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九章新御凌卫

  庄君稽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繁华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他应该更愿意住在歌陵。
  或许也可以说他是故土难离,总之在他心中云州比歌陵要好一百六十倍。
  而云州码头这个看起来脏乱差的地方,比云州城内最繁华锦绣的地方要好三百二十倍。
  在他眼中云州城里最好的地方,当然就是码头后边这座看起来又大又宽敞所以最舒服的仓库了。
  这仓库以及仓库周围百丈方圆的一切,就是他认为的世界地图,对于物质上的需求,在百丈方圆内有他所需的一切。
  在这里,他就可以得到所有满足,不仅仅是物质上,还有精神上。
  尤其是在仓库后边那条水渠,简直就是他永远最爱的消遣去处,虽然在这条水渠里他很难钓上来一尾鱼,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灵山奴没在云州,如今成为青铜战甲的他带着其他战甲随时都保护着谢云溪母子。
  在谢云溪带着孩子回歌陵之后,灵山奴也带着青铜战甲一同前去,不过,谢云溪是乘坐云舟去的,而他们走的是水路。
  在灵山奴离开后,庄君稽的生活就变得更加单调起来,别说是以他的身份来看这生活算得上枯燥乏味,就算是寻常百姓要是每天这样生活也一样会觉得枯燥乏味。
  他每天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固定的让人挑不出来任何瑕疵。
  这个时辰,他就该坐在水渠边,手里拿着一根钓竿,看着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的水面发呆。
  不过,从一个月之前开始他的生活就发生了一些改变,他还是那样我行我素不理世人一样的生活,可身边多了一个观察者。
  这个家伙从一个月前到了云州之后就成了云州城最无所事事的那个人,排名在庄君稽之前。
  因为庄君稽每天还有些固定的事要做,而这个家伙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时时刻刻观察庄君稽。
  有人说庄君稽的生活无聊透顶,那么这个人的生活就是无聊透顶的顶上顶。
  他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和庄君稽喜欢做的事听起来应该是会有些关系。
  一个喜欢钓鱼,一个叫金鱼。
  小金鱼自从临海郡那边的事办完之后,就又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的人。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他想看看林叶的人生道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他马上启程赶往北方。
  他先是去了一趟无为县,去了那个叫南山村的小地方,看到了残缺破败的守善库,也去上了香烧了些纸钱。
  然后他就按照林叶离开无为县时候走过的路,学着林叶的样子牵着一头毛驴进了云州。
  之后他就好像赖上了庄君稽一样,庄君稽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庄君稽看着水面发呆,他看着庄君稽发呆。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青鸟楼的弟兄们都忍不住去怀疑这个眉清目秀的家伙是不是和大当家关系......不寻常。
  首先,咱青鸟楼
  的大当家到现在为止也没娶妻生子。
  其次,这个叫金鱼的家伙看咱大当家的眼神也确实不对劲。
  不知道就这样以沉默和无为对峙了多久,终究还是庄君稽没能沉得住气。
  “请问,你到底想看到什么?”
  “你啊。”
  金鱼的回答很直接,直接到让在附近的青鸟楼的其他兄弟们都觉得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庄君稽又问他:“你想看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还是说,你想给我什么?”
  金鱼回答:“我不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我也不想给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当初林叶为什么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认为你是可以做大哥的人。”
  庄君稽懂了。
  他觉得这个小金鱼大概就是林叶的又一个小迷弟,小金鱼是想从林叶一路走过的路来探寻偶像的心理路程。
  “你一直看我,看不出林叶。”
  “庄大哥你当初是为什么也那么随便的,就认为林叶是个可以当兄弟的人?”
  庄君稽回答:“因为他是,所以他是。”
  小金鱼点了点头:“因为想不出理由,所以敷衍个理由。”
  庄君稽轻叹一声道:“你还小,你其实有许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何必要整天耗在我这里?”
  小金鱼道:“我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庄君稽:“我只是与众不同,我不是有病。”
  小金鱼往前拉了拉板凳,靠近庄君稽的时候,他发现庄君稽往后拉了拉板凳,试图离他远一些。
  小金鱼
  倒是不在意,他很认真的问道:“我想知道,庄大哥你是不是有一双可以看出谁将来必然了不起的慧眼。”
  庄君稽又懂了。
  他问:“你是想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也能和林叶一样?”
  小金鱼道:“也可以这么说。”
  庄君稽再问:“那你想看什么?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学成就?”
  小金鱼回答:“都想知道。”
  庄君稽道:“如果你想看身份地位,有个人比我看的清楚,你可以试试去他那边碰运气,可能比在我这里收获大一些。”
  小金鱼:“谁?”
  庄君稽道:“太上圣君。”
  小金鱼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庄大哥的意思是,我去太上圣君那碰碰运气,看看我是不是太上圣君藏起来的第二个儿子?”
  庄君稽默然无语。
  小金鱼道:“不可能,我和林叶没有相似的地方。”
  他又问道:“那武学成就呢?”
  庄君稽叹道:“你对坐青鸟楼的大当家有兴趣吗?你看,我这座仓库其实也很好,你想要吗?”
