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鬼使神差的,初晓晓避开江衍的视线，偷偷将日记本藏在了自己身后。
良久不见初晓晓出声，江衍狐疑回头：“在做什么？”
“嗯？”初晓晓局促回道,“没什么。”
江衍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初晓晓心虚扯开话题：“你发现了什么吗？”
默了半秒,江衍才道：“过来看。”
初晓晓随手将不算大的本子塞进怀里，别在裤腰上，目光所及是手机光照下，床脚的大片灰烬。
初晓晓惘然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衍提醒：“没看见？”
初晓晓闻言微微半蹲着,顺着江衍的眼光看去，倏地愣住。
是一根足有三十多厘米长的头发,在刺眼灯光下闪耀着光泽，显然是被染过颜色。
初晓晓皱眉：“这……肯定不是我的头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江衍重新站直身，幽光照在他格外俊毅的半边脸上，显得眼窝格外深邃,另外一半隐没在无声的夜幕中。
初晓晓一时没出声。
江衍轻微扯动嘴唇,笑得有些阴沉：“这么久没来了,看来惦记这里的人还挺多的。”
初晓晓深深看他一眼,咬了咬唇。
等回到江衍的住所，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毕竟也不算是第一天跟江衍同住一个屋檐下,初晓晓原本还觉得也没什么，可待夜深人静,偌大的屋子就他们两个人，初晓晓一时间又有些讪讪。
特别是客厅里洒满温柔的暖黄灯光,江衍简单冲过澡后,穿着舒适宽大的棉T恤和长裤,趿着棉拖鞋从浴室里走出来。
对方的利落黑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因为刚刚用毛巾擦过的原因微微有些乱，却浑然不觉，混着好闻的清新味道，大咧咧往雪白柔软的沙发上一坐。
初晓晓的目光扫过江衍略湿的短发，觉得理应是柔软、手感极好的，突然有伸手去揉一揉的冲动。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感觉。
初晓晓神游着眨眨眼，忍住了。
以往这个点，江衍基本上都在市局加班。
那种感觉她有些说不上来，就像暂时抛弃所有的紧绷神经，隔绝一切诡谲晦暗的灰色世界……
十足的居家气息。
江衍按了几下手机，忽地抬头：“怎么了？”
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初晓晓怔怔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江衍问：“没什么，老盯着我做什么？”
初晓晓怀中还偷偷藏着那本日记，里头隐约飞速瞟过的几行内容在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
心跳顿时犹如漏了一拍。
初晓晓下意识否认，嘟囔：“谁看你了。”
对方鲜少有如此不坦诚的时候，江衍俊眉略挑，懒懒往后一靠。
“看就看吧，”江衍好笑道，“又不收你钱。”
初晓晓忍不住揶揄：“难道别人收钱就能看吗，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江衍硬生生被呛，睨她：“说着玩的，怎么还较真了？”
初晓晓：“……我哪有！”
“行行行，”江衍哄道，“就给你一个人看，开心了？”
初晓晓认真道：“反正你给不给我看，我都看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江衍评价：“你这小姑娘，说起话来怎么跟个逛窑子的老流氓一样。”
初晓晓：“……”
初晓晓实在是憋不出了，脸色终于有所松动，好笑道：“我是流氓，那你是什么？怡红院的娇俏小娘子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衍嘴角勾起，扫了眼手机屏幕道，“上回抄的那家会所，里头的俊朗小公子两百万起价，有钱人就是会玩。”
初晓晓点头：“那你可给有钱人拖后腿了。”
江衍漫不经心道：“你就知道？”
初晓晓呛道：“你这万年老光棍，能知道什么？”
“隔壁扫黄大队什么资源没有？”江衍不以为然，“一天一部还能不重样。”
初晓晓脸色一凝，霎时甘拜下风。
老司机，惹不起惹不起！
初晓晓耸肩，摊手道：“那你还当什么柳下惠？准备修仙渡劫吗？”
江衍反复咂摸着这句话，终于放下手机，语重心长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妹妹，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初晓晓却不予理会，追问：“而且你这么多年，就真的没谈过一个女朋友？”
江衍双手交叉抱臂，沉吟须臾，匪夷所思开口：“你就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初晓晓迟疑几秒：“也没什么。”
江衍：“嗯哼？”
初晓晓：“那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江衍：“嗯？”
初晓晓：“就是那种能让你怀念终生，永远都忘不了的人。”
江衍看着她眯了眯眼。
初晓晓说：“还能够为了她不顾一切，保护她所珍视的人？”
江衍深深看她一眼。
“我仔细想了一下，”江衍说，“没有。”
初晓晓半信半疑：“真的？”
江衍额角直抽抽，催促：“我说你啊，还不去洗漱？大晚上的准备跟我决战到天亮？”
初晓晓喉头哽了一下。
决战到天亮是什么鬼？
江衍指了指：“差点忘跟你说了，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二间，行李都已经放过去了。”
初晓晓还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顿，似乎想起其它的事。
初晓晓点头道：“好，那我去看看。”
说着便从沙发另一侧蹦下，无视自身后投来的视线，迅速跑上楼。
那本小巧精致的日记本已经快要被她给捂热了。
末了，初晓晓不忘关上房门，检查了一番门锁，才把本子从怀里拿出来。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写得十分工整。
遥远的记忆随着直冲头顶的血气，一股脑儿悉数涌来。
她甚至能想象出姐姐静静坐在桌面前的模样。
恬静光影下女孩儿的坐姿端正，手腕纤细，美好的如同一副永不褪色的画。
初晓晓随手一翻，便看见了“江衍”两个正楷小字。
紧接其后，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两行小字，漂亮极了。
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是用了心的，仅有的几个字，一笔一划都舍不得潦草半分。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初晓晓屏住呼吸，正准备翻页。
有相片从扉页掉出，落在她的脚边。
初晓晓狐疑弯腰，捡起。
是一张两寸证件照。
照片上的少年莫约十五、六岁左右，细碎的额发稍稍挡了一边的眉，高鼻薄唇，双眸炯亮，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看着镜头，笑得有些散漫。
十分惹眼的长相。
她似乎能想象出对方在学校时，尤为引人瞩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