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沈宜姝昨晚被送归来之后,翠翠与沈宜莲给她穿上了衣裳,用了月事带。
翠翠与沈宜莲到了此刻还记得昨晚的场景。
只见沈宜姝雪腻的身子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痕。
尤其是/胸/口/的位置上。
翠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差点以为皇上是八爪鱼变得,怎会把人弄成这般?!
着实可怖。
不过,美人昨晚来了癸水,到底有没有成功侍/寝,还无法得知。
毕竟,美人醉酒刚醒,她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何事。
沈宜莲柔声问道:“三妹妹,你的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沈宜姝昨晚睡得很沉,虽然月事让人身子难受,可她昨晚喝了酒,倒算是缓解了,一夜酣睡,此刻没甚不适。
她摇摇头:“长姐,我好着呢。”
说着她就动作麻利的下榻,然后又挠挠头,终于想起了一桩大事:“我记着昨晚,皇上让我去承明殿,我瞧见了卫婉仪,还喝了酒,在这之后呢……?”
“……”沈宜莲无言以对,三妹妹呆傻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时年幼吃醉了酒,就在相府后花园的山洞里睡着了,害得阖府上下到处找人。
都说傻人有傻福。
三妹妹屡次得罪皇上,竟还好端端活到现在,或者三妹妹当真有老天庇佑着……
沈宜莲笑了笑:“皇上让人把你送回来了。”
沈宜姝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
毕竟,她身子骨无恙,也没瞧见浑身的错落痕迹。
只不过,胸/口/隐约/胀/痛。
但每次癸水至都会如此,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日,霍昱并未召见沈宜姝,她又继续混吃等死,日子过得慵懒又精致。
*
入夜,春风温热,晚霞余晖久久不散。
癸水期间不便盆浴,沈宜姝用过晚膳,就去净房擦拭身子。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沈宜姝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翠翠/伺/候/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魂儿都快要出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暴君对她下手了?!
没有理由啊。
昨晚明明是卫婉仪留宿在了承明殿内。
莫不是三个人一起“玩耍”了?!
沈宜姝就如同一朵被雷劈过的牡丹花,从外焦到了最里面。
这朵焦牡丹瘪了瘪嘴,纵使还没有直接问出口,但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三十六式。
而且,她还来了癸水。
暴君他还真能浴血奋战啊!
心情介于复杂与悲伤之间,好在沈宜姝的接受能力甚是强大。
对她而言,只要人活着,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三个人,一起睡了一觉。
卫婉仪是美人,暴君也是美人。
嗯,问题不大的……
*
当晚,沈宜姝收拾好自己,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望着幔帐上的承尘发呆。
虽然心事甚重,但纷杂心思也影响不了她的睡眠,不知不觉,沈宜姝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开端是一片暮霭之下的承明殿。
廊下微光闪烁,是悬挂着的盏盏灯笼。
沈宜姝脚步轻缓,随着她的走动,薄纱长裙一路逶迤,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召唤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内殿。
她站在内殿中央,身后的殿牖合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如豆灯火。
“过来。”
男子磁性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沈宜姝顺着那道声音走了过去,不多时,入眼即是青灰色/幔/帐。
那幔帐敞开稍许,男子探出手来,臂膀是露在外面的,上面可见凸起的青筋,和结实修韧的肌理。
沈宜姝走了过去,撩开幔帐,终于看清了躺在榻上的男子。
他俊美无边,风流无度,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像是上苍完美无瑕的作品。
沈宜姝上榻,欺身过去,压在了男子身上。
这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女上男下。
沈宜姝看着男子的脸逐渐涨红,她挑起他萧挺的下巴,戏谑又嚣张,毫不犹豫,低头凑了上去……
……
耳畔鸟鸣啾啾。
沈宜姝醒来的那一瞬间,胸腔有股子难言的怅然若失。
这讨厌的鸟儿!
扰了她的好梦!
她梦见自己把暴君给/睡/了!
各种滋味还不错!
