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原子在说话
意识体最终选择放弃仪式,现在它百感交集。
为此,它打算拿喻戎泄愤。
意识体的计划落空了,喻戎也准备好放开对“医生”能力的限制大干一场,以命相搏。
“哈哈哈,我失败了,这么多个世纪的努力,如此接近伟大的主,居然失败了,喻戎,人类!”
“关我什么事!”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它和他的预料。
石像仿佛是沙子堆砌的一样,稍微一点震动,就落成了一地的灰。
喻戎和意识体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代表天父和救主的石像化为了齑粉,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这种诡异并不是针对喻戎的,而是针对意识体的。
它松开了喻戎,离开了张林泉的躯体,开始在各个教徒当中逃窜。
教徒们祈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呜咽的哀嚎。
他们不断挥舞着双臂,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他们看到,就在喻戎背后的绞架上,布满了腥臭恶心的粘液,那种粘液混沌如病毒一般侵蚀着周围的空气,蔓延到了喻戎身后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绞架上,敬秋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她的面部变得光滑,头发也缩回了头皮,肌肤愈加惨白,丰腴的身体拉得细长。
喻戎也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他回头看去,只见一座绞架上,挂着一个原生体!
他懵了,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更无法理解的还在后面。
那瘦长人形轻松地挣脱了绞架,从上面跳了下来,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它瞬间如溶化了一般,融入了那绿色的粘稠之物。
即使是一滴水汇入大海也会泛起波澜,而瘦长人形与绿色粘稠物之间的融合,完全没有任何幅度的排斥产生。
地面上,一个又一个如同癌细胞一样繁殖的肉瘤开始堆积,这些肉瘤繁殖到一定的程度,变成了一只又一只巨大的触手。
触手所及之处,墙壁不再是墙壁、地板不再是地板,包括空气都不再是空气,一切的一切,甚至是最微小的原子,都成为了祂的一部分。
紧接着,原子开口说话了……
喻戎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借助“医生”的能力,他能感觉到,那突然出现并占据这片空间的诡异之物,影响了这里的物质性质。
听不见、听不懂、不理解,是宇宙给予弱者的最大善意。
这高深莫测的空间躁动,附身在教徒身上的意识体,是听得见的。
它停下了执拗的呓语,看着眼前的祂,停止了思想。
那是无比智慧,无比强大,无比可怕,无比混乱,无比伟大的存在!
祂的话,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甚至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
意识体产生了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在它的心中涤荡,让作为意识存在的它发出了无声的惊恐尖叫,这种尖叫,震碎了周围的眷属,它们臃肿的身躯接连自爆,其中,就包括张林泉。
连喻戎也难以忍受这种几乎要撑爆脑壳的骚乱,他抱着脑袋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用尽意志力与精神力压制脑海中的意识体碎片。
不仅仅是意识体的影响,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那粘液同化,开始分崩离析。
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宁静。
肉瘤消失了,触手消失了,就如祂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一样,又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开。
喻戎依旧抱着脑袋,惊恐地大喘着气。
继大眼珠子后他就没这么害怕过了,从那诡异出现直至消失的短暂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春运时火车站地板上的一只蚂蚁,被踩死才是正常的,能挺过来纯属对方发了善心。
他站起身,收回了“医生”的能力,让那些用于压制疯狂的意识,抵御意识体的碎片。
然而,喻戎惊讶地发现,他脑子里的意识体碎片突然不见了,不是被自己吞噬了,自己没这么厉害。
也不是逃走了,因为“医生”的力量能够察觉到这种程度的变化。
那些意识体碎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喻戎站起身,环顾四周,想看看意识体又寄身在了哪副躯体上。
只见周围状况已不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祭坛已然被毁坏得不成样子,蜡烛和摆设被掀翻砸烂,满地的狼藉,都是从天花板掉下里的白块,倒下的蜡烛没有酿成火灾,它们在倒下前就灭了,屋内只有几根灯管还亮着光,勉强让喻戎看清周围的情况。
教徒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身上沾着各种血肉与内脏。
那些血肉已经开始腐化,散发出恶臭与毒气。
身后的绿色粘液也消失了,那些触手与肉瘤失去了踪影,唯有墙壁上掀落的砖瓦能够证明喻戎没有做梦,祂确实来过。
“天呐……活着真好。”
他如此感叹,开始整理刚才的回忆。
最奇怪的地方莫过于绞架上居然有一个原生体。
原生体是怎么一回事?他来的时候可并没有发现这玩意。
为什么会机械降神一个强大的诡异?原生体居然与祂融合了。
意识体又去了哪里?难道说又转移了位置?
思考好一会儿,他才摸出了一点头绪。
如果原生体就是那绿色粘稠物中长出来的,或者说是就是那突然降临的诡异制造出来的,那一切都说得清了。
意识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祂的一部分,也就是原生体当祭品,由此引发了刚才那一幕。
至于意识体,它消失得如此彻底,不排除被祂报复吃掉的可能,除非意识体还有其他喻戎不知道的逃跑技能。
具体情况怎么样,交给出版社去调查。
一切都结束了,荒诞的剧本终于画上了句号。
楼下的探照灯穿过玻璃墙,照进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来得真是时候。”喻戎苦笑道。
他拍了拍头发上的灰尘,回到走廊,寻向楼梯。
一对士兵冲了上来,一部分护送喻戎下楼。
喻戎并没有因为士兵的持枪护送而起疑心,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恶意。
一路上他都在被询问需要吃什么喝什么,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给家人报平安,搞得喻戎怪不好意思的。
他被客客气气地请上了一辆装甲车,用于趟地雷的那种。
座位旁边还有一个心理医生聊天,所聊的内容都是用于稳定情绪的话题。
喻戎放松了警惕,以至于装甲车开出了市区,他都没有察觉到,还在跟心理医生聊家长里短。
直到他下了车,这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景象不是他的小区,这里,更像是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