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传说

  北海，无风带边缘。
  风，轻盈得仿佛不存在似的，只能让“深海恐惧号”的风帆鼓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
  没错，距离“深海恐惧号”进入“寂静之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也让船上的海贼对这片曾经解救他们于饥荒的海域，完全转变了态度。
  “寂静群岛”是一片斜跨北海、无风带、新世界的链状群岛。由于海岸线的不断逼夹，船越是往里走，就不得不越发地贴近无风带。
  这一点，无疑让本就微薄的风力雪上加霜，所以正常情况下一周就能走完的航线，才硬生生拖到了一个月之久。
  当然，漫长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这帮海贼发狂，真正让他们丧去理智的，是头顶炽热的巨阳。
  为什么要用“巨阳”来形容呢？
  因为此刻，挂在众人头顶的太阳，已然塞满了一整半的天空。而其上辐射出的可怖热力，更是让海面都腾起了扭曲的蒸汽。
  这一度让海贼们怀疑，自家的船是不是开进了某个巨大的桑拿房里？
  没错，所谓的“寂静之海”，正是因为极热，热到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所以才尤为寂静。
  此刻，“深海恐惧号”的甲板上除了两个轮班的水手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人愿意上来了。
  并且，就是这两个水手，也不得不藏进艉楼的阴影，行尸走肉一般地瘫坐在地板上。
  两人皆是一副生无可恋的麻木表情，要不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看起来和尸体也没什有两样。
  当然，他们毕竟还没有死，所以其中的一个动了动嘴唇，有气无力地骂道：“这该死的无风带……这该死巴斯特……”
  “小声点，船长室可就在你身后。”另一名水手提醒道。
  然而，不提醒还好，他这一提醒，发牢骚的水手反倒是来劲儿了，他知道船长室大门的厚度，所以声音愈发响亮了起来。
  “怕什么怕，老子就是说给他听的！你个天杀的巴斯特！老子早就知道了你是个什么货色了。”
  “把弟兄们带到这该死的南方，自己却独吞了十亿贝里的恶魔果实，你可真是我们的好船长啊！”
  说到这里，这名水手却是突然没了声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另一人耳边，悄声问道：“昨天，泰格大人说什么时候动手来着？”
  “没具体说是多久，但就在下几次靠岸的时候了。”
  的确，身在船长室的巴斯特并没有听见这两人的谈话，但处在船长室旁边的诺顿，却是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多久？下几次？”
  “今天！”
  “这一次！”
  诺顿为这名水手做出了解答，旋即推开房门，走进了太阳的曝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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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太阳！诺顿，还有多久啊？”
  甲板上出现了难得的盛状，五十余名海贼们一窝蜂从船舱里钻了出来，甚至连巴斯特都走出了船长室，站在舵台旁边，急不可耐地向诺顿问道。
  “风力太弱了，起码还要二十分钟才能靠岸。”
  “二十分钟！？这操蛋的鬼地方！”巴斯特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用咒骂不停地发泄着心中的焦躁。
  可即便如此，这个蠢货船长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的海贼盯向他的目光是有多么的仇恨，甚至连他自己那一派的海贼，也同样是如此。
  人心的绝望，为谣言提供了疯长的环境。
  直到这时，巴斯特仍旧没有意识到，他的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
  “诶？你们发现了没？船好像没在动了？”
  “嗯？真是没在动了！”
  于是乎，一阵骚乱之后，所有人都用手遮着眼睛，用指间的缝隙，望向了头顶的风帆。
  风停了，所有的帆面都没了动静，无力地耷拉在帆桁之上。
  在无风带的边缘挣扎了三个月之后，“深海恐惧号”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是的，此刻，船已经正儿八经地进入了无风带，彻底失去了航行的动力。
  “这……”
  一时间，一众海贼俱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只好把他们无助的视线，寄托在诺顿身上。
  “怎么回事？诺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风了？”巴斯特气急败坏地来到诺顿身前，张口就是一阵质问。
  闻言，诺顿并没有作答，而是带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路走到了船头。
  而后，他双手撑着栏板，放眼向不远处的海岛望去。
  “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啊？”
  所有海贼皆是一脸的茫然，搞不清诺顿这是在玩哪一出。
  “这是一个本地的传说，你们不是“黄金海域”的人，自然不清楚。也罢，我就讲给你们听听吧。”
  “我们之前所在的航线，叫无风航线。这是一条位于无风带上方，同时纵贯整个“黄金海域”的航线。”
  “按理说，这样一条黄金要道，航行的船只应该是络绎不绝的。可实际上，选择前往无风航线的商船却极其有限。”
  说到这里，诺顿转过身，面向众人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闻言，一众海贼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能回答上来。
  “原因很简单，大家也都经历过了。因为整个无风航线，都处在台风的多发区，每年都会有三十多个热带气旋在这里生成。”
  “所以，我们在这里航行了五个月，才碰上了一场台风，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
  听到这里，巴斯特已经不耐烦了，大声喝道：“别废话！如果真和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关系，那就赶紧说。”
  “关系很简单。传说中，卷入台风的船只，如果能幸存下来，就有可能被海风带到一片魔鬼海域——“寂静之海”博哈多尔。”
  “那里不仅暗礁密布、波涛汹涌，而且越是深入，就越是酷热无比，到了最后，海水甚至都是沸腾的。”
  至此，诺顿的话音一顿，见所有的海贼脸上都露出了颤栗的表情，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巴兰卓不是想引发冲突吗？
  那就给他冲突，而且要给的更多、给的更猛。
  因为在这一点上，诺顿与他是一致的。
  诺顿也需要一场足够激烈的决战，这样才能尽可能地拖延巴兰卓的时间，让他无暇再顾及自己的逃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狗屁“寂静之海”？而进入到这里的我们，也注定要完蛋了？”说话之际，巴斯特已经不怀好意地跟到了船头。
  “不不不，前半句你说对了，但后半句却是错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方法也不是没有。”
  “说！”
  闻言，诺顿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真正的对手——
  此刻，终于在甲板上现身的巴兰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