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女孩靠的太近了

  赞家的舞蹈传承悠远。
  这个以绸缎为主导的古老舞蹈，到底和艾欧尼亚的万物之灵有什么关系？
  艾瑞莉娅没来得及理清这个问题。
  她对舞蹈的热爱毋庸置疑，因此，为了舞艺的精进，艾瑞莉娅早早的就进入了普雷西典，在这之前，奶奶也未曾告诉她赞家舞蹈的本质是什么。
  等到艾瑞莉娅听到噩耗，回到海岸线上的家乡时，诺克萨斯人已经入侵了这里。
  留给艾瑞莉娅的只有花园里的无名墓碑——她的父亲，兄弟都反抗了诺克萨斯人，而如今，他们躺在了这里。
  不，还留了一个东西。
  哪便是赞家的家徽，舍命守护的家族家徽...现在，成为了艾瑞莉娅最强大的武器。
  “比翼之舞！”
  艾瑞莉娅吐纳呼吸，双手挥动，将刀刃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线，接着，将它们一股脑的全都推到了前方。
  一个呼吸之间，便摧毁了数十个精锐的诺克萨斯士兵。
  “不要后退。”
  斯维因的声音淡淡响起。
  他知道艾瑞莉娅是向着他来的。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走，可能会有危险。
  但，正如斯维因所说的那样，为了胜利，牺牲，在所难免。
  危险是有，可同样，斯维因在这里的话，艾瑞莉娅就会变得盲目，变得冲动。
  强大疯狂的敌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神秘而沉着冷静的敌人。
  如何制服一头在愤怒中的野兽？
  只需要刀，弓，网！
  “用网盖住她！”
  一个将领很快反应了过来，搬出特质的丝网，那是张被附魔了的长网，韧性极其的强大。
  六个士兵协助这位将领，一同将丝网给丢了出去，高高飞起，遮盖住了艾瑞莉娅的上空。
  “踏河之舞！”
  艾瑞莉娅轻灵的跃动起来，双手下压，做出了优雅的动作。
  一连串的刀刃宛如白色的丝绸，在天空中划出了美丽的弧线，艾瑞莉娅将它们聚集在了一起，接着，狠狠的刺向了天空。
  “呲呲呲...”
  艾瑞莉娅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张长网并没有轻易的被刀锋割破，反而是和刀刃僵持在了天空。
  缺乏经验的艾瑞莉娅一瞬间的慌了神。
  “压制住她！”
  ‘她已经被控制住了！’
  一柄柄钢枪从网的另一端刺了进来。
  带着长网刺向了艾瑞莉娅。
  “距破之舞！”
  刀刃回到周身，宛如圆盾的护住了艾瑞莉娅。
  蓄力...蓄力...再蓄力！
  等到刀锋发出铮铮铮的痛苦哀鸣声，艾瑞莉娅才释放了出去。、
  那是耀眼的白色刀光。
  “轰！”
  白光的形状犹如一颗水滴，带动着这片土地古老的力量，攻破了眼前的这张大网。
  但是很快，便又有更多的大网铺天盖地的向艾瑞莉娅袭来。
  诺克萨斯人丝毫不担心把自己人也照应进去。
  艾瑞莉娅见状，只能狼狈的逃窜。
  她确实很强大，周身有灵刃护体，在战场上翩翩起舞，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堆敌人。
  但是她也确实弱小。
  她的年纪稍小，缺乏经验，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到了现在，看着不远处冷漠的望着这一切的恶魔，艾瑞莉娅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埋伏了。
  他是故意的，是故意在靠近自己。
  是故意的在给自己“机会”。
  营造出这样的一个假象。
  正如艾瑞莉娅所想的那样，斯维因猜到了这个少女的想法。
  抓到斯维因，解决了斯维因，战争就能结束了。
  但艾瑞莉娅是人，不是神。
  强大的人和非人类斯维因见的多了，艾瑞莉娅的强大确实超乎了斯维因的预料，但如果是长眠之殿中的那个女人出来，斯维因还会惧怕，会撤兵回国。
  毕竟那可是在一个呼吸间女就能击沉一首战列舰的怪物，那样的存在已经不是斯维因和他的士兵能够抵抗的了的了。
  那样的存在，不是智谋能够取胜的。
  但是她没有再出面。