但意犹未尽,尚未满足,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
沈宜姝平躺着,望着头顶的承尘呆了好半晌。
她膨胀了啊!
这种梦也敢做?!
谁给了她胆子?
幸好,暴君无法探知她的梦。
这件事唯有天知地知,以及她自己知道。
沈宜姝起身时,突然心生某个念头,她抓起一只大引枕,然后坐了上去骑了骑……
嗯,感觉不太一样。
从/春/梦/醒来后,沈宜姝一直游神在外,美食不香了,鸟鸣也不悦耳了,就连水渠里的小乌龟也没那般可人了,她一个人趴在美人靠上沉默着。
更让人怅然若失的是,她唯一的一册/风/月/话本子昨晚落在了承明殿,眼下她那荡漾的灵魂无法安放了……
*
承明殿,被人在梦里摁在床上/意/淫/的暴君,正垂眸批阅大臣奏折。
不得不说,暴君是个勤政的帝王。
除却杀人勤快之外,在处理国家大事方面也甚是勤快。
陆达领着一名宫婢过来。
这宫婢是玲珑阁的人。
虽然沈宜姝身边只让沈宜莲与翠翠贴身/伺/候,但玲珑阁就那么大,想要知道沈美人的日常消息,并不是一桩难事。
陆达提醒道:“皇上,人带来了。”
陆达心生纳罕,皇上若想要知道沈美人的情况,自己去一趟玲珑阁不就成了。
虽说玲珑阁偏僻,但皇上这些年都很在意体能锻炼,入夜后也会外出练武。
霍昱抬手,对婢女道:“说吧。”
婢女不敢隐瞒,如实将沈宜姝今日的一切回禀了一遍。
“回皇上,沈美人今晨起榻后一直魂不守舍,早上吃了两碗枸杞粳米粥,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还有一碟子玫瑰莲蓉糕。
早膳过后,沈美人盯着水渠乌龟看了一上午,未曾说一个字。
晌午吃了七翠羹,和清炖蟹粉狮子头,午睡了片刻后又去看乌龟,下午也未置一言。
晚膳食用了一只烤鸡,外加两杯梨花酿,眼下人正酣睡着呢。”
陆达:“……”沈美人看似抑郁了,但食量却不减啊。
霍昱:“……”玲珑阁的伙食倒是不错。
重点……好像都偏到了吃食上去了。
婢女低垂着脑袋,等待帝王让她退下。
霍昱唇角扯出一丝丝笑意,仿佛可以想象出沈宜姝一脸生无可恋,只会看小乌龟的样子。
“她今日一句话不曾说?”
霍昱问。
婢女如实道:“回皇上,美人一整日只字未提。”
霍昱剑眉稍稍一挑。
沈美人为何会如此?
是因昨日被朕送回去了?
没有留她过夜的缘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霍昱当即沉下脸色。
他没有任何理由在意沈美人!
也不会在意!
“退下。”
霍昱冷声吩咐。
宫婢似乎听出了帝王语气的不悦,她不敢抬头去看,更是不敢逗留,躬身退了下去。
陆达上前,试探道:“皇上,明日宫里的蹴鞠赛,各世家官员家中的公子都会出席,到时候沈美人也会到场。”
皇上肯定是想沈美人了……陆达自信的认为着,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
然而,下一刻却闻帝王低喝一声:“滚出去!”
陆达:“……”看来,人真的不能过分自信。
*
翌日。
这是新帝造反登基之后,皇宫所举办的第一次大型的君臣交流活动。
新帝才刚弱冠不久,京城中不少青年才俊,都是新帝的旧相识。
朝代更迭,某些旧朝势力就如同裹脚布,又长又臭,是时候一并更替了。
今日入宫参加蹴鞠赛的,皆是一众年轻男子,霍昱打算挑选出有头脑与手腕之人。
治理朝政,也需要新思路与政见。
霍昱本人就很不喜繁重守旧的枷锁。
蹴鞠赛安排在皇宫的马场。
太后、帝王、后宫的嫔妃们陆陆续续来到了观赛席上。
如今统共十七位妃嫔,除却穿了一身素淡的薄粉撒花烟罗衫的沈宜姝之外,其余十六位嫔妃皆是姹紫嫣红、浓妆艳抹、朱翠华服,乍一眼望过去,好一堆花团锦簇。
沈宜姝给自己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好。
她一落座,就瞄向了帝王的方向。
暴君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啊,美人在骨也在皮。
沈宜姝又联想到把暴君压在身下的梦,暴君微微偏过脸去,还羞红了脸……
沈宜姝打了一个机灵。
她真是放肆啊!
