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由和宿命
总不能去呵斥他不要舔。
和安航吃完饭,汪川光速熘回了家。
刚拍完《乘风破浪》,趁着这两天,汪川最想做的还是好好睡两天觉。
汪川在剧组就算是可以代入原版表演去拍戏,实际上过得也不怎么悠闲。
现在山海的事情太多,山海音乐的,+1的,要开的新项目,正在卖给平台的电视剧,正在研究决定档期的电影,五专什么时候发,下半年要上什么综艺……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虽然很多事情汪川只需要了解就行了,但把汇报上来的文件看完都需要很长时间。
现在汪川还没有完全放手不管的资本。
而且剧本存货已经基本消耗完了,汪川还要抽空让小羊码字。
一般人会以为汪川只是在剧组轻松演戏,可实际上汪川的状态是日理万机。
汪川待在剧组的时间也太长了。
由于每天拍摄时间的不固定,经常要拍夜戏,特别是拍《琅琊榜》的时候,为了如期杀青,连夜赶了太多戏,汪川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都因为长时间不规律的生活下降了
没时间系统性锻炼身体,吃的也是真不行——今天抽空出来和安航吃饭,主要就是因为汪川想吃顿好的了。
所以这两天是汪川的放假时间。
等到明天去《庆余年》剧组报到之后,才是上班时间。
有唐若静和小羊帮汪川挡着来打扰的人,汪川什么都不用管,闷头就睡。
可惜晚上起床吃饭的时候,汪川接到了一条微信。
“《蓝》已经制作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来自阮秋水。
于是就约好了第二天去看。
这部电影年前就制作好了,不过汪川当时在剧组拍戏,导演谢燕例行通知了一下,汪川也没必要从剧组请假去参加看片会。
其实汪川也可以不去看,因为在看片会上,企鹅邀请的一堆电影圈的知名人士和专业影评人都认为谢燕拍出了她的生涯最佳作品,阮秋水也贡献了生涯最佳表演。
企鹅已经决定了拿这部电影去参加五月的戛纳电影节。
这部电影一开始立项就是冲着欧洲三大去的,以看片会的反馈,就算没在三大拿到奖,回到国内也能帮阮秋水刷个影后。
只不过当初汪川心中想的是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而不是戛纳。
三大电影节有各自不同的口味。
柏林电影节的政治性更强先不提。
威尼斯电影节更偏好先锋实验类电影,口味也比较多变,因为本身就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电影,一直在求新求变,包容性相对更强。
而戛纳电影节喜欢人性和社会色彩浓厚的电影,更看重艺术性,现在是三大里的领头羊,也是拿奖最困难的一个电影节。
《蓝》本身的视听语言就很有特色,之前谢燕和汪川沟通的时候也着重谈论了这一点——虽然对于表现方法汪川没听懂,但分镜头和视觉效果汪川还是能和她讨论的。
所以这部电影应该更适合威尼斯电影节的口味,而且吴敏拿过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后,也有熟脸加成。
汪川没想到他们就直接冲着戛纳去了。
不过选择戛纳也是有原因的。
汪川看了企鹅的“冲奖分析报告”。
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在时隔四年后再次迎来了华夏的成员,王海泽导演。
而且电影的女主阮秋水实际上和戛纳电影节也有一定渊源。
阮籍拿过戛纳的最佳导演,也当过评审团主席,可以说是华夏电影圈在戛纳最有代表性的人物,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他的女儿带着一部高质量的电影参展,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戛纳影响力在华夏的延续。
今年的评审团主席更是在阮籍生前与其私交甚好,大师之间惺惺相惜。
这种“场外因素”不会决定奖项的归属,但多少也会有一些影响。
有这些因素在,确实值得去戛纳尝试一下。
