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多利

  巴兰卓的到来打乱了诺顿三人的计划，承载着希望的小船就这么停在了岸上。
  “诺顿……小兄弟，我还是这么称呼你吧。”
  巴兰卓的状况并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说很糟。
  此刻，他的右臂正无力地垂着，心脏下方的位置，还有一处肉眼可见的塌陷。可即便如此，诺顿三人依旧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
  “说句实话，你上船之后的一系列表现都堪称优秀，让我都忍不住要为你竖起大拇指了。但可惜，你最终的逃跑计划，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即便你为今天的逃跑铺垫了整整一个月，期间进行了无数次你所谓的“上岛考察”，但是你知道吗？”
  “你的“上岛考察”，没有哪一次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而这最后的一次，即便因为泰格的帮助，让你暂时逃出了我的视线，但我也留了后手，早早就把托尼布置在了岛上。”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松懈过对你的警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诺顿问道。
  “因为，从风暴到无风带，再到“寂静之海”，这一路都太顺理成章了。而你，无论是面对饥荒，还是面对这里的礁石，都表现得都太过于冷静了，这不禁让人怀疑，你是否早就预知到了这一切。”
  “同时，你还坚持带你的小随从上岛，这一点让我更加确定了对你的怀疑。”
  “不过，你能打败托尼，这一点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只能说，命运女神站在了我这一边吧，让我在最后关头追上了你。”
  说到这里，巴兰卓迈步走向诺顿三人，停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上。
  “你挫败了我三年的谋划，在你让巴雷鲁斯住口的那一刻，我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杀了你泄愤。”
  “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因为你实在是太优秀了，无论是智谋，还是战斗的潜力，你都是我出海这么多年，见到过的最好的苗子。只要能把最后一丝稚气脱去，你必将成为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接下来的计划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并没有完全脱离海军，或者说，并没有完全脱离世界政府，上面依旧有我的人脉在。”
  “所以，在找到手术果实之后，我会把它献给天龙人，用来换取CP9指挥官的职位。到那时，我会举荐你进入CP9，等你实力提上去了，还会任命你为队长。”
  “要知道，这可是直属五老星，掌控司法岛的CP9。以我们的谋略，一定可以牢牢占据这座权力的高塔。”
  “现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地想清楚这一切。同意的话，就把那张海图交给我，你知道它在哪里的。”
  “当然了，我知道你无法信任我，觉得我只是在利用你。但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说到这里，巴兰卓伸手拿出了那颗银色的恶魔果实，不带一丝犹豫地，直接丢给了诺顿。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果实，但我能确定，这是一颗超人系的恶魔果实，它的市场价格不会低于三亿贝里。”
  “现在，它已经归你了，吃不吃由你自己决定。”
  话毕，巴兰卓如约站在原地，静静等待诺顿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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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恶魔果实入手的那一刻，诺顿知道，巴兰卓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拉拢自己。
  毕竟，恶魔果实可不是别的财宝，杀掉自己以后，还能再夺回来，只要自己咬下一口，这三亿贝里就永远和他巴兰卓说再见了。
  所以，如果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巴兰卓完全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
  “现在，果实已经我在手上了，那自己有没有可能凭借这颗果实翻盘，或者逃跑呢？”诺顿想到了这一层。
  “不可能。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好，以他的谨慎，哪怕只有微小的概率，他也不可能把一颗未知的恶魔果实给我。”
  “所以，他撒谎了，他一定知道这颗果实的具体效果，也知道我无法凭借果实能力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诺顿放下恶魔果实，抬起头，目光望向了多利。
  海图就在多利身上，虽然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可即便不知情，眼下的局势，任谁都是能判断出来的，所以，诺顿已经做好迎接质疑的准备了。
  然而，多利脸上的表情却大大出乎了诺顿的意料，他不仅没有敌视，反倒是低垂着头，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是的，这一次，诺顿猜错了。多利其实已经知道了海图的含义。
  早在逃离“深海恐惧号”之前，亚哈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多利。毕竟，之前不告诉多利只是为了保护他。可这都到诀别了，亚哈自然要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诺顿大人现在一定很苦恼吧，或许……我应该主动把海图交出去。”
  “这样，诺顿大人和小布莱克都能活下去了。自己……自己就算了吧……”