谁给她了勇气去/臆/想/暴君?!
沈宜姝沉浸在天人交战之中,好半晌才收回了凝在暴君身上的视线。
其他嫔妃也在含情脉脉的偷赏暴君,但无人像沈宜姝这般直接大胆,如果视线是一根箭矢,帝王已经被她射成筛子了。
霍昱自是察觉到了沈宜姝直勾勾的小眼神。
他眼角的余光往嫔妃席位那边轻轻一扫。
沈宜姝仿佛是做贼心虚,立刻垂下头去,变成了鹌鹑。
霍昱:“……”
是怕他?
还是期待他?
又或者是既期待但又害怕?
他的沈美人,还真会纠结。
霍昱对陆达做了一个手势。
陆达凑上前,躬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主仆两人挨近说话,旁人无法知晓。
霍昱直接问:“女子月事大约需得几日才能好?”
陆达:“……”他是一个阉人,岂会了解女子月事?
皇上对他是不是太过高看了?
陆达寻思了一下,说道:“回皇上,据奴才所知,女子月事短则三日,长达七日。”
霍昱大约心中了然了。
接下来几日,他最好是远离那个小东西。
惹火上身这种事,当真不是很好受。
*
第一场蹴鞠赛结束后,就是中场休息,宫里备了午膳。
沈家长房的两位公子哥找机会见了沈宜姝。
沈宜莲也跟着一起见了两位兄长。
沈家两兄弟长话短说,先是问候了堂妹一番,又提及了相府近日来的不妙状况,相爷备受朝廷众臣排挤,以及沈二爷的艰难处境。
沈大公子格外强调了一句,“三妹妹,你刚才也瞧见了,我与二弟在赛场上处处被/逼/迫,那些世家子弟就等着看沈家落难。
三妹妹,你现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可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总而言之,沈家两兄弟是想表达:相府危难了,相府要遭殃了,相府人人自危了,就连沈二爷也处于危机之中。
而沈宜姝这个美人,身为沈家人,是时候对新帝使出美人计了。
沈家两兄弟连翻抱怨之后才离开。
沈宜姝小脸拧巴,心情跌落到了谷地,悲伤一下就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她想要佛系养老的夙愿破灭了,她终究沦落成了为家族牺牲自我的女子。
沈宜莲也劝说:“三妹妹,从种种迹象来看,皇上对你是有意思的,等月事结束,你可要抓住机会了。”
沈宜姝:“……”
罢了,往好处想。
所谓争宠,不过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事。
不是她压着暴君,就是暴君压着她。
*
午后,下半场的蹴鞠赛继续进行。
沈宜姝背负着家族使命,时不时朝着帝王望过去,眼神专注又炽热。
霍昱终于忍不住,一侧过脸,正好逮住了沈宜姝的小眼神。
这一回,沈宜姝没有回避目光,而是直接与帝王对视上了,还抛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眉眼。
霍昱破天荒的僵住了:“……”混账东西!她这是何意?
霍昱又把陆达叫到了跟前问话:“丞相的两个儿子,可是去见过沈美人了?”
陆达如实答话:“回皇上,正是。”
难怪了……
霍昱没有再理会沈宜姝,反而轻笑一声:“呵呵……傻子,朕就静等她自己过来。”
被人给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她想引起朕的注意,是为了护着沈家。
陆达:“……”皇上这是何意?
在说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