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儒墨同根

  尚未等众人回过神来，紧接着暴徒首领身后的墙壁便轰然爆碎。横飞的碎块之间，一条粗壮的手臂从其身后的破洞中伴随着轰鸣飞射而至。
  遍布血管，与其说那是人类的手臂，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什么血肉组合而成的魔物的手臂。涌动之间，蒸腾的气血给人的感觉仿佛其中运输的液体并非鲜血，而是炽热的熔岩与流火。
  咔！
  在暴乱武者扼住了人质的同一时间，李道年的手掌也扼住了暴徒的喉咙。并且在暴徒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猛然握紧。脆弱的喉骨伴随着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合着血肉烂作一团，猩红的凝血自指缝之间向四周飞射而出，信手一甩，更是直接将大半个脖子上的血肉直接扯碎！
  “嗬、嗬、！”
  目光猝然瞪大，在武者那强大的气血之下，即便是脖子被扯碎，那暴徒首领并没有立刻死亡。在李道年的感知之中，暴徒首领的品级应当在七品中阶左右，在这片公共交易区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港东区出世的地窟并不多，民风淳朴。相较之下，天京以北金陵以南的地方武者的平均水平也会更高。
  但即便如此，七品中阶，一身气血打通，经脉畅通无阻。五脏六腑强韧有力，哪怕是同样的食物也能够榨取出更多的营养物质。
  对此，李道年并没有在意。而是紧接着将手掌伸得笔直。伴随着一道劲风斩过，暴徒其原本扼紧了人质的手臂被直接斩断。
  惨白色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被侵蚀的丝丝血肉蛆虫不断蠕动看的人头皮发麻。
  “荷！！”
  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嘶吼，暴徒首领的目光中闪烁起了一阵偏执的红光。连带着，其周身的畸变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快。不过相较于这些畸变，更重要的是缠绕在暴徒首领身上的裂变灵石。
  伴随着逸散而出的劲气，本就是高度不稳定灵子固化产物的灵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抖动。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在灵石的表面上更是多出了一些细小的裂口迸射出跃动的灵子火花。
  这下子，不仅是一旁围观的武者们，就连其他的暴徒也都惊恐了起来——武者虽强，但这并不代表武者便能够免疫现代武器的伤害！甚至说，哪怕是铜皮铁骨的六品武者，受到了大口径狙击枪的攻击一样要重伤倒地。
  “呼——”
  吐出一口沉重的浊气，在所有人都在惊慌的瞬间，李道年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如果靠得近一些，甚至能够看到李道年的表情在这威胁之下反而愈发沉着，连带着双眼也没有丝毫的情感滞留，仿佛人性在这瞬间被机械而冷酷的理智所完全取代。
  李道年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夫子圣体，也或许是生来便是如此。越是面临危险的时候李道年反而越发的会感到沉着与冷静。
  周身的肌肉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的充能一样，在人们的视线中一块借着一块的隆起。先是那如同圆木一般粗壮的腿部。绷直的瞬间将名为支撑的力量顺着骨骼传递到了挺直的脊椎。扭转上身的瞬间，所有的肌肉同时暴法，顷刻间完成充血，李道年的上身直接涨大一圈。
  腿，腰，背，胸，最后才是手臂。
  力量顺着全身的肌肉精准的注入到手臂之上，轰出的瞬间众人只感觉一道剧烈的轰鸣。下一刻，那暴徒首领的上半身被直接轰碎成漫天碎块。
  伴随着残存的筋力，那缠在身上的裂变水晶也飞向远方。如果说原本裂变水晶还需要十秒才能够彻底的破坏自身的固态结构形成剧烈的爆炸，那么伴随着这一次冲击，即便只是溅落的余波，剩下的时间也便只剩下了两秒。
  没有惊慌，李道年张大嘴巴猛吸一口空气。原本坚毅硬朗的面颊如同气球一般剧烈鼓起。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大蛤蟆附身其上似的。
