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吴月牙有些不安
四方四正的方桌上,一大盆白面馍馍正不断的散发着热气,仔细一闻,还能从阵阵馒头甜香味中,闻到一股子肉渣香味儿。
吴月牙呆呆的看着桌面上的吃食,面上有些发紧。
她记得,罗婉儿又懒又恶毒,连着洗脚水都不会烧,可如今这吃食?
“这些馒头······不会是青姐儿做的吧?”顿了顿,吴月牙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然,她亲眼看着罗婉儿在灶间忙活,可还是觉得不可信。
罗婉儿那种人,她,她怎么可能会下厨,更不可能会做出这么好的吃食。
对,定是青姐儿做的,这罗婉儿分明只是在怀安哥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芸娘看了吴月牙一眼,脸上带了柔柔笑意,青姐儿则诧异道:“怎么会?我还不会做馒头呢,还是大嫂嫂厉害!”
吴月牙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发紧,下意识的看了赵怀安一眼。
此刻,赵怀安正站在桌边点着油灯,灯心炸开星火,映在他深隽冷峻的脸侧,吴月牙感到了一丝不安。
以前的罗婉儿心思恶毒,刻薄低俗,搅的赵家不得安宁,连着素来温柔的柔姐儿也对她心生厌恶,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心思恶毒的人竟有了变化?
她自然也察觉芸婶子对罗婉儿是出自真心的维护,就连着怀安哥的一双弟妹,也对罗婉儿亲近又依赖。
怀安哥呢?
吴月牙不得不承认,罗婉儿长了一副好颜色,就算着她也有些自愧不如,如今,罗婉儿又变了性子,怀安哥能不动心吗?
等油灯燃正之后,芸娘才招呼着大伙儿吃饭。
“大嫂嫂,难怪我刚刚闻到了肉味儿,原来,你炒了油炸!”青姐儿兴奋的说了一句。
这油炸是用盐菜炒的,之前光线昏暗,青姐儿只觉得盘里黑黑一片,如今看了仔细,她才发现,咸菜里还有油渣。
油渣被她大嫂嫂切成了很细很细的碎末,瞧着还真不怎生起眼,不过,闻着是真的香!
“包饺子才更好吃,下次,我就给你们包这个馅儿的饺子。”罗婉儿宠溺的朝青姐儿笑了笑。
这油渣炒盐菜,也不过是她刚把馒头起锅后,才加的菜。
今儿个没买肉,吴姑娘又要留饭,总不能就请人家啃干馒头吧。
油渣勉强能算个肉吧,她特异炒了一番,又加了香葱,这会儿香味扑鼻,用来夹着馒头吃最好不过了。
想着,她已经将白面馒头分成了两块,又往中间塞了些油渣进去,转手就递给了芸娘:“娘,你尝尝。”
罗婉儿本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来是芸娘待她极好,二来是芸娘手里还有她的卖身契,她对芸娘,自来就格外上心。
可不想,如今她才刚将夹了油渣馅儿的馒头递到了芸娘手里,一时间,就有两道目光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一道是赵怀安,她早对他那一脸防备的表情见怪不怪了,所以此刻,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第二道这是吴月牙!
罗婉儿这才发现,吴姑娘面色十分不好,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分明带了丝恼怒。
罗婉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很高兴吗?
撇开她特意炒的油渣不说,人家赵怀安为了她,还专程点了油灯,要知道,在往日,不到彻底看不见之前,可没人舍得点油灯!
“月牙儿,别愣着了,快些吃东西。”
耳旁传来了芸娘的声音,正在往馒头中间夹油渣的青姐儿和业哥儿也不由朝吴月牙看了去。
吴月牙一想到这些吃的出自于罗婉儿的手,她就没有食欲。
可这么多人盯着,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慢吞吞伸手去拿馒头,又慢吞吞的撕了一小块馒头皮往嘴里送。
芸娘见她这食不知味的样子,忍不住歉声道:“月牙儿,婶子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要不,婶子再给你炒两个菜吧?”
芸娘说着,就要起身,吴月牙一听,下意识拉住了她。
“婶子,我吃的惯,真的,我喜欢吃馒头!”
她一脸认真的说着,还怕怀安哥多想,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赵怀安一眼。
她是真心不嫌怀安哥穷的,就算跟着他吃糠咽菜,她都不怕。
当初,她爹来退亲,怀安哥肯定是误会了她,现如今,她既是决定挽回,就更加不能再让怀安哥误会。
罗婉儿坐在一旁,吃着油渣馒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好戏。
瞧着赵怀安那小青梅时不时的朝他看去,那情深似海的模样,又看了看赵怀安那面色淡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只觉奇怪。
她倒是看出来了,小青梅对赵怀安念念不忘,而赵怀安对小青梅则······罗婉儿暂时想不到词来形容。
若说他对小青梅无情,只怕早就将她赶走了,哪儿还会巴巴的给人点油灯?若说他对人家有情吧,人家都这样示好了,他还没个反应?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罗婉儿嚼着馒头,暗道了声看不懂,正要移开目光,她浑身一凉,赵怀安就朝她看了过来。
他目光格外清冷,看向她时,眉头下意识的挑了挑,似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罗婉儿嚼着馒头的动作一僵,暗道难不成自己打量的目光太直接了?
又招了他的恨?
“芸婶子,柔姐儿可有消息了,她这一走就走了这么多日,我都想她了。”冷不丁的,吴月牙的声音再度传来。
芸娘唤了赵怀安一声,赵怀安适才挪开了目光。
“娘,你放心,我明日就让人捎一封信去问问,若是柔姐儿大好了,我就接她回来。”
赵怀安声音淡淡,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柔和。
吴月牙面上有了一丝喜色。
她想起怀安哥素来最疼柔姐儿,心里竟渐渐生了几分安稳。
抬眸看向罗婉儿,吴月牙浅浅一笑:“那自是最好了,柔姐儿身子本就不好,又被人推下了水,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将养,莫要亏了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