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逃

  听到田禹说去洛阳,窦天德有些惊讶,“公子,去那干什么?”
  田禹也不隐瞒,“太子在京城的兵力太少了,只有我大伯控制下的三万多人,秦王控制的兵至少是他的两倍。如果太子反应及时,我猜最迟今夜就会南狩。鲁省巡抚是秦王的人,太子必然走冀、豫两省。”
  窦天德迟疑道:“田公子,有您的天雷,还担心秦王的兵马?”
  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朝秦王的军队里放一个,敌军就会乱了,趁机冲杀。这种模式往复操作,平叛可期。
  田禹苦笑道:“这一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想再来一次?”
  其实这是他的托词,真正原因是无法批量制造黑火药,制作工艺不过关,今天的成功有太多侥幸的成分。而提高工艺,时间又来不及。
  窦天德想起刚才田禹萎靡的样子,深以为然:“可惜啊,逆天而为,反噬的太厉害!”
  不过,既然田禹的“神功”不能再用,窦天德就有了其他的想法,他有些为难地说道:“公子,我守土有责,不能擅离。”
  燕飞眼睛一瞪:“我呸!姓窦的,你一个小小的县丞,守个鸟的土?”
  窦天德老脸一红,没敢接话。
  田禹笑道:“窦大哥,你帮我们打败津门的兵,已经帮了大忙,我一定禀报太子殿下,去洛阳我们几个人足够了。”
  窦天德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占了不少便宜,便说道:“冀省的路我熟悉,可以给公子当向导。”
  田禹大喜,“正有此意!”
  天色已经晚了,窦天德让壮丁们先回县衙,自己带了两个随从给田禹当向导。
  走到深夜,田禹有些吃不消了,几次差点坠马,只好择地扎营,送走了窦天德。
  初春,夜风刺骨,燕飞紧紧身上的毯子,感叹道:“真看不出来,秦王竟然掌握了这么多兵力。宣大、五城兵马司、西山大营的四个营、津门,加起来有六七万。”
  田禹疑惑道:“既然要起兵叛乱,不该集中兵力,突然袭击吗?现在却添灯油似的。如果宣大骑兵、津门的一万多兵马同时到达,突然发动,秦王已经赢了。”
  “我也想不明白。”燕飞摇头道。他和忠勇伯田衡在北境和鞑子厮杀多年,经验丰富,但是他也想不明白秦王的用意。
  “幸亏他没有集中起来用,不然咱们今天上午就为国尽忠了。”钱丰在一旁庆幸道。
  “睡吧,咱们把洛阳的渡口把浮桥搭好。太子去金陵,必然从这里过。”田禹说道,裹紧毯子,很快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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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色微明,田禹一行人已经跑了小半个时辰。
  他们这次没有爱惜战马,一路猛跑。
  田禹计划走官道的驿站换马,一路不停,直奔洛阳。
  他带了锦衣卫百户的腰牌,正好用上派场。
  而此时,冀省顺德府,府衙门口,太子正频频北望,肥硕白嫩的手不断拍着车辕,一幅心有不甘的样子。
  几名文臣以太子的老师,吏部尚书陈普为首,正在劝慰。
  太子叹口气,“就这样去了金陵,吾不甘心啊。父皇为什么抛弃了我,竟然让丰台大营支持秦王?”
  陈普也在重复着说了无数次的话:“太子南狩,忠臣义士必然闻风影从,殿下不日必能扫平宇内,重整河山。”
  远处一个骑兵飞驰而来,在侍卫的外圈滚鞍下马,大声道:“报!西北方向发现敌人两千骑兵,离府城还有三十里!”
  太子惊道:“这么快?田衡不是断后吗?他在哪里?”
  “敌人有两千骑兵。田大人正带兵在北面阻拦京城来的追兵。”一位大臣回答。
  “哎呀,既然阻拦,怎么还有骑兵跑过来?田卿误我!”太子跌足道。
  众大臣都有些慌乱,纷纷催促,“请殿下尽快离开此地。”
  唯独陈普面色沉稳,捋着白胡子道:“田大人只有三千多骑兵,难免有漏网之鱼。不过,咱们现在也有三千骑兵、三千多步兵,阻挡敌人足够了。”
  太子犹豫道:“那,咱们据城而守?”
  众人看向侍卫统领杨镇,他急忙上前拱手道:“殿下,末将昨晚已经查看过周围的地形,城墙低矮残破,西墙更是彻底倒塌,这里易攻难守。”
  陈普也劝道:“殿下,一旦被围在这里,敌军源源不断地开了,到时候守不住,又走不了,还不如继续南下。六千对两千,咱们兵力占优。”
  太子没再继续矫情,太监搀扶着迅速上了车。
  南逃的车队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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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台大营的提督边豹的心情有些不好,得知秦王起兵清君侧,他第一时间紧闭营门,宣称只认虎符。
  太子和秦王的使者都在营门口吃了闭门羹。
  直到一个太监持虎符来了,宣读皇帝的旨意,让丰台大营听从秦王调遣。
  边豹因为一开始拒绝了秦王使者的拉拢,因此在见秦王的时候,很是被讽刺了一番。
  秦王也是郁闷的很,宣大、津门的兵全部不见踪影。自己还像个傻子似的守在德胜门,给他们保留进城的通道,差点被田衡带兵堵在城门楼里烧死。
  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和太子打成了拉锯战。
  要是丰台大营早点归顺,秦王的兵力就占了优,太子早成了俘虏,哪有机会逃走?