  并非是纯粹的空气，连带着还有空气中的微尘。但是在这之中，李道年并没有丝毫的在意，而是控制口腔内的劲气将这些微尘凝聚成微不足道的一小团。
  大量的空气通过肌肉的组合操作朝向中心凝聚形成稳定的气压。面色涨红，不仅是面庞，在肌肉的组合之下，就连李道年的脖子都瞬间因为充血而涨红一片。
  将浮动的微尘固定其中。而后通过上下颚，牙齿与唇形成短暂但稳固的轨道。最后，便是让舌头绷紧绷直，就如同枪械的撞针一般在瞬间激活所有的劲气——儒法，唇枪舌剑！
  噗！
  微尘的弹丸飞出的瞬间，再劲气席卷的反作用力下，李道年的唇齿悍然开裂，迸射出大量的鲜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猩红的枪火。
  而在劲气包裹之下，空气中的微尘如同弹丸般飞射而出。在接触到了裂变灵石的瞬间轰然爆裂。而李道年的目的并非是将那裂变灵石直接引爆——伴随着一声足够令寻常人短暂失聪的剧烈轰鸣，裂变灵石爆发的灵子火花顺着附着在微尘之上的劲气被卷入到了朝向交易中心窗外空地的锥形劲气。
  轰隆隆！！！
  爆裂的火花将交易中心的玻璃直接震碎，即便是逸散而出的冲击声浪也令一些实力弱小且距离较近者直接双耳失聪流出暗红色的鲜血。而窗外的草坪，面对这狂暴的冲击力更是被瓜地三尺，露出了位于其下黑褐色的土层。
  如果是寻常的炸药，李道年尚且不敢冒险。但如果是灵子类的炸药，那么李道年甚至要比一些超凡科学的工作者更了解其中特性——或者说由师他们，更了解其中特性！
  至于唇枪舌剑为什么是吐出一颗劲气的弹丸，那只能说伴随着时代的变化，“枪”，也出现了一些相应的变化。
  而李道年，最擅长的便是因时制宜。
  唇枪舌剑对气海的负荷是巨大的。尤其像是现在这样对口腔以及脖颈与面颊的肌肉进行精密的操作与组合，如果是以往，那么这一下子就要消耗掉李道年气海的七成。
  没办法，因为唇枪舌剑作用于头颅，大量的劲气浓缩成一团，稍有不慎便会炸烂整个口腔与下颚。而这，还只是失控后最轻微的后果……可以说，就连寻常的大儒都难以做到如此精密的操作。
  但是李道年可以——用由师的话来说，李道年便是夫子的儒门圣选。在荒古年代，这也被称之为“儒门冠军”。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李道年并没有因为大量的气海消耗而失去过多的战斗力。
  墨家脱胎自儒家，因为对于“仁”字的理念不合最终分道扬镳。在这个基础上，墨家的许多技术与儒家都是共通的。比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唯一的区别，便是墨家过于极端。
  在之前与墨师的交流中，李道年得到了“节用”之术。顾名思义，将气海的每一份劲气进行最大化的利用，做到不产生丝毫浪费的完美分配！
  可以说，墨家的顶尖学子修士人数虽少，但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拥有远超其他学派同阶学子修士的持续战斗能力。
  像是现在这般，如此精密强悍的爆发，所消耗的气海只有微不足道的三成……
  活动了两下脖颈，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声响——这并非是李道年在故弄虚玄的进行威慑，而是纯粹的，唇枪舌剑对于头颈部分的肌肉要求过高，即便是李道年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僵硬。
  重新睁开眼睛，将目光望向周遭身上已经因为恐惧而加速异化的暴乱武者。李道年那冷漠而孔洞的眼眸中也在这瞬间释放出了与腹师一般无二的残酷的冷芒。
  还在追求自己的道，李道年对于百家争鸣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看法。墨家也好，儒家也好。李道年只知道他们的目的都是“大同世界”……但时过境迁，远古的思想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时代。所以李道年并不打算成为百家诸子的模仿者——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走出自己的“儒”与“仁德”。
  “虽然我的道路尚未明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先是平静，紧接着，李道年的唇齿之间溢散出浓郁的森然杀意：“荼毒苍生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语落下，李道年双拳齐出。尚未等那几人回过神来，便在这瞬间直接锤爆了二人的头颅。伴随着破碎的回响，就像是被扯动了引绳的拉炮，浊白的脑浆合着残破的血肉肆意横飞。血肉鼓起，那粗壮的大腿仿若导弹一般射出，在击中的瞬间刚刚靠近过来的暴动武者腹腔被直接踹爆出巨大的孔洞。
