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初晓晓把手枕在靠背椅上,挂在椅子两侧的脚晃了晃,歪着脑袋仰头看江衍：“怎么了？谁的电话？你们都聊什么了？”
江衍深吸一口气，脑海还充斥着江母方才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声线，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对方老泪纵横、激动万分,还是养了十多年的肉猪终于能卖出去赚个好价钱的那种激动。
初晓晓眨眼等江衍回复：“嗯？”
江衍若有所思瞧初晓晓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刹那间有几丝怪异。
初晓晓一脸懵懂，但没来得及把剩下的疑惑问出口，就见江衍拉开椅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一双筷子反手在桌面上磕齐了,夹了一筷子细面送进嘴里。
初晓晓的注意力立即转移,期待问：“味道怎么样？”
她虽然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但从没在吃东西这事上费过心思,这碗鸡蛋挂面的手艺，还是靠的十多年经久不衰的经验。
江衍眉梢微动,似乎是被小小惊艳了一下，赞道：“唔,不错。”
初晓晓闻言笑成了一朵花。
江衍思索几秒，又道：“你平时都自己做饭？”
“也没有,”初晓晓说,“在剧组里大家都吃盒饭,我就一个人住时偶尔做做,不想动了就点外卖，挺方便的。”
江衍轻飘飘提起：“我记得上回简亦白还专门跑你家去炒菜给你吃？”
“那次是陈雪陪着他去……”初晓晓下意识接话，突地顿住。
江衍面色不改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初晓晓说，“也不知道陈雪现在在哪里。”
江衍轻轻扯动嘴角：“相信我，很快就能见面的。”
初晓晓一愣，困惑不解地对上江衍的脸，可江衍好像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话锋一转：“你以前一直都住在简家？”
虽然不明白江衍为什么会冷不丁提到这些，但初晓晓还是在犹豫须臾后点头，说：“以前简伯伯跟我家关系还不错，后来出了事，更是帮了不少忙。”
江衍道：“但是我听说你父亲以前和简仁豪在一块儿合伙做过生意，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中途突然撤资，两个人曾经一度闹得很僵。”
时隔多年蓦然提及往事，初晓晓眸光微动，似有什么在不经意间猝然拨动那根沉积了满满一层尘埃的弦，所有记忆铺天盖地扬起，落了满室。
“我……”初晓晓轻轻咬了咬正抑制不住颤抖的下唇，眼中露出几分迷惘，“我不知道，没人跟我提过这件事。”
她微微仰着头，不施粉黛的脸白得近乎可以说是透明，唯有一双黑如点漆的眼透出几分炽热的渴望，牢牢紧盯着江衍处。
江衍眸色一沉，静默与她对视。
初晓晓小心翼翼问：“你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江衍看着她没说话，眸色沉如深夜。
初晓晓黯然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讲这些东西了。”
除了网络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她从未在旁人口中听到如此久远的陈年旧事。
下一秒，她的发间一热。
是江衍的手。
江衍轻轻拍她的头顶，语气异常柔软，哄道：“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好好睡一觉，等有空了我再跟你讲。”
初晓晓：“可是……”
江衍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正色道：“我也一晚上没睡了，你不困我还困。”
说着江衍收拾碗筷起身，眉目不动地去了厨房里。
随后有哗哗流水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以前也是这样。
母亲负责做饭，每回吃好后父亲便收拾碗筷走进厨房里，水龙头下声势浩大的流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哐当声响此起彼伏，伴着电视机里传来的新闻联播，传来父亲拉长了嗓子的叫唤。
“初晓晓！”
江衍从厨房门后探出头来瞅着她：“吹风机在洗手池旁边的柜子里，你找着没？”
初晓晓猛地回神，循声望去。
江衍的黑色卫衣袖子高高卷起，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泡，初晓晓呼吸一顿，竟有种久违的温馨感。
见初晓晓良久不吭声，江衍皱眉：“怎么了？”
初晓晓没忍住，慢慢翘起嘴角：“没怎么。”
江衍：“嗯？”
初晓晓说：“江队你真帅，都把我看愣了。”
江衍：“……”
猝不及防的赞美让江衍习惯性地直接皱出了高低眉，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但明显还是受用的。
所以在仔细观察初晓晓确实没有其它作弄的企图后，江衍丢下一句“耍贫嘴”，又转眼回去继续忙了。
初晓晓嘴里胡乱哼着不成曲的歌，在洗手间里找到了江衍说的吹风机。
只是吹到一半，初晓晓又想起正事来。
初晓晓蹦跳着来到江衍身边：“听说今天是平安夜。”
江衍将碗筷过清水冲洗干净，转身，裸啊露的手臂不经意被初晓晓强行凑过来的发梢轻轻搔过。
江衍的眉心跳了一下。
初晓晓问：“你今晚上还要加班吗？”
“好好的除夕夜不过，过什么平安夜？”江衍扫她一眼，“应该吧，得去一趟。”
初晓晓追问：“那明天呢？你也很忙吗？”
江衍似乎是蓦然想起了什么，这才正眼瞧她。
初晓晓说：“明天我得回趟简家，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江衍：“我陪你？”
初晓晓欲言又止：“上回我跟简亦白撒了个谎，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江衍心下了然，又听初晓晓问：“你不会生气吧？我只是……”
当然不。
毕竟一人一次，也算是扯清了。
“没有，”江衍淡定道，“我看看吧，明天什么时候？”
初晓晓本来只是试探性问一问，没想过江衍能答应，当下眼睛一亮：“真的？”
江衍不置可否，把洗好的碗筷在消毒柜里摆放整齐，他若所有思摸了摸下巴，心里同时不知道琢磨起了什么东西：“那到时候如果我让你帮忙，你不会不答应吧？”
初晓晓好奇问：“什么忙？”
江衍道：“以后再说。”
“行啊，”初晓晓笑出了两颊的酒窝，眸如秋水，“为你上刀山，为你下火海，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江衍闻言实在是忍俊不禁，似笑非笑道：“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然到时候我还得上天入地把你从刀山火海里捞出来，麻烦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