  是的，多利打算牺牲自己，但这不是奉献，而是一种深深的自卑。
  在多利心中，诺顿是光芒万丈的。
  他能在海战中一语退敌，也能在风暴里挥斥方遒。
  面对无可匹敌的泰格，他可以说出：“该为这一切负责的，是那个欺负你的人。”
  面对懦弱无能的自己，他却可以说出：“谢谢。”
  可自己呢？在船上被所有人欺负，却从来不敢反抗，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骨气。
  “相比自己，诺顿大人和小布莱才更应该活下去吧……”
  想到这里，多利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海图，伸手递向了诺顿。
  “诺顿大人，海图，您拿去吧。”
  闻言，诺顿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诺顿接过海图，当着巴兰卓的面，将海图撕成了碎片。
  “巴兰卓，你的条件虽然诱人，但是，我拒绝。”
  “我海明威·诺顿，是绝对不会认贼作父的。”
  诺顿摊开手心，任凭纸屑飘向了大海。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海图虽然没有了，但看过海图的人还在。无非就是两个地名而已，巴兰卓相信，多利一定能回忆起来的。
  于是，巴兰卓摇了摇头，启步向三人走来。
  然而，巴兰卓刚一走近，诺顿就立马上前，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侧剑。
  见此，巴兰卓一脸阴狠，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再伪装了。
  “你真的以为，仗着自己有点航海术，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了吗？”
  “是啊……”诺顿还想再嘴硬，可刚一开口，就被巴兰卓单臂扼喉，提上了半空。
  “小子，虽然确实不能杀你，但是，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巴兰卓一把将诺顿砸在了岸礁上，其力道之巨，竟是令礁石都崩开了一道裂口。
  眼前的场面，让多利彻底呆滞了。
  “为什么？”多利怔怔地问道。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主动交出海图了，为什么诺顿还是要拒绝巴兰卓？
  “多利，你们北地好像有挺多教会的吧？我问你，你相信上帝吗？”
  这时，诺顿的内脏仍在震颤，身上的伤口也再次崩裂，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风轻云淡地开口了。
  “我不信。”多利有些迷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也不信，但是，我相信信仰。”
  “信仰？”
  “我始终相信，人的心中应该葆有一份信仰。它可以不高尚，也可以不正义，但它一定有一个底线，告诉你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只有守住了这条底线，人才能被赋予尊严。”
  “在我看来，多利，你就活得没有任何尊严。但是你知道吗？这并不是因为你胆小怕事，没有勇气去反抗，而是因为你失去了信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父亲的堕落，让你的信仰崩塌了吧？”
  多利攥紧双拳，点了点头。
  “你自小就很崇拜你的父亲，梦想着长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成为一名海军。”
  “可自从那次任务之后，巴雷鲁斯就性格大变，从一个正直的海军，堕落成了一个卑鄙的海贼。”
  “所以，你的信仰崩塌了。”
  “这三年来，你一直在这条船上浑浑噩噩地过活，受尽海贼的欺辱，最终活成了这副低三下四的模样。”
  “可是多利，你要记住，人的信仰从来都不是他人赋予的。或许，他人能够影响你，感召你，但你的信仰，却只能发自你的内心。”
  “所以多利，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父亲，去问一问自己的内心。”
  “什么让你无法容忍？什么让你心生向往？找到那个让你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信仰。”
  闻言，多利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卑微，似乎真的在寻找着什么。
  但这时，巴兰卓却是一把将多利举了起来，发出了猖狂的大笑。
  “贼哈哈哈哈！”
  “小子，你不去参加革命军真是可惜了。不仅自己幼稚，还妄图向别人兜售你的幼稚。”
  “信仰？信仰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拳头打人？自己的小命都快玩完了，还在跟我谈狗屁的信仰？”
  嘲笑完诺顿，巴兰卓回过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多利身上。
  “多利，告诉我，最后两个地名是什么？你看过海图，一定是知道的。”
  闻言，多利没有任何反应，即便被扼住了呼吸，他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显得痛苦。
  见此，诺顿知道，多利听进去了，于是，决定再帮他一把。
  是的，诺顿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多利身上。
  他赌，多利能够觉醒。
  “多利，忘记这一切，把迪埃斯·多利这个名字也一并忘记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你了。你，就是你自己。”
  诺顿的话，在多利的脑海中訇然响起，让他的心底炸开了一道裂隙，虽然这道裂隙之下，依旧是一团捉摸不定、模糊不清的东西。
  但至少，这团东西，正在散发着纯白的光芒。
  于是乎，多利的体表破出了坚固的鳞片，全身的骨骼也开始疯长变形，伸出了健壮的脖子，长出了粗长的尾巴。
  轰——
  狂涌的海浪拍上崖壁，万重的浪花冲天而起。
  下一刻，骇人的巨吻、锋利的锯齿，一头史前巨兽就这么矗立在北岸的浪涛之中。
  “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多利。”
  “我是X·德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