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一十一章左阳(四)

  夜空下,两大宗师的激斗还在继续。
  张三利用轻功,不断的在树林南侧的众多高树之间挪动,又或者一次次的横踏地面,掀起土幕去遮蔽白左使的视线。
  因为张三清楚,硬战白左使简直是自杀行为,只有借助地形结构和树林的土质,闪躲白左使的刚猛剑招,同时借机从不同的角度发起袭击,主动逼他使出更多剑招。
  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好的去琢磨他的剑招。
  既是促使水压成型,也是为小夜刀铺路。
  总之一个字——拖!打持久战。
  至于白左使这边,他所用剑法,讲究以力破万招,剑剑刚猛,然而对上张三,他虽仍然剑招猛烈,但其实一直留了三分小心。
  原因很简单。
  凌老说的‘奇技’到现在还没出现。
  不过白左使虽是警惕,但绝谈不上畏惧。
  作为武者,手中又有凌君的精密分析,他早就看出,虽然不能确定方式方法,但那所谓的‘奇技’,既然每每在被切开的兵器或铠甲上,留下光滑无比的切口,那么必定是一种直接斩击式的手段。
  观察对手的出招,每一式,每一招,甚至每一个肌肉动作·····
  只要足够谨慎,观察对手的动作,预判他接下来的攻势,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一个不慎,或许自己的左阳就可能被当场斩断。
  可说到底,既然已经提前知晓,那么左阳会不会斩断,其实完全基于自己的能力,包括在战斗中的判断力,执行力····
  我能做到吗?
  白左使面对着张三又一次横踏地面,掀起的土幕,他再起剑势,将精神和气势,在此刻完全彻底的投入到这场厮杀中。
  面对刚刚那一瞬间,有些莫名其妙,显得十分不自信的自问。
  他的骄傲给出一句回答。
  我能做到!
  ·····
  ·····
  白右使闲庭信步,如白左使所说的那样,她默默的在不远处观战,只负责不让张三逃走的任务。
  当然,其实她也心知肚明,纵然斗的再激烈,那个初入天阶的小辈,其实一直都有两分心神在自己身上。
  不过还是那句话,主上既然没有明令,那她就没兴趣出手二对一。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她的那位族兄选择了静待剑势成型,且不断观摩,揣摩对手出招的打法。
  族兄是想求稳。
  不过也罢。
  虽然不知道那个后辈为什么也有拖慢战局的意图,但是,不了解我们白氏剑法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主动拖慢战局其实才是···自寻死路!
  白右使暗暗冷笑。
  ·····
  ·····
  一脚踩入地面,格外松软的泥土,被强悍的内力高高的掀起,化作一道土幕。
  “你在利用这里的地质作战,可终究只是小孩子打架的招数,说实话,我有些看腻了。”
  一次又一次用同一招,更何况面对的还是白左使。
  只身越过土幕,不再理会什么视线不视线的,泥土弄脏白衣些许,可剑火切开皮肤,又一次破开了铁布衫,斩在了张三右腹上。
  虽然两人都没有打算速战速决,可实力差摆在台面上,这已经是第五次,白左使伤到张三了。
  而且这一次,伤口比之前更深!
  但张三没有在意,因为这不难理解,只要用上更多内力,自然剑的威力就会更强。
  此刻张三更关心的是,凭借对星海派剑招的了解,自己确实正逐渐摸透白左使剑招,在一把小夜刀出手前,趁此机会,不如做一次试探性的近身进攻?
  趁着白左使回剑的瞬间,他尝试着一指点向了白左使的肩头!
  然后。
  成功了!
  这让张三心头大喜,他终于看到一线曙光。
  白左使的剑法确实和星海派非常相似,但张三发现,白左使的剑法并不会像星海派的剑势那样,变得越来越快。
  否则自己这一指,绝对快不过星海派的剑势。
  这对张三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战机,逐渐摸清白左使剑招的同时,也不怕他的剑势会变得越来越快,限制即将出手的一把小夜刀。
  “点穴!?”白左使低头一看,眉头微皱。
  张三顺势抽身退开,自己虽然受伤更重,但眼见白左使凌厉的攻势终于稍稍的停了下来,张三道:“小时候刚当杀手那会,不喜欢乱杀人,就学了这么一手本事,后来因为这个白痴习惯吃了大亏,被师父好一顿骂以后,就改了。”
  执行任务的时候,哪有什么乱杀人。
  任何人挡住目标身前的时候,就是你的敌人,能杀就杀,点什么穴啊?蠢不蠢?
  可现在没了玄铁匕首,自然只能用上这老手段了。
  但点穴在江湖上,绝算不上什么高深武学。
  说白了,就是靠内力形成的劲气,打在别人气脉上,打的越准,内力越强,就能封住对方的内力流动,甚至更进一步的锁住对方的行动。
  然而张三曾经对王小二说过:
  任何武学派系之间的交锋,只要不谈内力,那都是瞎扯淡。
  点穴是纯内力的手法,只要对方内功比你强,想要化解是非常轻易的一件事情。
  以白左使的内功,自己那一指,想要封住他的行动,那是天方夜谭,但是短暂的阻滞一下他肩部和臂膀的内力运作,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他想要化掉自己的内力也不难,但多少需要些时间,而自己正好需要时间来····
  嗯?
