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四公子

  爬起来想要去拦人时,撞上的却是满眼凶色。
  两厢对视,眼前却是陌生至极的脸。
  那人像是察觉到自己被骗了,抓着刀就朝苏锦沅挥来,而赶过来的谢云宴只觉得心口一跳,连忙抓着她腰身将人带到了身后。
  自己则是迎上前去,伸手就擒住那人腕间。
  那人凶悍极了,好像真不认识眼前之人,只第二次见到他阻拦自己,猛的一呲牙时,手里长刀被抢,抬脚朝着他膝上踹来。
  谢云宴连忙闪避,而那人满是凶狠的低吼了一声,整个人就朝着他撞了过来。
  “公子!”
  春回吓了一跳,连忙低喝出声。
  那刀还在手中,谢云宴不敢伤了眼前之人,忙将横在身前的刀强行扔了出去,而人却已经来不及躲开,被撞得闷哼了一声,咬牙抓着那人肩膀。
  那人却极为滑溜,脚下一转,再一矮身肩上一抖,就卸力甩开,而他却没像是第一次那样转身逃走,反而一个回旋撞进了身前。
  未断的那手如疾风朝着谢云宴喉间攻来,动作又快又狠。
  “四哥!”
  谢云宴低喝出声。
  四哥……
  那人已经捏上他脖颈的指尖一顿,原本凶悍至极的眼里浮现出一抹茫然。
  谢云宴猛地出了口气,趁机快速上前,一把擒住他胳膊闪身撞了过去,几乎用着跟刚才这人一样的招式,再翻身时扭着他胳膊就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
  砰!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那人左臂被扭在身后,闷哼了一声,自喉间传出嘶吼。
  “放开我!”
  谢云宴听到之后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而旁边跟过来的行露也是露出惊愕之色,猛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乞丐”。
  “四公子?”
  她嘴唇微颤。
  这人的声音,分明是四公子的!!
  行露激动之下就想上前,可那人却拼命挣扎起来,险些被他挣脱。
  苏锦沅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刚才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旁人,远处已经有人朝着这边打量。
  她沉声开口:“把人打晕,先带进布庄再说。”
  谢云宴干脆利落的朝着那人后颈上就是一下,原本挣扎不休的人瞬间双眼一闭,瘫软在了地上。
  ……
  萧云鑫是被春回背着进了布庄的,而他们一行人也惊动了布庄里的管事,等瞧见苏锦沅身上带着血,旁边还有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
  那管事吓了一跳:“大少夫人。”
  见周围那些伙计都朝这边张望,苏锦沅说道:“这边没什么事,你让人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管事闻言连忙点头,转身去驱散那些凑过来的伙计,而苏锦沅不是第一次来布庄这边,直接领着谢云宴几人朝里走去。
  布庄周围几乎都是竹楼,而苏锦沅跟霍柔过来时,也有专门休息、看账的地方。
  苏锦沅领着几人绕去了后院,等上了二楼,进了靠里的房间。
  那管事急冲冲地送了水和干净的白布过来,谢云宴才连忙手忙脚乱的替苏锦沅止血:“我没让你伤了自己做饵!”
  他声音又气又恼,处理伤口时动作却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苏锦沅说道:“我自己留意着,没伤到要紧的地方,就是破皮流了点儿血。”
  谢云宴看着她胳膊上血痕,怒道:“这么深是破皮?”
  “没伤到要害,不是吗?”
  她看他时,语气平静,“这世上向来如此,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今天的目的是引人出来,只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谢云宴闻言抿唇看她,神色阴沉下来。
  苏锦沅却只是自己拿了布巾绑着伤口,然后说道:“行露,替他将脸擦干净。”
  行露早就激动无措至极,闻言连忙走到一旁,将帕子浸了水拧干之后,替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乞丐”擦着脸。
  盆中的水逐渐变黑,而那人脸上的污迹也一点点的被擦干净,渐渐露出下面那张熟悉至极的脸来。
  哪怕胡须遮掩了下半张脸,可行露依旧认了出来。
  “四公子……真的是四公子!”
