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皇帝的态度就是没态度
读书人的脸面难道不要了么？
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王忠厚没打算阻拦，吕胜之身上的官服已经破损了，几个大洞晃眼的露出里面的内衣，老先生须发飞舞，和一头狮子一样，虽然被冯伯功等人拉住，还是伸出手指着对面。
而对面就是崔礼等世家官员，足足有二十多人，除开崔礼等年老的，还有不少青壮。
崔礼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个口子，而在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中年官员，一脸气愤，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身体紧绷，目光满是杀气！
这是梁赞，他刚从天牢出来打算来皇宫找朱佑德谢恩，正好遇上了从皇宫往外面走的群臣。
崔礼一看到梁赞就恨的不行，自然没好脸色，当场就骂梁赞是皇帝走狗，世家耻辱！
“梁氏子，你还不自绝对于天下，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天下世家绝不容你！”
崔礼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梁赞殴打崔盛其实说大很大，说小那就是小事情。
两人都是世家弟子，说小，这不过是世家弟子内部的矛盾，可说大，那便是梁赞表明了和世家割裂投靠朱佑德的态度！
这等于是背弃了自己的出身！
而在这个时代，背弃自己的家族出身，那和不孝差不多，从此梁赞和世家再无关系，再不能利用自己世家子的身份也不能从世家得到任何好处。
除非梁赞自杀，如此才能洗刷世家的耻辱，只要他死了，他的妻子孩子，依然还是世家的人。
崔礼说话的时候，吕胜之等人也听到了，顿时大怒。
吕胜之却是个干脆的人，他不表态就是不表态，但是今日已经表态了。
自然会坚持到底，这是读书人的风骨，风骨二字无关立场而在于坚持。
认定了皇帝，那就算朱佑德真的是一个昏君吕胜之也会死撑到底。
这便是读书人所谓的忠，和忠于谁没关系。
吕胜之在朝堂上称赞梁赞是国朝栋梁，作为学林文宗大佬，他这么说了，就表示自己看好梁赞！
梁赞的所行符合他的人生理念，符合一个大梁官员的操守。
换一句话说，他吕胜之在朝堂上说了那些话之后就代表了以后要罩着梁赞。
崔礼竟然想逼梁赞自杀，吕胜之怎么能忍！
“崔氏竟然逼迫朝廷鸿胪寺卿，崔礼你当老夫是死人么？”
文人之间还有一种关系，叫提携后进，这种事情最合适文坛大佬，学林名宿干了！
吕胜之正好是文坛大佬，学林名宿，对于崔礼张嘴就是：“彼其娘兮！”
相当于现代的草泥马！
老子还没死的，他虽然不是尚书，但是就凭着自己的文坛大佬的资历就够了，除非是崔家那几个老人出来，否则崔礼在他面前都是小辈！
活得老了，就这点好处，说话可以肆无忌惮！
何况，吕胜之刚被朱佑德升官，是前所未有的二品祭酒。
国子监祭酒，原本是属于五品官员，算不得大，
而朱佑德升任吕胜之二品，这里面的意思就是看好他，未来很可能会让吕胜之当宰相，可能朱佑德不会再设立宰相的官职，但是中书令呢？
反正需要什么官职那都是皇帝说了算！
所以吕胜之愤怒之下，抬手就抽了崔礼一巴掌地：“竖子找打！”
崔礼自然不爽，反手就还击了。
周恒在王忠厚身边详细的禀告，为了说明事情的经过，还让两个亲眼所见的羽林卫士，一个人扮演吕胜之，一人扮演崔礼！
随着他介绍情况，两个卫士马上就演起来，惟妙惟肖，甚至连群殴的时候，吕胜之和崔礼各自脸上的的表情都没漏掉！
又有一群人在一边扮演其他官员，当真是热闹非凡！
“你就没想着阻拦一下！”王忠厚古怪的看着周恒。
这货肯定是一早就安排手下士兵盯着那些文官了，不然怎么还演起来了。
“大监，某阻拦了，没拦住啊，吕公是二品，崔礼也是四品，某家虽是三品羽林将军，但是某管辖之地是东华门以内，他们在东华门外群殴，某没有权力管辖，何况六部尚书都参与打架了，某怎么管！”
“有理有据，说的还真好。”王忠厚点点头。
其实他知道周恒不老实，怎么可能没权力管辖呢，是不愿意参合而已！
周恒如今对读书人很不爽，这一次又是文官群殴，他吃饱了撑着才去管呢。
但是王忠厚并不在意，他也不是来劝架的，朱佑德只是让他来了解情况而已。
可是王忠厚却猜测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吕胜之为何殴打崔礼，毫不在意文官体面，是不是有别原因呢！
或许是做给皇帝看，又或者这个老驴子有别的想法。
而崔礼为何敢对吕胜之动手，难道真的是要撕破脸皮？
王忠厚这么想一点都没错，所谓文官那都是政治人物！
一举一动必然有深意，何况吕胜之这种人老如精的人。
周恒见王忠厚不说话，便问道：“大监，陛下是何意思？”
“陛下的意思也是你能猜的？”王忠厚白了周恒一眼：“妄测圣心，死罪！”
周恒下的冷汗都出来，可朱佑德不表态，他就不敢乱来！
这些大臣是抓还是放，他完全拿不定主意！
也不敢拿主意。
遇上这种事情，常人想的自然是想甩锅，周恒自然也是如此，越发感觉在京城一点意思都没有，天天担心，还不如去西北效力呢。
王忠厚嘴角一抽，见周恒无语的样子，也不忍心了。
周恒倒霉啊，一样是在东华门发生了学子冲击宫门的事情，现在又遇上大佬群殴！
他很憔悴啊，这才几天黑眼圈都有了。
王忠厚道：“某只是代替陛下来看看的，陛下没说怎么办，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周恒一愣，马上就懂了，皇帝是不但算管，想看戏！
周恒感激的看着王忠厚，却没想，王忠厚冷冷道：“你别害吾，你若是感激吾，陛下知道，还以为吾勾结禁军到时候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怎么可能！
周恒心说，他绝对不会勾结王忠厚，但他确实有心思想讨好王忠厚。
王忠厚是陛下的人，而且跟着陛下许久，最懂皇帝的心思。
被王忠厚一说，周恒顿时反应过来：“某绝无此意……”
“苍天啊……”
周恒的话还没说完，一匹跑过来骑马的人停下，翻身下马递给了梁赞一封信，等梁赞看完之后，发出了一声惨叫，周恒的话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