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钟意：“……”
邹浩：“……”
钟意和邹浩同时莫名闻见恋爱的酸臭味，所有第六感雷达齐出动,不约而同一起移开眼。
而初晓晓说着,心中那根无形的弦也随之似被人轻轻拨动,悄然一颤，连带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江衍正准备开口，猝然倒吸一口凉气，俊眉紧蹙地抬眸瞅她一眼。
二人对视几秒,大眼瞪小眼。
江衍恰好处于灯光之下，衬得一双眼炯黑发亮,不满道：“我看你不是想以身相许吧……”
初晓晓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江衍眯起眼：“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初晓晓：“……”
有什么东西瞬间破土而出。
另一边，钟意和邹浩实在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暴击，早跑没影了。
初晓晓抿了抿唇，尽管已经很努力在忍耐,但沉默几分,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初晓晓挑衅道：“那又怎么样,警察叔叔,有本事你抓我啊。”
江衍好整以暇看她几眼，忍俊不禁回：“警察叔叔可没你有本事。”
初晓晓：“？？？”
初晓晓：“什么意思？”
江衍不紧不慢答：“你这是翅膀硬了,要上天啊。”
初晓晓：“……”
初晓晓败下阵来，收拾好染血的消毒棉后,她洗了手，又折返回来。
江衍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似乎本来想跷个二郎腿的,但又觉得以这幅状态实在不怎么舒服,索性把两条大长腿撇得更开,身体朝后靠向椅背。
这嚣张至极的模样，就好像上一秒还在喊痛的是另外一个人。
初晓晓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到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小伤而已，”江衍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又不是半身不遂。”
初晓晓闻言也不再勉强，思量几番后，还是轻声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的饭局我自己去就行了，吃了饭就回来。”
江衍思考片刻：“你确定？”
初晓晓：“吃顿饭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吃饭，有什么不确定的。”
江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索性道：“就一定得回去？不回去不行？”
初晓晓凝神瞧他，似乎唯恐错过江衍脸上出现的任何表情，舍不得眨眼：“我想去见个人，确认一件事情。”
江衍紧拧的眉在初晓晓话音落下的瞬间似乎顿悟了什么，眉心微展，但又在须臾后，皱得更紧。
江衍神色略显古怪地看着她：“吴帅？”
这个名字冷不丁从江衍的口中说出来，初晓晓眼光微动，紧盯着江衍的眼睛：“你知道？”
“你别管我知道不知道的，”江衍悠悠说，“你想确认什么？”
初晓晓说：“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之前在廖静房间找到的那枚树叶胸针？”
江衍目光略沉，没有接她的话。
“那是我亲姐姐的，”初晓晓也不管江衍作何反应，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姐姐突然从外赶回来，也许我就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甚至可能……来不及见你一面。”
江衍：“……”
初晓晓：“那天我父母接连遇害，我被他们绑在客厅里，我本来以为我会死，我怕的不得了，甚至只知道哭……”
初晓晓的嗓音颤抖，原本以为能够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近乎哽咽。
“结果姐姐来了，”初晓晓咬唇吸了口气说，“他们盯上了姐姐，他们用那双沾满我父母鲜血的肮脏不堪的手去摸她，我姐姐从来没有那样低声下气求过人，她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初晓晓！”几乎是在同个瞬间，江衍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拽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
初晓晓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微微一怔，似乎掠过眼前人，穿过时间的浩瀚长河，再度回到了某个时间点。
“够了。”江衍一字一顿道。
近在咫尺的距离，炙热的呼吸彼此交错，初晓晓咬牙：“怎么可以够！死的人本来应该是我啊！”
江衍：“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出事，你还不明白吗！”
初晓晓：“她只要再晚十分钟就好了，就十分钟！”
江衍：“……”
初晓晓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时间的转轮被拨动，仿佛又回到十三岁那一年。
如地狱般的那个屋子里，猩红的液体顺着姐姐的身体滴滴答答淌在污秽一片的木地板上。
下一个就是你。
对方这样告诉她。
她发疯般地想逃，想逃开这个地方。
让她怎么样都好。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是有神明存在。
只眨眼之间，像是用一道长长的分割线，划过生与死的距离，
初晓晓沙哑道：“十分钟后，我就被人救下了，那个人说有他在，一定不会让我有事。”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如一场无声的对峙，初晓晓直视江衍的眼睛：“事后我怨过自己，我讨厌自己，我觉得自己懦弱无比，我居然曾为自己才是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人而……而感到庆幸，可是我怎么可以忘了他们有多痛苦，他们死得有多惨……”
江衍的表情微变，紧攥住初晓晓的那只手将她抓得更紧。
初晓晓颤栗着，几乎溃不成军，强忍的泪水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但是我又觉得，我要为那个人努力活着，他为我受得伤不能白受，他为我流得血也不能白流，他就像是一种信仰，撑着我走到今天。”
江衍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初晓晓的一番话中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晓晓，你听我说……”
一句话未毕，门外有护士推门而进，骤然而起的斥责将江衍未说出口的话给打断。
护士急匆匆走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谈恋爱也不是这样谈的啊，手又流血了不知道吗？！”
手……
初晓晓如梦初醒，伴着浓重的铁锈味，有刺眼血印自对方手肘绑有纱布处渗出，初晓晓直接就慌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初晓晓失措道。
江衍置若罔闻，整个人靠过来抱紧她，温热的掌心轻轻按过她柔软的发丝，让初晓晓不得不靠在他的肩膀上。
对方独有的温热气息铺天盖将她包围，是她所向往的温暖。
“都过去了，相信我，”江衍说，“冷静点。”
初晓晓静静将额头枕在江衍的颈侧，愣愣地睁着眼。
江衍温声安抚道：“没有人应该死，包括你也一样。”
初晓晓：“……”
初晓晓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犹豫少顷，小心翼翼回抱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