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安然,别走

  魏安然点好蜡烛,看都没看他的脸色,径直说:“把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夜非辰:“……”
  他本就是想给这丫头一个教训,省得她日后又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就跑了,谁知这丫头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让他满心的火气倏地一下就全灭了。
  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论什么时候,这丫头总是把他的身子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闲事。
  他只好乖乖地伸出手,让她诊脉。
  魏安然三指落下,凝神去诊,目光一抖,脉象怎么会……
  夜非辰避开了她充满疑惑的眼神,不自在的抽回手臂,从怀里掏出匕首,“先不说脉象,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安然的脑子还没从他糟糕的脉象上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五溪,吃了不少苦,就是为了解他身上的余毒,可他却压根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脉象,丝毫不像被人照顾过的模样,反而差到了极点。
  到如今,夜非辰也只是一句“先不说”,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无处发泄,她只好拿起那匕首,朝地上狠狠一摔。
  “先不说?是,你堂堂定王,是要把家国大义放在前面,连这件小事都值得把自己的身子搁置一边,你可真伟大。这么不当回事,不如拿匕首抹了脖子来的痛快,也省的旁人看了干着急。”
  夜非辰看着那匕首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心里倒没有那么多的不舍,反倒都是些无奈,这丫头,脾气太大了,如今都敢数落到他头上,再等几年,怕是敢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以后可怎么办!
  他起身,把匕首捡起来,拂了拂上面沾着的灰尘,叹道:“我赶了八天八夜的路,这会身上还累得很,你容我休息休息,再任由你打骂出气,我绝不还手。”
  魏安然一听他赶了八天八夜,心里又心疼,又羞愧,还有几分委屈,这几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只让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夜非……”魏安然突然没了声音。
  夜非辰如今正半倚在她的床上,被子只随意地搭了个角,一只手枕着脑后,就这么睡着了。
  魏安然安静的看着他,目光甚至有些痴迷,从眉眼到下巴,她一一看过,只觉得他面颊又凹下去,连下巴都尖了不少,他又瘦了。
  她走过去,替他除了鞋子,轻声说:“夜非辰,你往下躺一躺,这样能休息好。”
  “嗯……”
  夜非辰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这么躺在了魏安然的床上。
  魏安然替他盖好被子,正要吹熄灯烛离开,突然被他握住手,只听那人声音沙哑地说:“安然,别走!”
  这四个字,只让魏安然头脑一空,再回过神,夜非辰俨然已经睡熟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安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目光移到被他握住的手上,心里翻涌起一阵苦涩:难道这双手,还能一直握着她不放吗?
  ——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边的战争就结束了。
  桓麟指挥着下面的人清扫战场,自己则亲自走来跟这些天降神兵们表示感谢。
  交谈几句发现,这些人不是什么天降神兵,而是大夏王爷的侍卫,桓麟朝他们行了大夏的礼,又笑着说:“劳烦跟你们王爷说一声,等我这边结束后,请他喝酒!”
  “我家王爷身体不好,不适合饮酒。”
  玄若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年纪轻轻又细胳膊细腿,瞧这不像是管事的,可瞧着周身的气势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又不像是演的。
  桓麟倒是留意到这句客套话,身体不好?
  难不成,魏安然说的身体不好的朋友,是他?
  竹虚毫不客气的把玄若往旁边一推,“小兄弟,听说你能解七煞的毒?”
  桓麟点点头,“能解,但是要看是什么程度。”
  “是不是天下所有的毒,你们盘瓠人都能解?”竹虚听到后眼前一亮,一下就来了兴趣。
  “也不是所有毒都能解,有些没见过,得研究一阵才行。”桓麟说得实在。
  竹虚笑得老奸巨猾,可让他抓到个世间少有的了,“小兄弟,王爷喝不了酒,就让我来陪你喝两杯吧,咱们边喝边聊。不醉不归,你看怎么样?”
  桓麟:“……”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啊,走,走,走。”
  玄若、玄初眼睁睁地瞧着竹虚太医跟见了什么金山银山似的,护着人生怕他被人拐走,摇摇头,见怪不怪地回头去牵自己的马。
  吴杜若在一边却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心道:竹虚太医在鬼医堂可是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谁也不待见的,怎么今天见了桓麟倒像是见了什么奇珍异兽一样,眼底的精光都掩不住,笑得跟朵花似的。
  主子们都不在,段东就只能做起“地主”招呼众人,虽然这一天一夜的战斗几乎耗光了他全部的精力,却还是客气的招呼众人,“今日多谢几位出手相助,这边请,今晚不醉不归!”
  “请!”
  “请!”
  吴杜若瞧着他们勾肩搭背地离开去喝酒,只能朝同样不喝酒的文雯看了一眼,“就剩咱俩了。”
  打了一天一夜,饶是段东那种体力好的男人都受不住,更别提文雯了,如今累得只想倒头大睡,胳膊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跟吴杜若打招呼了,只想回去睡一觉。
  吴杜若看着她走得方向是竹楼,及忙拦住她,“你家小姐正和王爷在那儿说话呢,你这会去岂不是坏了他们俩的好事?”
  文雯已经抬起来的脚,就这么放了回去。
  ——
  夜非辰这一睡,就睡到第二日日头高悬。
  睁开眼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着急起身,只用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睛,慢慢打量着这间屋子。
  比起魏安然在京城的房间来说,这间竹屋显得十分简陋,只一床一桌配两把竹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这床,也是竹子做的,硌人得很。
  他起身坐了一会,伸手便碰倒了枕边的医书,他拿起来翻了几下,发现这本书都被她的主人给翻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