“我听说你在五月的时候要待在剧组拍戏,不会和我们一起前往戛纳,所以在这部电影首映之前,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毕竟它是你写的剧本。”
见面的时候阮秋水解释了一下。
有段时间没见,阮秋水把头发再次剪成干练的中短发,让她原本就偏向温婉的气质多了一种坚毅感。
这是《蓝》中的定妆造型,不过不同于原版比诺什阿姨从始至终的短发,谢燕给阮秋水在电影中做了一个剪短长发象征告别过去的设计。
因为在做影片筹备工作的时候,谢燕认为阮秋水即便配上短发,气质也比较软,做对比处理能给她更深层次的发挥空间。
阮秋水现在做回这个造型应该是为了配合电影的宣传,她今天还少见的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薄牛仔衬衫,下身的休闲长裤也比较修身,脸上带着清新自然的浅笑,给汪川的感觉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更有魅力。
自信得体,优雅又不张扬,让人在脑海中第一个浮出来的词汇就是美好。
汪川一眼万千的感慨完,还是惯例反思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杨雪雉跑去了国,有些正常的需要在剧组长时间压抑没有发泄,而恰好在此时,见到了还喜欢着自己的前女友,前女友又太漂亮了。
……而自己却随随便便出门,都没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出一个比较帅的造型,松松垮垮的卫衣上有一个大大的卡通猫图桉,也不知道为什么穿了自己一直认为实际上很丑的低档裤。
“嗯?”阮秋水又看了一眼沉默的汪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应该怎么问你现在需要什么样的剧本,拍《庆余年》的时候我刚好有时间写。”
来之前汪川想的确实是这个问题。
能够这么自然的问出来,汪川都佩服自己。
只是却看到阮秋水摇了摇头。
“递给我的剧本很多,有几个我还是很喜欢的,蓝姐也想让我等到参加完电影节回来之后,再决定下部戏拍什么。”
“好吧。”
汪川耸耸肩。
反正自己挺忙的。
“秋水给我说过很多次,你是一个对自己写出来的剧本有异乎寻常掌控力的人,你写每一个剧本之前,都像是电影已经在脑海中完成了。所以我请秋水邀请你,在电影正式对外首映之前再给我一些意见。”
汪川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的见到了谢燕。
这不是首映会,一路过来也没见到其他人,阮秋水总不至于单独邀请自己,和她就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谢燕邀请的啊……
“不过我觉得自己已经把这部电影制作到了最好,所以你的意见我应该也不会采纳,”谢燕带着玩笑的语气,然后,“今天我女儿开家长会,等我回来再聊?”
“嗯啊。”
汪川点头。
等谢燕走后,偌大的放映厅就剩下了汪川和阮秋水两个人。
阮秋水没带小何,小羊在门外守着门。
气氛一时间……
“看电影吧。”
汪川先坐了下去。
“……”
阮秋水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你还挺欲盖弥彰的。”
汪川吐槽完,挪了过去。
刚好放映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看电影。”
阮秋水声音倒是正常的。
看电影。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阴沉的天气被处理成蓝色调,镜头贴着在地面上飞快滚动的轮胎,来往车辆的鸣笛声,探出车窗被吹得簌簌作响的蓝色亮光纸,车内孩子不断被光影掠过的脸,夜间全部被收入镜头拉长的灯和光线,一瞬黑暗闪过,再次回到如同浸入大海一样的蓝色阴天。
影片开始,一个疲劳驾驶的背景,被极其漂亮的镜头变化介绍了出来。
看完这两分钟,汪川就感觉这部电影的质量应该是稳了,谢燕有骄傲的资本。
这部电影原本在视听语言上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对色调的运用,在这两分钟里,谢燕处理得不急不躁,恰到好处。
然后就是荒郊野外突如其来的车祸。