  旁边青鸟楼的兄弟们都快憋不住了,大当家为了躲开这个家伙居然连他最爱的仓库都要拱手相让。
  “你忙你的。”
  小金鱼道:“我只是一个过客,也许明日就走了呢。”
  庄君稽:“你今天是很忙吗?”
  小金鱼:“今天是不想走。”
  庄君稽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你确实很闲,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能干些什么,我可以帮你找一件非常有意义
  的事做。”
  小金鱼:“比如?”
  庄君稽道:“林叶之前派人来云州探查一个叫艾悠悠的人下落何在,你可以去帮忙。”
  小金鱼:“没兴趣。”
  庄君稽想了想,加大筹码:“云州城里依然还有拓跋烈叛党余孽,你有兴趣吗?”
  小金鱼:“没兴趣。”
  庄君稽深吸一口气:“拓跋烈可能是假死,他或许一直都藏身在云州,如果你找到他的话,和他聊聊林叶是不是更好些?”
  小金鱼起身:“我要去何处?”
  庄君稽回头看向手下兄弟:“带他去。”
  当小金鱼终于离开了之后,庄君稽这样心性的人都忍不住重重的松了口气。
  别说兄弟们怀疑,连庄君稽自己都在怀疑小金鱼是不是看上他了。
  两天后。
  云州城的一家当铺后院,几名看起来就有些不寻常的汉子聚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应该是遇到了些难应付的事。
  就在这时候,当铺的东家从后院过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上没有什么让人不喜的商人市侩,反而有几分儒雅气质。
  此人叫狄冬,明面上的身份是云州城里颇有些牌面的商人,实际上的身份,是御凌卫在云州的刀统。
  “出了什么事?”
  狄冬沉声问道。
  其中一个汉子抱拳回答道:“昨日丢了一个兄弟,我们已经找了一天一夜还没找到。”
  狄冬皱眉问道:“能猜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吗?
  最近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那人回答:“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得罪谁,所以我猜着是不是拓跋烈的余孽所为?”
  狄冬问:“是因为最近咱们动作太大了?”
  手下人道:“有可能。”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也不远,语气之中竟然还有几分歉疚。
  “抱歉啊。”
  众人全都回头。
  小金鱼蹲在墙头上,一脸歉然的说道:“我以为抓的是拓跋烈余孽,没想到是自己人。”
  他指了指蹲在他旁边的那个汉子,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能清醒。
  “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小金鱼道:“要不是最后用了些药,他依然没有泄露自己身份。”
  说着话他把那个汉子轻轻放下去:“多有得罪,我就先告辞了。”
  人还没动,御凌卫的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狄冬一抬手,有飞器在半空盘绕。
  “朋友。”
  狄冬冷声道:“你是什么来头?”
  小金鱼道:“我也是被青鸟楼的人给坑了,他们说这位兄弟可能是拓跋烈叛党余孽......你们要是报仇,尽可去青鸟楼找庄君稽。”
  狄冬脸色一寒:“我是问你,到底什么来头。”
  小金鱼道:“我来头......”
  思考片刻,他解释道:“这么说吧,让你这兄弟说了实话的药是林叶亲手配制的。”
  众人脸色立刻一变。
  “我只是闲来无事,恰好到了云州,既然碰上了这个案子,那我就随便查查。”
  小
  金鱼道:“如果得罪了诸位,诸位也不必太当回事......”
  狄冬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我们只好在身手上见分晓了。”
  小金鱼:“我只是个过客......”
  狄冬一抬手,飞器直接朝着小金鱼的双腿切了过去,他有心留下此人性命,不然的话这飞器要打的就是小金鱼咽喉。
  小金鱼一伸手把飞器从疾飞之中摘下来,看了看后摇头道:“品级一般,我给你一个好的,这事就当两清了行不行?”
  说着话他把狄冬的飞器随手丢在一边,在鹿皮囊里摸索了好一会儿后摸出来一把手指大小的小匕首。
  “这送你了,沉铁打造。”
  小金鱼把如同小孩儿玩具一样的匕首丢过去,狄冬立刻闪身避让。
  “今日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也别想轻易离开。”
  狄冬深吸一口气,伸手要过来一把长刀:“咱们,性命上见分晓。”
  正要说下去,小金鱼却回头看向别处,似乎那个已经抱定必死之心的御凌卫刀统,根本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一片密密麻麻的飞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在小金鱼身后不到一丈远的位置,似乎只要控制飞器的人心念一动,小金鱼在顷刻之间就能被刺成个筛子。
  小金鱼心中有些好奇,这些飞器看似杂乱无章的漂浮,可是竟暗含阵法,操控飞器的人了不起,所以在他脸上是一种不加隐藏的欣赏,他似乎觉得
  这些飞器可真是太好看了。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有人在暗中问了一句。
  小金鱼道:“我叫小金鱼,你不妨去查查,真要是说起来,咱们大概才算同僚。”
  “你走吧。”
  暗中的人声音清冷的说道:“云州御凌卫的事,你不必插手。”
  小金鱼:“好的。”
  他从墙头跳下去:“我的事你们也别插手。”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听闻御凌卫有个新的镇抚使,为何不敢露出真容?”
  他话音一落的时候,满天飞器消失不见,而那暗中说话的人,好像也一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