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言而无信非君子
双爪和满嘴的獠牙，是黑僵的主要进攻手段。
如今被砍了右爪，威胁少了起码两成。
黑僵怒不可歇，对着陈默咆哮着。
陈默扬起绣春刀，不做进攻，但黑僵亦不敢轻易靠近。
黑僵对这把绣春刀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二十个呼吸可谓稍纵即逝，不等黑僵再度袭来，陈默就已经开溜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
其身后，五位来自灵耀宗的通脉境武修，已经结成了灵耀阵。
四位武修站于四方角，秦天飞作为阵眼站于正中心。
这阵型很简单，复杂的，是五人之间的配合，以及相互动用真气后的交融。
以人或物为基的阵法之所以传承至今，就是因为阵法效果出色。
灵耀阵开启，以这五人的修为，凝元境以下，可谓是所向披靡！
黑僵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灵耀阵给黑僵的压力很大，但它又不愿放弃阴阳玉髓。
生死交战最忌犹豫，就这一晃神，灵耀宗五人的攻势凝练而成。
“阳耀掌！”
四方角的四人将真气释放，由中心阵眼的秦天飞来引动，最终汇聚于双掌。
双掌之上的真气白得耀眼，这真气质量太高，威势比起陈默之前挥刀的淡白色刀罡高出数筹！
下品心法的极限也就那么回事，就算到了炉火纯青层次，真气质量与这灵耀阵凝练的也完全没得比。
黑僵要逃，受四人真气灌注的秦天飞却更快一筹。
武修，修炼心法之后，丹田生真气，便算入了炼体境。
破入通脉，真气流转于经脉间，可随意支配，于体外成型，但还远远不到“真气外放”的程度。
真气外放，是具备足够高质量的真气，与极高的掌控能力，能凝真气于真型，离体杀敌。
灵耀阵并没有让秦天飞拥有凝元境的能力，因此凝于双掌的真气，依旧只能用于近身攻伐。
黑僵眼见逃不过，转身死拼。
但仓促迎战，与十全准备的全力一击，又岂能相提并论？
况且秦天飞这一招，本就拥有击杀黑僵的可能。
秦天飞时机抓得极准，左掌打在黑僵印堂，而右掌是拍在黑僵的天灵盖上。
尸僵的弱点就在头部，两掌下去，黑僵的头颅直接被拍得稀碎。
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回光返照般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陈默捂着胸口，呼吸仍有些急促。
与黑僵硬拼一击，体内的伤势，服药加静养估计也得半个月才能康复。
手里的阴阳玉髓被陈默紧紧攥在手里，同时，陈默还不忘走到不远处，一脚踢飞地上的头颅。
之前帮徐帆逃过黑僵一击，“牺牲”了王大锤的尸体，但这头颅还在。
周围一圈都是何珅命人焚烧，用以照明的房屋。
陈默这一踢的力度和角度都不错，正好把头颅踢到就近燃烧的木屋里。
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在火焰中响起。
这下，白云城厦察司就是倾巢出动，恐怕也寻不回王大锤的尸体了。
“陈老弟，刚刚踢的是谁人的头颅啊？”
灵耀宗五人稍作休整，在秦天飞的带领下，往陈默这边走了过来。
陈默咧嘴笑道：
“之前为了救秦老哥的同伴，随手拎的一具尸体罢了，倒是个可怜人，半夜在家中睡大觉，被黑僵一把扯了头。”
秦天飞摇了摇头，故作感叹：“唉，人世无常，有的人呐，也不知道为什么，命就这么没了。”
秦天飞以及其身后四人还在接着往前走，陈默扬了扬手里的阴阳玉髓：
“秦老哥，止步！”
秦天飞：“陈老弟这是为何？”
陈默：“老弟我区区炼体境，手里抓着阴阳玉髓，恐是担心被老哥杀人越货啊！”
秦天飞满不在乎道：“陈老弟多虑了，你我情同手足，又有约在先，两成半份额自不会少你半分，不过，你得把阴阳玉髓给我。”
陈默后退了两步：“秦老哥，老弟我见识少，你可别诓老弟啊，这阴阳玉髓要是现在给了你，老弟可就危险咯。”
秦天飞脸上的笑脸消失不见，一丝阴鸷浮现：
“老弟，是个明白人！”
陈默：“我看呐，这阴阳玉髓还是让老弟先行保管，秦老哥回灵耀宗，取了老弟的酬劳，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岂不美哉？”
