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底舱
“达成条件倒是描述得很清楚——召集人手，然后成立自己的海贼团。但成立海贼团还有不同的完成度吗？”
“罗杰、路飞、香克斯……谁不是孤身一人，插个骷髅旗就算是船长出道了。这起航与起航之间，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难道是按海贼团的配置来分级的？小弟越多，干部越厉害，战舰越坚固，任务的完成度就越高？”
“也不合理，一个海贼团肯定是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才逐步网罗到各路豪杰的。没理由把开局配置作为量化准则。难不成，你能说海贼王罗杰的起航很寒酸吗？”
“这该死的描述，就不能再详细一点吗？”
思考了半晌，诺顿也不得其中的要领，所以决定暂且放下这个问题。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海面。
天色愈发黯淡，阴云与夜空蒙昧在一起，仿佛一张深渊巨口，正贪婪地吸食着大海中的盐分。
“已经到这个点了吗？也不知道小布莱克那边醒了没？他的事，我恐怕还得琢磨琢磨。”
见过杂役少年的悲惨处境后，诺顿知道，想要在这条船上有尊严地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己倒还好，有航海士的身份作为背书，海贼们顶多也就像今天这样阴阳怪气几句。
再不济，自己只要尽可能地待在这间房间里，下面的海贼还不至于敢跑到干部的住处来撒野。
但小布莱克就不同了。
白天倒还好，诺顿可以以各种名义将小布莱克留在身边，毕竟，小家伙本来就是他的助手。
可一旦到了晚上，问题就来了。
船上的规矩是很死板的，只有干部才有资格住进艉楼的单间，下层的海贼则统统只能挤在船舱里。
所以，即便诺顿愿意与小布莱克分享住处，小家伙也不能逾越了高低贵贱的规矩。
这么一来，两人必会面临分居两地的局面。而一旦自己不在，以这帮海贼穷凶极恶的尿性，小布莱克不被他们欺负才有鬼了。
“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在这艘船上站稳脚跟。但想要赢得这帮海贼的敬畏，光靠这个航海士的头衔是不够的。”
“这一切，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想到这里，诺顿关闭了意识中的航海日志，打算先去看看小布莱克的情况。
但这时，门外却是急匆匆跑来了一个人影。
“有什么通知吗？”诺顿看着将大半个身体都躲在墙后的杂役少年，主动向对方问道。
闻言，少年摇了摇头，躲闪的目光中掺杂着几分焦急，开口道：“那个……和你一起的……孩子……”
孩子？？
小布莱克！！
砰——
诺顿猛地拍案而起，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小布莱克出事了，而且，必定和那帮海贼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诺顿直截了当问道：“人在哪里？”
诺顿凌厉的语气让杂役少年本能地想要逃跑，可下一刻，他竟是莫名地冷静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颤抖了。
“在底舱。”
闻言，诺顿一把抓起桌上的侧剑，犹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而诺顿走后，杂役少年久久伫立在原地，耳边还残留着诺顿那声匆忙而仓促、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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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舱。
昏黄的烛光在舱壁上照出了一片鬼影绰绰。
海贼们个个青面獠牙，聚拥在一起，仿佛是在举行某种邪祟的祭祀。
而小布莱克，无疑就是那个被用来献祭的活体。
此刻，小布莱克正被一群海贼围在正中，眼里噙满了泪水，却又被莫大的恐惧吓得不敢滴落。
“小家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来给我听听。”一名肥胖的海贼蹲在小布莱克身旁，用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指在小布莱克娇嫩的脸蛋上轻轻滑动。
“不要哭嘛，小朋友。说来听听而已，叔叔们又不会吃了你。”另一边的瘦子海贼伸手帮小布莱克抹去了泪水，只不过用的劲有些大，把小家伙的内眼睑都翻了出来。
此刻，小布莱克哪里还敢说话，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变形的眼珠子里满是惊恐不安。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舱门口响起。
“说出来，小布莱克。”
诺顿左手轻按着剑鞘，向人群大步走近，“无论你刚才说了什么，骂他们人渣也好，骂他们婊子养的也罢，你都可以大声地再说一遍。”
“因为，你说的是对的。”
诺顿排开人群，来到小布莱克身前，然后缓缓地蹲下身体，为小家伙抚去了眼角的泪滴。
但这时候的小家伙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见自己的老大赶来，二话不说就扑进了对方怀里，开始放声地哭泣。
“哟！这不是航海士大人吗？您怎么溜达到我们这下水沟里来了。”
“对哟，航海士大人。您可不知道，这下水沟里的老鼠呀，凶人得紧，像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怕是没几口就被咬得连渣都不剩了。”
胖瘦海贼一唱一和，脸上的表情颇为得意，还以为自己的表演很精彩呢。
而诺顿见此，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
其实，绝大多数海贼都只是围在边上看会儿热闹，真正挑事的，就只有胖瘦两名海贼。
恰巧，这两个海贼诺顿都认识，胖的是船上的舵手迪卡，瘦的则是老早就打过照面的小个子海贼托尼。
两人一胖一瘦，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托尼自不必多说，迪卡恨自己则纯粹是因为利益。
在诺顿上船之前，上一任航海士早已去世，水手长泰格又不甚懂航海，所以航行的大权就落在了迪卡手中。
但现在，正牌航海士来了，这权力自然就要如数奉还了。
所以归根结底，这两人想要针对的并不是小布莱克，而是小布莱克背后的自己。
果不其然，见两人都放下了小布莱克，起身向自己围来，诺顿的瞳孔中射出了锐利的光芒。
“自己立威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