  左阳刺破夜幕,再度横在眼前!
  “白氏阳剑——龙火!”
  一剑,简简单单的刺出,可左阳剑上的灼炎却暴涨而起,几乎像一条离开潜水的龙,张牙舞爪的扑杀过来!
  张三吃了一惊。
  这剑上的火好像比之前要猛烈的多?
  几乎已经能覆盖我的全身了!
  来不及多想,张三单手阻挡在身前,松懈了身上的铁布衫,而后将全身的罡气层激发至最大!
  一些寻常高手看了,可能会摸不着头脑。
  可白左使见了,暗叹对方果然做出了最佳的选择,更加欣赏的同时斗心更甚。
  虽然罡气层只是天阶气功的锦上添花,但世上本没有最强的招式,可以应对一切的险情,这一点在宗师之间的战斗,会变得更加明显。
  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
  真正的宗师,从来不是因为练了某种绝世稀有的武功,所以才那么厉害,强的是人,绝非武功。
  “散!”张三一声断喝,周身罡气猛的散开。
  龙火被震开,张三以一个狼狈的姿势退出了火焰的范围。
  不对劲!
  为什么白左使功力又提升了?
  他剑上的火从刚刚破开土幕开始,就明显的越发灼烈···不,仔细想想,其实是一直都在提升,只是幅度并不大。
  所以导致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不断的使用更多的内力来施展剑招。
  可这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难道····
  对了!
  刚刚他明明可以以柔劲破解我的点穴,可他却选择了强冲的方式,这样虽然更快,但对他自身肯定是有损伤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白左使没有继续给张三留下思考的余地,龙火剑招一收,冲步上前,又是一招‘断火’斩下。
  而因为心中那道猜测的张三难掩惊恐,即刻选择避开。
  秋木枯零,本就易燃,随着白左使一剑又一剑,带火的剑锋在林间烧起了一团团大火,同时将张三心底的那个怀疑烧的越发强烈。
  又一次。
  张三侧身避开直刺面门而来的一剑,白左使的剑锋上一道带着余火的剑气,只能飞向张三背后的秋树。
  但,这一次,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刺。
  整棵秋树都被崩飞起来!
  树干起火,树根离地,高···数丈!
  就一刺。
  注意到这一幕的张三,彻底确定了心底的猜测。
  “你的剑招和星海派一样,剑招连成剑势,虽然剑招不会变快,但却···在变强!!”
  不是白左使的功力在提高,而是他的剑招,本身就具有这样的特性。
  难怪他要强冲被点住的穴道,原来关节就在这里。
  而且左阳从一开始的灰色剑身,逐渐到淡红,艳红,直到现在的红如烈火,其实已经从侧面解释了,白左使的剑招。
  白左使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早晚是要被看出来的,但是····
  “你现在看出来又如何?已经晚了!”
  白氏阳剑——横飞火!
  一道剑火横过,张三避无可避,只能双臂相并,迎接这道不知是剑气带着火,还是火中藏着剑气的剑招。
  双臂顿时切开了口子!
  至于多余剑火,散至身后两侧的树林,立刻从两边燃起大火!
  虽然双臂的切口不深,构成重伤,但张三此刻的心惊并非是因为伤口,而是在不久前,白左使还需要左阳剑真真切切的斩中自己的身躯,才能破开铁布衫。
  可现在仅仅一道剑气就能做到了,那若是被他的左阳剑直接斩中,岂不是·····
  这到底是是什么剑法!?
  本以为是自己在拖延时间,摸清对方剑招,却不知,其实对方也想拖到剑势成型!
  无疑,眼下的情况就是实打实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这从未见过的剑法,张三又惊又怒,道:“你和星海派是什么关系!?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白左使攻势毫无不停歇,本不想回答,只是对于这个似乎触动了白左使心中某一处的骄傲,使他不由自主的开口:
  “星海派?嘿嘿,那帮叛徒倒还真是在世间闯出了些名堂,你此刻看我剑法厉害,又和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派’相似,便自作主张的认为,我的剑法脱自星海派?”
  张三一边险象环生的闪躲,一边反问:“难道不是!?”
  白左使剑势彻底成型,闪电般的刺出三剑,一气呵成,三团龙火剑招,喷出巨大的灼炎,如故事中的真龙吐火一般,封死张三左右以及上空三处退路。
  随后,白左使高举长剑,猛的突至张三身侧,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法,本不叫什么星海派剑法,而叫····白氏星剑!”
  说罢,白左使一声断喝:“结束了!”
  白氏阳剑——落天火!
  剑上灼炎携无可匹敌之势,在张三的眼眸中逐渐放大。
  白氏星剑?
  白氏阳剑?
  难道所谓的白氏才是星海派的起源?可他们到底是什么·····
  在张三的惊怒,疑惑之中,白左使的左阳剑···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