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回府
刚到南城门,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歇脚的凉棚处,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正是楚怀行和段廷二人。
楚怀行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心里又激动又生气。他侄女原来是个多么识大体,守分寸的姑娘啊,如今竟为了个男人跑到邻国去,一去就是快一年的光景。
楚怀行心里那个气啊,亏他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年的光景,真真是女大不中留!
段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在几个月前收到了段东的来信,信里把定亲王的身体交代的清清楚楚,十年倒也没什么,小姐愿意就好,只是这没有子嗣一条……
还不等段廷把心里的酸楚叹出来,魏安然就下车走到他们面前,朝二人福了福身子。
“你还知道回来!”
楚怀行仿佛被冷落了十年的深闺怨妇,“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四叔?”
“四叔,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什么人,心里能没有四叔你吗?”
“你心里装着我了?!”
叔侄二人对视着僵持半晌,最后魏安然败下阵来:“……倒也没有那么……”
楚怀行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魏安然赶紧找补:“我在五溪可是时常念着四叔的,这半年四叔若是打过喷嚏,便能证明我所言非虚。还不是因为五溪天高路远,往来不便吗,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我便一天一封,不,一天两封家书让人给送来了。”
“油嘴滑舌!”楚怀行知道她睁眼说瞎话,斥道。
魏安然不急不恼,撅起嘴来:“四叔,你瞧我这一路吃了这么多的苦,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还忍心骂我?”
我怎么不忍心,我骂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楚怀行心里愤怒,到底还是不忍心,软下语调来:“还不快把你们小姐扶到车里,回去给她好好补补。”
众人瞧着这叔侄二人斗法,暗笑声一片。
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魏府。
杨嬷嬷她们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小姐下车,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
魏安然打量着杨嬷嬷的神色,见她这大半年的光景竟像苍老了十岁,心生愧疚,也掉下几滴泪来。
吴杜若瞧着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哭得梨花带雨,想开口打趣几句,调节一下气氛,刚要开口,就感觉到身后不一样的气氛。
她回过头去,就见三丈之外,她亲爹,一向温润的吴大夫,手里抄着棍子,她亲娘,她心里最是温柔的女人,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目光阴恻恻地朝她看过来。
六目相对,吴杜若一声“唉呀妈呀”,身子一矮,就缩到段东身后。
段东虽然对吴杜若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看在她一介女流是份上,还是颇为仗义地替她挨了几下。
吴大夫和吴夫人见女儿敢做不敢当,心里更是更气,下手更狠了。
一时间,魏府前院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魏安然故意等吴杜若挨上几下后,才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做和事佬,“吴郎中莫怪她了,是我拉着她去的,你们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
吴郎中又怎么听不出小姐这是场面话,但又不得不卖东家一个面子,忙扔了棍子朝人行了个礼,“这一年,劳小姐费心了。”
“吴大夫言重了,吴姑娘很能干,这一路也多亏她帮衬。”
吴杜若一听这话,从段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朝魏安然眨了下眼,眼神分明写满了三个字,“够义气!”
魏安然垂眸挡住眼底笑意,“今日府上备了团圆宴,就是给我们接风洗尘的。吴大夫和夫人若是不嫌弃,就一道落座,人多也热闹些。杜若,还不快给你爹娘赔个不是!”
吴杜若忙走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父母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是女儿任性,女儿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氏夫妇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能平安归来就已是万幸,如今气早就消了,小姐和女儿给搭了这么高的台阶,夫妇二人便顺势下了。
吴杜若一看她爹娘的面色,就知道这事了了,立马打蛇随棍上,一手揽住一个人,左一句娘,右一声爹,把二老哄得心花怒放,立马把她不告而别的错抛诸脑后了。
段东冷眼瞧着这丫头的操作,心里不屑地冷笑,真是个马屁精!
杨嬷嬷见时辰不早,在一边催促道:“小姐,快回净房洗洗吧,桥这一身的灰尘。”
“四叔,你陪吴郎中去花厅稍坐,我跟杜若修整过便来,今日家宴就摆在花厅,我想吃南边的螃蟹,非得四两重的才好。”
楚怀行道:这臭丫头还敢提要求,没跟吴大夫一样棍棒伺候都是顾忌着他的形象。
虽然这样想,但他的眼神还是很诚实地朝段廷看过去。
未至金秋,螃蟹还是很难寻的。只是小姐既然提了,别说是螃蟹,就是天上的龙肉,他都得想办法给她寻来。
杨嬷嬷瞧着自家小姐跟吴姑娘手挽着手,很是亲密的模样,忙让人又准备了个浴桶放到净房里。
片刻后,魏安然和吴杜若泡在温热的水里,同时喟叹出声。
还是在家里舒坦啊!
碧月、雪云给二人洗着秀发,文杏和宝真分别在边上给人添水,杨嬷嬷取了两套衣裳,又捏着二人脱下来的衣裳扔出院子。
泡完澡,二人又被杨嬷嬷几个按着擦了一身香香的东西,想来又是杨嬷嬷无事时研究出来的,估计是拿来保养皮肤的玩意。
魏安然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她出门一趟,别说保养了,就是洗澡都难,这一路风尘仆仆,她也觉得自己的手和脸粗糙了不少。
若是夜非辰嫌弃呢?
这个念头不过起了一瞬,就被她自个给回绝了:他敢!
“吴小姐,这几身是提前给小姐做下的新衣裳,做的大了些,你穿正合适。”
“那就多谢了!”
吴杜若性子直爽,向来不喜欢做那些虚头巴脑的,大大方方地道了谢,就穿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