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道在中央，诸神立两旁

  从这女子身上看出了不弱的武功。
  但人家只是来自家山上上香的女子，陈沙自然也没有理由多想其他，于是礼貌客气的回道：
  “贫道正是道一掌门，不知居士是……”
  他问着女子，却看向了大师兄宋钰。
  “江南瑶清茹，拜见陈掌门。”
  这位眉秀似山的漂亮女子委身施了一礼。
  宋钰在旁边捋须道：“这位女居士家中自幼信道，可惜童年多舛，她家中的一位弟弟，早年失踪，音讯全无，于是她家中母亲便每年都会为儿子上山求道祈福，保佑那失踪多年的孩子能够平安归来。”
  陈沙点头，心里想：“江南瑶家，倒是听过，一个有名的武林世家，难怪可以让大师兄亲自接待。”
  瑶清茹则继续宋钰的话，神态落寞道：
  “本应我是陪母亲前来的，但些年来母亲身体不好了，不能再亲自为我那可怜的弟弟祈福，只得我一人前来，为我弟弟诵经祈福一月……”
  她说着流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陈沙问道：“要住在山上吗？”
  他看向宋钰：“我们山上清修之地，这位女居士……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宋钰在一旁道：“师弟，我们道一山一直都有接待香客的习惯，师尊在的时候便是如此，甚至还会容留一些火居道士居住在山下宫观，这些人都是住在山腰的道观里，不会影响我们山上的。”
  他就差没说道一山需要香火供奉了。
  何况还是现在老掌门去世后，声威大跌，宗门运转正是各种需要银钱的时候。
  陈沙闻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回头一想，这些事本就是自己放手给大师兄的俗务，自己的确欠缺一些了解。
  他只是感知到这女子有不弱的武功在身，因此多了份警惕。
  而后，
  他再看了一眼瑶清茹。
  心中也不在意起来。
  一个女人罢了，即便是有武功在山上住几日，又能如何。
  万般小心计较，也有失天下第一大宗的气度。
  “那就由大师兄帮这位女居士安排吧。”
  陈沙也不再多说什么，道：
  “我只是随意转转，继续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说着。
  他对着两人都点了点头，便欲转身前往下一个地方。
  瑶清茹的女香客看着陈沙离开的背影，注视的有些久。
  这一幕被宋钰捕捉到，问道：
  “瑶姑娘对我师弟很好奇吗？”
  瑶清茹闻言回身，莞尔一笑：“毕竟是执掌天下第一大宗的年轻掌门，小女子好奇也是应当的，没想到陈掌门真的这么年轻。”
  宋钰笑了：“只可惜掌门师弟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
  瑶清茹一呆。
  旋即意识到宋钰的意有所指。
  也确实，
  似她这般的女儿家一直注视着别人的背影，确实不合礼法，宋钰是在提醒她有些失礼了。
  这些话都被还没离开多远的陈沙听见。
  他心里暗道：“大师兄……又在说什么？”
  他毕竟是宗师修为了，浑身体能和真气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
  上三品的修为，耳闻目见的功能都是极其强大的。
  殿内，瑶清茹却似乎十分大方，并没有表露出害羞的神态而是直接转过话题：
  “对了，宋道长，我自从刚才进来就十分不解，似这天下道教宫观中，或多或少都供奉着不同的道教神灵，如与贵宗同为四大道宗的玉皇、王母、真武，便供奉的是这些古神灵大帝，信仰着他们……”
  说着，她看向了神殿中，继续道：
  “而贵宗，这些神殿宫观中虽然也有诸多神灵，但只是旁立，最中间的神龛位置，为何空无一物呢？”
  宋钰微微一笑道：“这正是我道一宗与其他道宗不同的所在，似王母、玉皇宗等道门，供奉的是实质的神灵，我道一宗却不同，供奉的是‘道’之一字的本身。”
  “道之一字的本身……”
  瑶清茹恍然道：
  “道一，道一……原来如此。”
  “道在中央，神在两旁。”
  “其他道宗都在拜神，唯有道一宗是在悟道，难怪贵宗先掌门能够无敌于天下。”
  宋钰正色道：“瑶姑娘好高的见识。”
  这般见识的女子，即便是在那江南道的世家当中，应也排的上顶尖了。
  二人却不知道。
  正是瑶清茹对“道一”二字的一番见解，让没有走远，仍旧能听见两人闲谈的陈沙心中豁然开朗。
  “道在中央，神在两旁！”
  正在愁眉苦脸，苦思不解自家《大黄庭》修炼关窍的陈沙，顿时被这句话打动，只觉得天地都开阔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沙心中兴致突起：
  “黄为土位之中央，庭为庐舍，住之地。”
  “我道一宗的大黄庭，修的就是一个尊贵和正统，便如那些神殿之中的神像一般，人体之中也有许多穴窍，就像是神灵一样，这一点在黄庭经的‘大成篇’也有记载：修大黄庭者，有身神的一关，若能见三部八景二十四神，便可大成。”
  这是大先天境的东西，离他太远，本来是用不到的。
  可忽然被那瑶清茹一句话点清。
  “我修大黄庭，要想以后能见身神，见三部八景二十四神，就要先把黄庭本身的尊贵和正统修出来。”
  便如那神殿之中的‘有实神灵站两旁，虚无大道立中央’般。
  “唯有自身大黄庭的‘正统威严’修出来，日后才能引体内二十四神来参拜我，我坐于黄庭之中，是神拜我，而非我拜神。”
  这就是道一宗的武学思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众生。
  众生去庙里皆拜神。
  道生一，我道一以贯之。
  我端坐庙里等神拜我。
  这就是《大黄庭》这部神功练到极处，会自动在练功之人身上出现的气势，尊贵、威严，道一正统。
  一下子想通了这一点。
  陈沙便再不是没有方向的闷头苍蝇，只要有了方向，他立即就可以在宙光碎片里以这个方向为目标修持，着重于体悟‘黄庭’本身的气势。
  自然而然，便可踏步于大宗师之境。
  也就在陈沙从宫观回到山上，盘坐室内，立即开始了在南天门后的演武同时。
  …………
  山下宫观里。
  红墙黑瓦，被单独隔出来的几间厢房里。
  瑶清茹被引来这里住下，她还有随行的几个下人。
  下人们开始给她收拾住所打扫。
  唯瑶清茹一人站在厢房窗边。
  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瑶清茹自语道：
  “母亲大人，你一定没想到，我上山第一天就见到他了，他的样貌跟你房间里挂着的那副画上的那个人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就有点像您了。”
  听着瑶清茹在窗边的轻声自语。
  随行的老人微微抬头，有一丝惊讶道：
  “圣女，你已经见到圣子了？”
  “嗯。”
  瑶清茹嘴角微笑：
  “就在刚才的神殿里，他察觉出了我身怀武功，我也同样察觉出了他的武功真气深浅，果如传闻中一样，击败了李剑舟，在宗师层次，不足为惧。”
  “那他可有警惕？”老人皱眉道：“计划要不要变动？”
  瑶清茹道：“我们就是冲着他来的，只等时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