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洋

  沙盒世界···各
  周离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语,他还记得在情绪之神选择死亡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众神一直在执行一个名为【沙盒】的计划。一开始,周离认为这是众神将世界看做是一个沙盒的行为,但是当阿塔罗娜再一次提起这个词语后,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沙盒?」
  周离假装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一样,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装,还装。」
  冷笑一声后,阿塔罗娜看着周离说道:「情绪之神的弱点,就是他一旦被其他人的情绪感染,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你们当时爆发出来的求生意志,我不信情绪之神能忍住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死去。」
  听到这句话,周离愣住了,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情绪之神必须遵守的【规则】。就像生命女神被禁止创造生命,公正之神无法违背契约,死幽之神不能窥探死者记忆一样,这都是世界对他们的束缚。
  而情绪之神的束缚,就是他一旦被其他生物的情绪感染,就会彻底沦陷在其中。当时周离他们给情绪之神展现了人类的求生意识,这就让受到触动的情绪之神毅然决然选择了死亡,同时留下了线索。各
  现在周离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情绪之神转变的有些突兀,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情绪之神一定要创造一个【没有情绪】的躯体来降临人间。可惜,他以为自己将安雅打造成了毫无感情的机器,实际上安雅早就看破了他的计划,并且反将他一军。
  「原来如此。」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看向面前的阿塔罗娜,收起原来的疑惑表情,平静地问道:「你们的沙盒,是时间维度还是空间维度?」
  「两者都有。」
  阿塔罗娜那双美如珠玉一般的眼眸倒映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沙盒计划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消耗最少的能源来估算人类的未来,另一个也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寻找解决危机的办法。」
  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阿塔罗娜缓缓说道:「计划的本质,就是利用各个神明的权柄来构造一个虚假的世界。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因为我们的法则完全可以做到小范围内的模拟。而坎巴尔,艾露玛的父亲···」各
  视线落在紧张的艾露玛身上,阿塔罗娜浅笑一下,轻声说道:「就是这个沙盒的时间管理员。」
  时间管理员···
  周离皱起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但是压了下去。阿塔罗娜没有看到周离的表情变化,而是对着艾露玛,继续说道:「坎巴尔曾是第十三刻,也就是第十三位正神。他的力量,就是用时间来创造出一个无限趋近于现实世界的虚拟存在。在一次模拟中,不知为何,坎巴尔对自己创造的那些虚假生灵们产生了情感。」
  轻点着纤细洁白的手指,阿塔罗娜的声音很轻柔,在海风的吹拂下更显得亲切,「在一次次的小世界重启中,或许是盖娅的缘故,坎巴尔对那些虚假的生灵逐渐产生了同情与怜惜的情感。这些情感在一次重启中得到了爆发,在那场模拟中,一个从底层成长的少女只差一步便拯救了那个即将崩溃的小世界,但是···」
  阿塔罗娜放下手指,看着被迷雾笼罩的海域,似是感慨般说道:「小世界的命运,就是毁灭。我们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中找到规律和痕迹,才能够找到真正拯救世界的办法。所以,坎巴尔最后选择以神罚的名义杀死少女,终结了那个世界。」
  船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三个人似乎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那个少女名为艾露玛,从出生那天起,坎巴尔便开始关注这个特殊
  的少女。他见证了这个来自农家的少女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长为勇者,找到了小世界灾厄的源头,用圣剑重创了来自深渊的魔鬼。最后,被自己亲手杀死。」各
  「她的一生在坎巴尔眼里只有一天,但却是她二十九年的一切。坎巴尔在这次沙盒后便沉寂了一段时间,起初,我们只是认为他想要完善下一个小世界的存在。可到了后来我们才明白,当时的他已经被那个名为艾露玛的少女所感染。」
  看着眼前的艾露玛,生命女神的表情似乎多了些许怀恋,「当沙盒计划再度重启后,我们突然发现坎巴尔消失在了现实世界。很快我们便发现,原本只是小世界的沙盒,将整个世界包裹了起来。」
  「同时诞生的,还有一个叫做艾露玛的少女。」
  艾露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可是·我是···」
  「世界意志的孩子,盖娅唯一的血脉,对吗?」
  似乎早就知道艾露玛要说些什么一样,生命女神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淡然,「是的,那也是你。」
  「坎巴尔与世界意志盖娅达成了合作,他将沙盒计划的关键夺走,神明再也无法进行重启。而盖娅,则允许一个名为艾露玛的少女以她的孩子的身份存在。」各
  「这,就是你。」
  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艾露玛,生命女神嘴角微微勾起,柔声说道:「艾露玛,你还记得你的姓氏吗?」
  「我的姓氏。」
  艾露玛怔住了,同时,一旁的周离也懵了。
  艾露玛有姓氏吗?