秦天飞故作不悦：“这如何使得？阴阳玉髓这等宝物，陈老弟若是禁不住诱惑自己用了，那老哥我，不是白干一场吗？”
陈默非常“陈恳”地说道：
“秦老哥放心，老弟我向来一言九鼎，再者说，老弟区区炼体境，怎么敢得罪灵耀宗？阴阳玉髓是好东西不假，那也没命来得值钱，老弟我，知道分寸！”
陈默突然变卦，对秦天飞防之又防，这有些让秦天飞措手不及。
秦天飞忽略了一点，他可以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但不代表他身后的人，每一位都能管理好！
看秦天飞身后四人脸上的杀气，甚至那被陈默救过的徐帆还把手放在刀柄上，陈默就明白，这两成半的酬劳，烫手！
现在，秦天飞踏一步，陈默就往后退一步，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了十丈的距离。
“你自己也说了，灵耀宗，你得罪不起，交出阴阳玉髓，还能结个善缘。”
陈默的脸色冷了下来：“看来，秦老哥是真不打算把老弟的酬劳付了？”
秦天飞不由得笑出了声：“酬劳？我不是早就给了么？区区炼体境，五十灵石还喂不饱？两成半，你也配？”
秦天飞假意看了看四周，叹道：
“唉，这黑僵是真可怕，周围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黑僵究竟杀了多少人，恐怕也没有谁能说清楚了，炼体八重，怎么可能是黑僵的对手，陈默，你说呢？”
秦天飞连称呼都改了，这是要摊牌了。
一枚阴阳玉髓，足够上万灵石，两成半，就是两千五百枚灵石。
灵耀宗就算家大业大，这么大一笔钱财，也足以让灵耀宗伤筋动骨了。
不光要抽干净所有库存的灵石，还得要变卖些财物，才能凑够。
如果陈默是一位通脉境巅峰或者说后期的武修，在白云城镇灵司身居要职，那这笔钱，灵耀宗只能认。
区区炼体八重！
就算这件事最后被查了出来，灵耀宗宗主，恐怕也已经成就凝元境。
白云城镇灵司会为了一位炼体八重武修，跟拥有凝元境强者的灵耀宗交恶？
秦天飞步步紧逼：
“陈默，识时务者为俊杰，本长老，也不愿多造杀孽，交出阴阳玉髓！”
事实上，在秦天飞心中，陈默已经是个死人了。
炼体八重，能硬抗黑僵一击，甚至还斩去黑僵一爪。
陈默的天资，不说逆天，却也绝对算得上翘楚。
这次摊牌，坑了陈默一手，是定然会被记恨上的。
若陈默不死，假以时日，定会给灵耀宗带来不小的麻烦。
秦天飞心中的弯弯道道，瞒不过陈默。
陈默已经明了，秦天飞对他是杀意已决了。
之所以还没动手，是顾虑陈默的实力。
简单来说，之前硬抗黑僵那一刀，太过惊艳。
他们五人，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在那一刀之下留得性命。
五人都清楚，眼下气息虚浮的陈默，最多还能再出一刀。
但五人，谁都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灵耀宗，可不是铁板一块。
自私，近乎于人的本能，五人之间的关系，可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双方继续对峙，秦天飞很乐意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陈默的伤势拖得越久，就越虚弱！
若是虚弱到再用不出那般惊艳的刀法
秦天飞思索间，陈默似是放弃了抵抗，右手摊开，阴阳玉髓展示于掌心。
“言而无信非君子，反复无常真小人，秦老哥既然不打算做君子，那老弟，只能成全了。”
陈默厉声道：“别往前走了，阴阳玉髓，我丢过来！”
秦天飞果然止步，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陈老弟明事理啊，扔准点！”
“好。”
陈默深吸一口气，右手捏住阴阳玉髓，作势要丢。
然而下一瞬，陈默所作的动作不是投掷，而是转身开溜。
而且是以极度夸张的速度飞奔，区区三个呼吸，就已经逼近燃烧的房屋了。
秦天飞大怒：“好小子胆敢耍诈！”
秦天飞要做伪君子，陈默，又何尝不是在做真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