口临时搭建了火炉,几个铁匠在用力抡起锤子,打造船钉。
  浮桥,就是用渡船、木排托底,上钉木板,在水浅的地方打桩固定。
  幸运的是黄河的凌汛期刚过去,现在的河面并不宽,。
  田禹命人在船舱里塞满了柴草,浇了油,才铺上木板。
  在河中间水流湍急的地方,田禹用了一段铁链,将中间的十艘船链在一起。
  田禹说过,天亮前搭建好,工钱再翻一番。
  在丰厚的工钱刺激下,壮丁们一点也不惜力,拼命赶工。
  当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浮桥搭好了。
  给壮丁发了工钱,遣散了他们。
  匆忙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又忙碌了一个晚上,几个人早已经到了极限。
  守在渡口,田禹安排了值班,自己第一个值班,其余人休息。
  田禹将一些火把点燃,插在渡口边,以备随时烧毁浮桥。
  又找来一块布,用木炭在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田”字,然后绑在一根竹竿上,当作大旗,也插在了渡口旁,在风中猎猎作响。
  忙活完这些,田禹拎着刀慢慢踱步,两腿灌了铅一般沉重,真想一头扎在地上,什么也不管,好好睡一觉。
  一个时辰后,燕飞起身,舒了个懒腰,“公子,你去睡,我来值守。”
  他的话音刚落,田禹已经倒地,鼾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