  「坎巴尔的全称为,坎巴尔·德里克斯塔。而艾露玛你的姓氏,则是诺尔。」
  伸出手指,轻轻在艾露玛手心中写出这两个字后,生命女神轻声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的姓氏,但是,她曾经差一点就拯救了世界。」各
  艾露玛沉默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痕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此时,一旁的周离开口说道:「阿塔罗娜,我问你一个问题。」
  看向周离,阿塔罗娜原本带着柔和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什么问题,赶紧说。」
  「」
  小船行驶在海面上,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拆掉了所有魔能装置的铁架子,但在生命女神的催动下,这艘小船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
  看着转的比飞轮还要快的木头根,周离嘴角抽了抽,随后艰难地对一旁的阿塔罗娜问道:「那双叶呢?」
  「双叶?」
  生命女神在短暂的疑惑后恢复了原来的冷若寒霜,「不认识,小世界的生灵我根本没有理会过,这和我无关。」各
  周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看得出来,生命女神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可是如果真的十二刻也能保留重启后的记忆,那么他们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毕竟,上一世的黑皇帝威名,可是让十二正神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坎巴尔通过将小世界的所有能量释放出来,同时将整个现实世界包裹,配合盖娅的帮助,他将最后的一个小世界覆盖在了整个世界的维度之中。然后,艾露玛被创造了出来,而整个世界,也经历了数次重启。」
  轻叹一口气后,阿塔罗娜继续说道:「为了创造艾露玛,坎巴尔不惜背叛十二刻,背叛整个世界。我们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现实世界的重启也会抹除我们十二刻的记忆。所以,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经历过重启,但每一次世界都走到了终点。」
  「最开始,我们想到让这种重启无限循环下去,这样也能实现某种意义的世界安宁。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人类不自己主动探索星球外的资源,
  那么我们所凝聚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会消亡,这种重启也会在某一天终结。到时,人类依旧会面对最后的毁灭。」
  看着不停地搅动着水面的树枝,阿塔罗娜声音有些低落,「所以,我们最后决定,引入一个外来的存在。打破这种循环,最后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周离,阿塔罗娜神色复杂地说道:「但是我们没想到引进来个这玩意。」各
  「我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豆油了?没有我死幽之神能死?没有我情绪之神能有个全尸?没有我他娘的虚假之神都快捅死你们自立为王了你懂不懂?」
  提到自己,周离直接跟连珠炮一样把面前的阿塔罗娜说的一愣。他毫不客气地站起身,俯视着面前的绝美女子,一脸不屑地说道:「没有我,你能被我骗的签下契约最后被我坑的差点苦茶子都不剩吗?我还不重要吗?」
  你哪里来的这么厚的脸皮?
  阿塔罗娜都傻了,她想过周离会对她进行语言攻击,但没想到会直接上升到精神攻击的层面。听完周离的话,她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你说的有一句是我这成年女神能听的?
  你自己听听这些是人话?
  当然,生命女神已经习惯了目前周离的这些骚话,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曾经托蕾亚受到的垃圾话待遇比她惨得多。至少她还没听过一些写出来就被封的内容,好说歹说周离还秉承着最后的一丝底线。各
  不多就是了。
  「身世就这些了。」
  强行让自己不去理会一旁的周离,阿塔罗娜深吸一口气,随后对面前有些恍惚的艾露玛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足够了。」
  没等艾露玛想要说些什么,周离摁下了她的手,平静地对阿塔罗娜说道:「感谢你的慷慨,生命女神阁下。当然,我会履行我的诺言。」
  艾露玛这才缓过神来,巨大的信息量让一开始她就有些无法思考,而现在她终于反应过来,周离为了她答应了生命女神的一个要求。后知后觉的艾露玛眼中闪过惊惧的神情,因为她知道生命女神和周离之间的关系可能有点不好,所以生命女神的要求一定是对周离不利。
  但周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他轻轻压了压艾露玛的手心,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女神,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放心,你的要求很简单,我完全可以做到。」各
  「是吗?」
  看了眼艾露玛,又看了看身体微倾的周离,阿塔罗娜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能做到,那最好不过了。」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船上恢复了安静。周离一直在思考方才阿塔罗娜说的那些话语,而艾露玛则既担忧又疑惑。
  托蕾亚?
  她在叉鱼。
  干净利落,手法凌厉,伴随着长枪刺破水面,一只肥美的海鱼出现在她的手中。托蕾亚将鱼举起,透过阳光看着透明的鳞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一般。
  将鱼放在一旁的树木上,托蕾亚继续拿着长枪开始叉起了鱼。看着托蕾亚的动作,原本思考的周离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这一世的托蕾亚属于是不给她命令半天不蹦一个字的选手,她怎么会突然搞这种娱乐活动呢?各
  一向有问题就问的周离也不藏着掖着,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对托蕾亚问道:「老托,干啥呢?」
  「叉鱼。」
  似乎是因为找回情绪交际能力有了长进一般,托蕾亚在漫长的思考后,明白了周离不是单纯问她在干什么,而是在问她为什么干这件事。
  「我感觉水底下有东西,所以看看能不能叉上来。叉到鱼的话,能观察到
  底下是什么东西。」
  「啊?」
  听到托蕾亚的话语后,第一个愣住的不是周离,也不是艾露玛,而是一直端坐在长椅上的阿塔罗娜。
  「东西?」各
  阿塔罗娜皱起眉,很是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不到呢?」
  「嗯?「
  托蕾亚也愣住了,片刻后,她有些茫然地问道:「你们,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这下不仅仅是阿塔罗娜了,周离也懵住了。
  「就是这个。」
  托蕾亚伸出手,指着平静的水面。周离、艾露玛和阿塔罗娜将头探出船身,一起看向了海面。各
  一个城市。
  被海洋包裹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