女主朱莉的老公和女儿直接没了,只剩她活了下来。
阮秋水在病床上醒来被通知消息的时候才第一次露面,她的脸上有种破碎的美。
接着她就去偷药寻死,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能活在痛苦之中。
葬礼都没有勇气去参加,出院了之后也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心灵被沐浴着蓝光的交响乐唤醒,象征着朱莉从因为沉痛而摆烂的生活中暂时醒来。
然后她才开始处理那场灾难留下的烂摊子,剪掉长发,把一切变卖,作曲家丈夫留下的乐谱草稿都果断丢弃,甚至还和一直暗恋着自己的丈夫的助理睡了一觉。
整部电影阮秋水扮演的女主是要和吴敏扮演的助理睡两觉的,这两觉都有极强的象征意义,分别是下定决心与过去告别以及与自己的内心和解。
深夜大雨,空荡荡的房间,冒雨前来一身狼狈的助理。
吴敏的表演大巧不工,极其自然,虽然她的戏份发挥的空间看上去很大,自己有好感的女主人刚失去了一切,突然一个电话过去女主人让自己脱衣服……但并不能表演的很外在。
因为把助理这个角色改成了女性的原因,女主在助理面前更加强势,以至于即便同为女性,助理也不敢说什么话来安慰女主,她对女主的感情只能深深的隐藏起来,但需要让电影外的观众能感受到。
吴敏的表演完全没有喧宾夺主,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单单用眼神就把两人之间感觉表达到位了。
吴敏和阮秋水吻到一起的时候,汪川看了身边的阮秋水一眼。
没别的意思,汪川就是有些惊讶亲吻部分被直接拍了出来,虽然刚亲上就第二天了。
前段时间《僵尸》的剧本能过审,汪川就挺惊讶的,没想到《蓝》里同性睡觉也表达的这么直接,汪川本以为谢燕会做意向化处理。
国内的审核真的是越来越宽松了。
阮秋水应该是注意到了汪川在看她,她的身体动了动,还是没有转过来。
这让汪川感觉阮秋水就没有在专心看电影。
汪川一直没有认真看,汪川自己是承认的。
接下来的电影……好吧,接下来汪川更多精力在看阮秋水了。
汪川主要是想试试看,阮秋水究竟能撑多久不回头看自己。
女主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女主自己生活,虽有痛苦偶尔泛起,时不时陷入恍忽状态,但女主还撑得住,她拒绝了找来的助理,还帮助了一位妓女……
阮秋水好像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助理在电视上公布了丈夫留下的乐谱草稿和一些照片,女主发现丈夫有情人,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女主把丈夫的遗产给了情人和孩子,和助理一起完成了乐谱,她从那场车祸中走了出来,在电影的最后女主和助理再次睡觉,结束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整部电影中第一次流泪。
电影结束。
第二次睡觉谢燕倒是处理得极其意向化,她用蓝色象征女主,用红色象征助理,让镜头失焦,把色块揉到一体,然后用蓝色的光泽笼罩。
是汪川没有见过的表现方式。
所以汪川也收回了放在阮秋水身上的注意力。
以汪川有限的鉴赏能力来看,这种处理加上女主最后的流泪给了影片更多解读的空间,也许象征着女主不会再被助理的感情束缚,也许象征着她还在寻找真正的自由……
谢燕超出了汪川的预期,她自己加进去帮助表达的东西很多,但是汪川都觉得加的很好。
比如女主虽然剪了短发,但每次蓝光弥漫交响乐响起的时候,她的短发都要明显变得长了一些,不是汪川今天对阮秋水这个短发印象深刻,还真不好注意到这个细节。
片尾的演职员名单没有加上,所以屏幕上阮秋水流泪之后,整个放映厅就陷入了黑暗,也没有人来开灯。
“你当时写剧本的时候,说发现丈夫的背叛让朱莉摆脱了过去的束缚,得到了自由。”阮秋水在黑暗中开口,“可是我在表演的时候,总觉得她在最后依然没有得到自由。蓝色更像是永远摆脱不开的宿命,而非自由。你说,我是不是理解错了你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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