  然而，一切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即便是他们的头颅与身躯都已经形成了足以致命的严重伤痕，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倒下。或者说，即便是倒下了，那已经产生严重异变的身躯依旧不断的在尝试爬起。
  血肉翻涌之间，这些身躯伤口断面周遭异化出一根根飞扬的粘滑肉触。
  对此，尚未等这些肮脏的秽物靠近自己，李道年便主动的抓起那些尚且还在不断挣扎的尸身。以脊椎为中轴扭动腰肢，握拳的双臂伸直瞬间，剧烈的劲气涌动其中让李道年的身躯仿若变化成了粗钝的绞肉闸刀。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那些正在被侵蚀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重击，或者说是被重锤硬生生的“砍”成拳头大小的碎块——大周天！！！
  七个暴乱武者，在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被直接轰杀掉了四个。剩下的两个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幕，极度的惊恐之下甚至就连身上的异化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恐惧的天敌。
  本能的想要逃跑，但李道年哪能放过他们？
  一脚剁地，伴随着扇形的碎裂痕迹李道年的身躯在反作用力的加持下如同导弹一般飞射而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拳穿胸，残破的脏器被轰出体外，同时大量的劲气也注入其中。或许是因为过于迅速，那些脏器甚至还在在哪里微弱的跳动，就像是刚刚完成分割的新鲜牛肉。
  “别跑！！”
  就在最后两个已经趁这机会远离了李道年的时候，一旁的候姚奋不顾身的一跃而出。虽然实力稍弱，只有二品初阶，面对两个三品初阶的武者基本上形不成什么有效的威胁。但其奋不顾身的身影依旧与周围明哲保身的社会武者形成了鲜明对比，并在暴乱武者惊恐的叫骂声中使其脚步暂缓。
  也就是在这瞬间，就在暴乱武者想要合力将候姚一脚踢开的瞬间，一道黑影伴随着劲风自二人身后袭来。双腿内缩，张开双臂，拉伸脊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狩猎的骏鹰！钢铸的手掌落在二人的面颊一侧，紧接着猛然挥动双臂合掌挥击——
  碰！！！
  二人的头颅相互碰撞，就像是两颗西瓜撞在一起。只是摇晃几下，紧接着伴随着横流的鲜血其尸身便倒地颤动不起。
  浑身上下满是猩红的血污与残破的碎肉。尤其是因为唇枪舌剑而爆裂的口腔唇齿，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李道年将他们尽数杀死，倒不如说是李道年将他们尽数吃光——不考虑过程，就看最后的结果画面的话，的确像是李道年咬杀了他们。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却急促的提醒道：
  “不要停手！他们还没——”
  尚未等那清冷的声音说完，紧接着李道年便站直了身子并冷漠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声音想要提醒他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破坏的确无法有效的遏制异变的侵蚀与再生。
  但——
  “他们已经死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原本残破，那些伤口尚且在异变侵蚀的作用下不断蠕动的尸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鼓胀。
  先是大脉，然后是细小的血管，最后是每一根肌肉之间的缝隙——碰！！
  尸体爆碎，化作了漫天的血色雾霭。
  通过对劲气的完美掌握，将之在攻击的瞬间注入到敌人的每一寸肌肤，经脉与肌肉之间，最后连带着骨骼一并爆裂，湮灭成尘——墨家·节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