  面对这越来越多的诺克萨斯士兵，艾瑞莉娅顽固抵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艾瑞莉娅已经感到了精疲力尽。
  包围圈中的反抗军已经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正前方，那些被诺克萨斯当做俘虏的艾欧尼亚人痛苦的看着这一切。
  “快，补上一部分人，去帮助他们！”
  盐场的俘虏地带，一个将领大声的招呼了一声。
  很快，一众看守俘虏的士兵便冲了出去。
  向着艾瑞莉娅的位置冲去。
  上千的诺克萨斯人，分成了几股人。
  一股最小的兵力奉斯维因的命令守在了矿场，而另外两股较多的，一股围攻艾瑞莉娅，一股在制衡反抗军。
  还有一小股的士兵，便是守在俘虏场上的这些人。
  但是面对这艾瑞莉娅不屈服，顽强的抵抗，兵力已经逐渐不足了。
  “我认识她...我们得帮助她。”
  盐场的俘虏地带，因为艾瑞莉娅的原因，这里看守的兵力少上了不少。
  趴在地面上，手被绳子捆了起来，一个男人小声的说道。
  “她是赞家的女儿，她...今年只有十四岁。”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我们要怎么帮她？”
  一个声音回了他的话。
  男人小声道：“但我们总得想出办法来，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她一个人战斗。”
  片刻，一个声音犹豫的说道：“但这不是我们要走的道路，我们得讲究均衡...我们得遵守万灵之道。”
  另一个声音响起，他在低吼，在不满：“去你妈的均衡，再让你们这些人均衡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艾欧尼亚迟早会灭亡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我们需要她的帮助，她的刀锋能飞...”
  有个妇女小声的说道。
  “一个...两个...现在这里一共有三十一个人在看着我们。”
  “我们有四百多人...”
  ————————
  艾瑞莉娅费力的抵抗着敌人。
  她杀死了面前的一片敌人，但是很快，就会有另外的一堆人补了上来。
  她的皮甲已经破损，露出了里头红色的衣服。
  一个拇指粗大的洞口在她的侧腰上，鲜血溢出，沾湿了衣服。
  那是一把枪造成的...如果不是艾瑞莉娅反应的及时，马上用刀锋斩断了枪头，那么艾瑞莉娅很可能会被那把枪捅穿身体。
  但即便如此，艾瑞莉娅此刻也喘着粗气。
  她好累...
  好累好累。
  但是艾瑞莉娅没想过放弃。
  她始终记得奶奶的话。
  ————我是大河...随意流淌。
  纳沃利的土地认识着艾瑞莉娅。
  银色的平原知道这她的名字。
  青草之河上有着她垂钓过的痕迹。
  因此，艾瑞莉娅不可能放弃。
  再累，也不会放弃。
  可心脏突然开始有点疼痛...
  是力竭了吗？
  好热...身体好热好热。
  眼前的视野模糊，可见的东西变得昏暗了起来。
  艾瑞莉娅吞咽了口唾沫，咽下去的那一刻，有着很浓烈的血腥味。
  她的身上沾了数不尽敌人的血。
  她银光雪白的刀片也变得深红。
  而在灵魂深处，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们像是想告诉艾瑞莉娅什么。
  而那是一支又一支的舞蹈。
  是艾瑞莉娅从小就在学习着的舞蹈。
  “唳~~”
  一道奇怪的声音从艾瑞莉娅身后的刀锋响起。
  被诺克萨斯人打碎的家徽，那些刀片重新的组合在了一起——
  成为了一个造型奇怪的图案。
  而如果林文在场看到了这个东西的话，他会吞咽唾沫，确定下一件事。
  在艾瑞莉娅的身后，组合起来的东西，那既是赞家的家徽，同时，它还有另外的一个别称——三相之力。
  “嗡嗡嗡嗡...”
  “铮铮铮！！！”
  剧烈的颤动，三相之力发出了轰鸣声。
  接着，三相之力上肮脏的血污被净化，三相之力在战场上放出银白的光辉。
  接着，出现了一片又一片明亮的刀刃。
  十几...不，是几十把细小的刀刃排在了艾瑞莉娅的周身。
  那些声音又在作响。
  他们在鼓舞着艾瑞莉娅。
  是万灵...
  仿佛是在告诉艾瑞莉娅一些什么事。
  艾欧尼亚的灵魂...在和艾瑞莉娅对话？
  她不知道。
  她甚至怀疑这是她的臆想。
  但...