  行露猛的抬头对着苏锦沅和谢云宴,眼泪直接掉落,“大少夫人,六公子,真的是四公子……四公子没死!”
  屋中只有苏锦沅几人,春回和夏生守在门外,就连竹楼过道上也都是谢云宴身边亲信。
  春回隔着帘子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时,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激动神色。
  “木头,真的是四公子。”
  夏生闻言也是忍不住朝着里头看了一眼,紧了紧拳心:太好了,四公子没死。
  谢云宴大步走到萧云鑫身前,看着他紧闭着眼的模样,眼睛瞬间通红。
  萧云鑫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瘦的脱了形,右臂袖子空荡荡的垂落在地上,而左眼之上一道伤痕,从眉骨到颧骨上方,如同蜈蚣狰狞,好像将眼皮都划裂了开来,再进一分连眼球都保不住。
  浓密的络腮胡下,脖颈也有伤痕朝着那脏污衣襟下蔓延。
  那疤痕极粗,或是因时间已久,结痂的地方掉落之后,只留下深红色的v疤痕虬扎突起,足可以想见,当时这伤到底有多深。
  苏锦沅只上前看了一眼,萧云鑫的模样堪称惨烈。
  深吸口气,她朝着谢云宴说道:“他刚才看着有些不对劲,好像真的认不出你,先让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苏锦沅顿了下,想起萧云鑫的身份,又改口,
  “让人去杏林堂一趟,让席君宁过来。”
  谢云宴深吸口气,压下眼底湿润,叫了春回进来叮嘱着,让他亲自去请人。
  席君宁来的很快,一身月白大氅进来时,就吊儿郎当的说道:“怎么跑来这地方了,不是跟你说了要好生养着,这么冷的天跑出来,还累的我大老远的来城西替你看诊。”
  他上前就欲替苏锦沅把脉,一边伸手一边道,
  “怎么了,是咳嗽了,还是又难受了?”
  苏锦沅朝着旁边一避:“不是替我看诊,你的病人在那。”
  席君宁手落空后,瞬间挑眉:“不是你,那春回这小子着急忙慌的叫我过来干什么?本公子出诊的费用可是很贵的……”
  “别废话。”
  苏锦沅瞪了他一眼,“赶紧替他看看。”
  席君宁撇撇嘴,伸手捋了下衣袖,才走到了一旁躺着的人跟前。
  还没诊脉呢就先瞧见了那张脸,他顿时哟呵了一声:“这是逃荒来的,怎么弄成这德行,还有这眼睛……可真是命大,这么深的伤居然没伤到眼珠子。”
  谢云宴脸色冷沉:“席君宁!”
  苏锦沅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皱眉:“席君宁,这事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人很重要,赶紧替他看看。”
  见她眼中带着愁色,而谢云宴满眼阴霾,席君宁也歇了玩闹的心思,直接坐在萧云鑫身旁,“看就看了,这么大火气。”
  他伸手想诊脉时,一捞才发现袖管是空的。
  席君宁愣了下,这才正经起来,换了左手诊脉。
  “元气衰竭,病邪深入……”
  他猛的抬眼,
  “你们哪儿找来这么个病秧子?”
  谢云宴连忙急声问道:“他怎么样?”
  席君宁淡声道:“快死了。”
  “……”
  “席君宁!!”
  别说谢云宴脸色铁青,苏锦沅也有些动了气。
  席君宁连忙收敛:“好了好了,是快死了,可这不是还没死吗。”
  “他这三阴寒极,亡阳于外,脉象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头定而尾摇,伴有急促躁动之象,虚阳浮越,可不就是将死之相。”
  “看着倒还算强壮,可内里早已经枯竭,要是你们没把人捡回来,最多三个月,他就得脉枯而亡。”
  苏锦沅心神一跳:“那还有救吗?”
  “你说呢?”席君宁斜睨着她鄙夷,“你是在质疑本公子的能力?”
  “……”
  苏锦沅面无表情。
  要不是还用的着他救人,她真想锤爆席君宁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