  所以,当他见到边豹的时候,没有给他好脸色。
  边豹为了立功赎罪,只好主动请命,去追击太子。
  幸好在保定府,他追上了太子的车队,击溃了太子的后军,并且看到了太子豪华的车厢。
  可惜,田衡却带着一队骑兵杀了出来,边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的车架在冀省兵马的簇拥下,消失在远方的尘烟中。
  不过,边豹也有一股韧劲,一直带兵在后面咬住。太子车队的速度远比不上骑兵,所以一直没有甩脱边豹的追击。
  如果不是田衡拼命地堵截,太子早已经是俘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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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看田衡的骑兵拔营,边豹也带着人坠在后面。
  附近丘陵起伏,不便骑兵展开,边豹在等机会,等到平原地带,找时机再和田衡打上一架。
  “大人,这里山势起伏,要不要派斥候看看?”一名偏将问道。
  边豹摆摆手,“这些小土丘,能埋伏几个兵?让大军速速通过。”
  偏将看看前面的山路,不过两里长,也觉得自己多疑了。
  边豹的前军刚进入山路,田衡竟然带着骑兵从边豹的后方杀了出来,直接冲击了他的后军。
  边豹这一路追击,太子一路逃跑,几乎固定了双方的角色,没人想到田衡竟然敢藏到追兵的后方。
  边豹的后军被杀的猝不及防,匆忙中慌乱调整队形,抵抗十分无力,被田衡的骑兵一击而溃,后军的混乱甚至波及了中军。
  田衡也不恋战,凿穿敌阵后,立刻带兵远遁。
  看到统计上来的伤亡,边豹气得双眼喷火,一千多的后军,伤亡就占了一大半,后军被打残了。
  这次出来,边豹带了五千骑兵,三千来自丰台大营,其余的来自西山大营。一时疏忽竟然被田衡咬去这么一大块,怎能不让边豹怒火攻心。
  重整队伍,安顿伤员,耽搁了不少时间。
  边豹双眼喷火,狞笑道:“追!给老子死命追!越向南山地越少,老子就看那时田衡怎么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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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车辆宽大笨重,虽然用了六匹马拉,速度依然比不上单人匹马的速度。
  离开顺德府的府城没有多远,太子就被追上了。
  太子的骑兵立刻迎了上去,步兵立刻用车架围成了一个大圆,人马都在车阵里。
  追兵不过两千,护卫太子的三千骑兵却在第一轮冲击就被凿穿。
  当被追兵第二次凿穿后,太子的骑兵败了,四处逃窜。
  追兵也分兵追杀,最后退回车阵的残兵,不过五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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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兵攻击了几次车阵,一旦靠近,侍卫就在里面放箭;追兵再贴近攻击,长枪兵就用三米多的长枪捅出去。
  试探了两次都失败后,追兵分成了小队,围绕车架策马飞驰,飘忽中突然靠近放箭,然后迅速远遁。
  侍卫很不适应这种打法,不断出现伤亡。
  杨镇惊叫道:“他们肯定是宣大的兵,这是鞑子轻骑兵的战法。”
  宣大下辖宣府、大同和晋省的兵力,临近草原,常年和鞑子作战。经历血与火的边兵,战力远非京城的富贵兵可比。
  很快,敌人找到了一个缺口。一个小队的骑兵冲向车阵。他们冲击的方向正是两辆车的连接处。
  冲击的骑兵全部带着面甲和锁子甲,战马也披上了护具。
  为首的骑兵冲到连接处,荡开通过来的长枪,抡起狼牙棒对着两边的大车就是一阵猛砸。飞溅的木屑打在长枪兵的脸上,影响了他们的视线。
  两旁有骑兵纷纷放箭掩护,侍卫们急忙放箭还击。
  后面的两个骑兵手持长枪,冲上来将长枪深处一辆车子的底部。这辆车子相对较小,比较秀气。
  两名骑兵把枪尾架在马鞍上,一起发力,迅速上挑,竟然将车子甩到了一旁。
  车阵出现了一个豁口,后面的敌兵立刻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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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镇急忙组织士兵拼死抵挡,企图挡住豁口。
  可是在骑兵的冲击下,侍卫们节节败退,豁口慢慢被撕大,进来的敌兵越来越多。
  陈普想让侍卫带着太子逃走,却发现敌军有五百多骑兵正在外面游弋。
  侍卫层层抵抗,但是防线不断被突破,溃败随时都会发生。
  太子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低声问陈普:“秦王应该还有一点兄弟情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