  身体突然变得更轻了。
  一个又一个，奶奶提过，但还没教过的舞蹈，艾瑞莉娅无师自通。
  “舞之利刃，比翼双刃，先锋...之刃。”
  那还是舞蹈吗？
  “先锋之...刃！”
  下意识的做出了脑海里的动作，艾瑞莉娅身体一颤，下一刻，只见几十把银光闪动的刀片在艾瑞莉娅的操控之下，呼吸间就集结在了一起，并闪烁银光的冲向了前方的第一个敌人。
  然后...
  “pin！”
  刺耳的声音响起，在那个诺克萨斯士兵的身上，刀刃分解，化作流光。
  他消失了。
  不，准确的说，是被肢解成了细小的碎块。
  出现的不再是几十把刀片。
  而是有着百把以上的刀！
  艾瑞莉娅身前的百米，先前还试图围绕攻击艾瑞莉娅的诺克萨斯士兵，瞬间都放下了武器，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一个三角的矩阵出现在前方，百把刀刃放着耀眼的灵光。
  斯维因瞳孔一颤，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超乎了他的想象！
  两次计划成功，明明她已经是困笼之兽了。
  但现在...
  “利刃冲击！”
  脑海里一个动作出现，艾瑞莉娅照着去做。
  五指并拢的左手竖起放在胸前，艾瑞莉娅下一刻，自己就化作了一把刀锋，两把环绕在身的刀片垂下身体向前，在艾瑞莉娅的肩头两边。
  艾瑞莉娅以一个常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瞬间靠近了斯维因。
  “噗！”
  鲜血飞溅。
  一个将领挡住了这道攻击。
  被利刃劈砍成了两半。
  就算只是半边脸，却也能看出他的恐惧和不解。
  但...艾瑞莉娅没有停止，她又动了。
  她看着被将领围着，被士兵围着，在迅速后退的斯维因，眼里有着无尽的愤怒。
  家园受此大劫。
  都是他所造成的！
  艾瑞莉娅追了上去。
  ————
  “快，帮助赞家的女孩！”
  “反击！”
  盐场的俘虏场上，一场暴动掀起。
  平和善良的艾欧尼亚人一改以往。
  此刻，他们咆哮着，愤怒着。
  被解放了的人去抢夺武器，欺身而上的伸手捶打他们的面门。
  被束缚着的人用头去撞他们，以身体为重量压在他们的身上。
  三十个诺克萨斯人，瞬间被团结暴动的俘虏们撕碎。
  艾欧尼亚人受万灵庇护，会魔法和武艺的人不在少数。
  这群人里，有徒手就能放电的家伙，这群人里，有能飞檐走壁的家伙。
  这群人里有能用石头就打碎人脑门的家伙。
  艾欧尼亚人，身怀绝技。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妈的均衡，去他妈的万灵之道。
  去他们的那些大人物！
  我们要帮助赞家的女孩。
  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迟来的报复才不是正义，轮回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等到拿着抢来的武器，捡起的石头，这群愤怒的艾欧尼亚人赶到了平原上的战场上时。
  他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赞家的女孩站在在尸堆之上。
  无数的刀锋围绕着她在转。
  她的右手正紧紧的握着一只血淋漓的断手。
  艾瑞莉娅抬起了右手。
  这是那个人的手臂。
  在昏迷之前，艾瑞莉娅呼喊了出来。
  她...做到了。
  “艾欧尼亚...”
  “昂扬不灭！”
  艾瑞莉娅扬天长啸的声音被正捂着断手，面露痛苦皱着眉头的斯维因听到了。
  斯维因默默的看着艾瑞莉娅。
  被上百个士兵护着退去。
  斯维因...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达克威尔...你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帝国的发展。”
  这一战，让斯维因更确信了这件事。
  如果柯尔克在他的身旁，如果第一军的士兵在斯维因的军中。
  那普雷西典不会被放弃。
  纳沃利这一战也绝不可能输，不...是绝不可能出现。
  你们都想要我死？
  斯维因的手还在流血，可被士兵抬着的他却默默的看着天空。
  这却恰好证明我是对的！
  ————————
  诺克萨斯年里985年，二月二十九日。
  艾欧尼亚人击退了诺克萨斯人。
  反抗军领袖艾瑞莉娅身先士卒，以一举之力突破了敌人的阵型，兵在乱军之中斩下了诺克萨斯此行将军的右手。
  史称——纳沃利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