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怨恨

  薄家这边,苏锦沅他们离开之后,来雁楼内就安静得吓人。
  薄柄延正在衙中与同僚说话,就直接被沧山叫回了府中。
  “父亲,您有什么事找我啊,这么着急……”
  薄柄延笑着入内,正说话呢,谁知道抬眼就见儿子薄聿也在,他嘴里的话一顿,脸上笑意瞬间淡了许多。
  薄聿起身朝着他行礼:“父亲。”
  “嗯。”
  薄柄延十分冷淡地应了声后,就扭头朝着薄相说道,“父亲,您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晚些再说吗,我正跟李大人他们商量年后卒徒转运和仓谷的事情呢……”
  “不用商量了。”薄相冷淡道。
  “父亲?”
  薄柄延愣了下,这时才有些察觉不对。
  他看着薄相神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到薄相声音微冷的说道,“我会赶在年前帮你给吏部递上调呈,正好江兴缺了个县丞,开年之后你就去江兴赴任。”
  “父亲!”薄柄延猛的瞪大了眼。
  江兴地处北地,荒无人烟不说,环境也极为艰苦,更重要的是那里几乎是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去那里赴任简直与发配无异。
  更何况还是个县丞,那可是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吏。
  他爹疯了吗?!
  薄柄延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父亲突然叫他回来,居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薄柄延急声说道:“您疯了,我在尉曹司干得好好的,吏部述职之后,明年还有可能晋升,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我出京,还是去当个县丞?”
  人家都是想着替自己儿子谋职,可偏偏他却倒好,居然将他调去江兴那种鬼地方。
  见薄相冷漠,他陡然就想起这些年屈居尉曹的事情,明明有好几次都有机会更进一步,只要他父亲肯提上一句,他又怎会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区区从四品的尉曹。
  可每次薄相不仅不帮他,还暗中压着他不准晋升,这次更是生出这种心思。
  薄柄延指着不远处的薄聿怒声道:
  “是不是又是为了他?您为了替他腾路,想要让他接管薄家,压着我多年不让我晋升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要将我贬去江兴?”
  薄聿万没想到矛头会指到自己身上,他皱眉就想开口。
  薄相却是直接抬手拦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恼怒怨恨的长子:“这事情跟梓荣无关。”
  见薄柄延不信,他沉声道,
  “我只问你,之前西北旱灾,文家私下囤粮,我曾让沧山将文家罪证送进京兆府衙,宋澄最后却没过问,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薄柄延瞳孔猛缩:“我……”
  “还有文姨娘的表兄,是不是你送进戍营的?”
  “父亲……”
  薄柄延原本的恼怒瞬间变成了慌乱,只被薄相的话问得脸上发白。
  他顾不得薄聿还在旁边,连忙急声解释,
  “父亲,您听我解释。”
  "文家……文家犯的事情本也不是大罪,再说文姨娘入了咱们薄家的门,那文家要是进了京兆府大牢让人知道了,咱们薄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还有王长栋……”
  他眼神急转,急得额头冒汗,
  “王长栋他……他还算机灵,为人也有几分才干,送进戍营说不定就能一展所长,将来还能帮衬咱们……”
  薄柄延话音急促,脸色苍白。
  他知道薄相最恨的就是有人拿着薄家家世去做人情,更何况还是文姨娘的亲人,文家被送进京兆府衙,他耳根子软经不起文姨娘软磨硬泡,便私下找了宋澄。
  那王长栋也是他在床上被迷晕了头时答应下来的,后来抹不开颜面才偷偷做的,这么小的事情,他以为能瞒得住的,哪知道薄膺居然会突然知道。
  嘴里那些狡辩之词,对着薄相满是冷冽的目光,渐渐说不下去。
  薄柄延狼狈道:“父亲,我真的没做什么,文家的事情早就想跟您说了,只是怕您误会……”
  薄相眼里失望更重,微闭了闭眼:“我不会误会你,也不想听你这些诡辩之词。”
  “当日我与你说过文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那戍营人多眼杂,你以为你一个人进去会没人知道?我这些年在朝中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丝毫都不敢行差踏错。”
  “可你倒好,居然为着一个姨娘,就置薄家于不顾,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薄相说完之后,半点都不想再看到薄柄延,朝着他说道,
  “调任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等明日你就自己上书请休,尉曹上的事情也不用你再多管,年后就直接出京。”
  “父亲!”
  薄柄延急声想要求情。
  薄相冷声道:“出去!”
  “父亲……”
  薄柄延张了张嘴,见他只冷色看着自己,原本的慌张褪去之后,随即就是害怕和茫然。
  文家的事情在他看来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原本以为,薄膺之前跟他说的调任出京的事情只是吓唬他的,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心狠。
  他是他的亲儿子,是薄家的长子!
  他居然真能狠心将他送走!
  薄柄延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看着薄相满是嫌弃的模样,脸上忍不住染上狰狞,脱口而出道:“呵呵……失望?你对我还有失望吗?”
  薄聿脸色一变,起身急声道:“父亲……”
  他想拦着薄柄延的话,却被薄相一把拉住。
  薄相面无表情地寒声道:“你让他说!”
  “说就说,事到如今,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薄柄延怒声道,
  “你从来都看不上我,觉得我不够聪明,觉得我没有能力,你宁肯培养薄聿,也不肯正眼看我一眼,哪怕我再努力都入不了你的眼。”
  “什么文家,什么王长栋,你到底是怕我会拖累薄家,还是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将我送出京城,好给你的乖孙子腾路?!”
  薄柄延紧捏着拳心,眼里露出怨恨。
  多年积攒的不满一朝爆发出来,他嘶声说道:
  “你明知道我能够更进一步,可这么多年压着我不让我晋升。”
  “去年户部空缺,我已经被人举荐能够补缺,是你主动跟陛下提及,说我缺乏历练,不足以担任要职,生生将那位置让给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