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要么不动,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陛下,赈灾这种大事,您怎能随意交给谢校尉?”
  谢云宴走后,薄膺就紧紧皱眉,像是极为不认同庆帝将赈灾的事情交给谢云宴,
  “他就是个半大小子,才刚入朝,行事也肆无忌惮的很,而且户部筹措的粮食本就不多,您任他支取,万一他不知分寸……此事万万不行!”
  庆帝却觉得没什么不好,比起朝廷里那个私心甚重的老东西,他倒觉得谢云宴不错,至少对着他时有一说一从无半点遮掩。
  他心情甚好的端着茶盏,撇了撇上面浮着的嫩叶,“朕瞧着他挺有分寸的。”
  虽然滑头,有点儿小心思,可到底还是懂进退。
  “陛下!”薄膺有些恼。
  庆帝悠哉悠哉:“薄卿何必着急,反正他与朕立下三日之约,你大可先看看他到底是狂言还是真有本事。”
  “可是…”
  薄膺面露焦虑,只还没说话就被庆帝打断,
  “你也不用担心,这几天你可以再找几个合适的人选,要是谢云宴当真没那本事,朕自然不会让一个无能之人去做赈灾之事,可如果他真有能力,又何妨提拔他一把?”
  庆帝看着他,“你不是也说,他是个不错的人才。”
  “那是在军中,悍勇之气是个将才,可赈灾不一样!”薄膺就差将对谢云宴的不满写在脸上了。
  庆帝这段时间一直被朝中老臣压着,薄膺虽然没掺合,可他毕竟三朝元老,难得能见到他这般动气的样子。
  他莫名就觉得自己在跟朝臣对峙之上胜了一筹,薄膺越是反对,他就越发想要用谢云宴:“薄相何必说的这么肯定,说不定他就是个全才呢?”
  薄膺紧紧皱眉,脸上满满都是不认同。
  可是庆帝主意已定,根本就不听他劝说,反倒还安抚他要给年轻人机会。
  君臣争执了几句,庆帝就打发了薄膺离开,更下旨让他配合谢云宴,多多帮衬,见薄膺有些羞恼甩袖离开,庆帝心情大好。
  冯唤换了新的茶水过来,见庆帝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陛下,您当真要用谢大人?”
  “怎么,你也觉得他不行?”
  “奴才不敢,只是他毕竟是萧家养子……”
  “养子又如何,他姓谢,不姓萧。”
  庆帝轻飘飘的扫了冯唤一眼,
  “萧家之事已经盖棺定论,该问罪的问罪,该追封的追封,朕也从未亏待过萧家半点,况且若论忠耿,这朝中有谁能比得过萧家教养之人?”
  庆帝从不怀疑萧家人的秉性,更何况朝中那些人安逸太久,那些老臣多是两朝元老,门生遍布朝堂,上下沆瀣一气几乎将他这个君王都架了起来。
  凡他所做之事,都得他们准允,一旦与之利益相冲,便有千万条理由拒绝,甚至想尽办法的阻拦,联合朝臣扣他昏聩无能之名逼他退让。
  以前庆帝虽然恼怒,却还想着徐徐图之,可是这次赈灾之事那些老东西互相推诿,请辞威逼甚至还用些莫须有的借口逼他收回成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般大逆不道,彻底激怒了庆帝。
  君弱臣强,君强臣弱。
  他需要一柄刀,一柄足够锋利而又听话只能为他所用的刀,让他去劈开如今朝局,让朝中换血。
  庆帝垂眼看着杯中茶水,神色微闪。
  只希望那谢云宴别叫他失望。
  ……
  庆帝眼中的刀在出了御书房后,脸上那憨直忠耿就散了个干净。
  他等在六道门下,红衣青佩,倚于褐色门墙上时,引得周围路过的小宫女纷纷侧目,而薄膺出来时就看到这幅场景,见他拱手叫了声“相爷”。
  薄膺走到近前:“六公子不去唱戏,当真可惜了。”
  谢云宴丝毫不恼:“不及相爷老道。”
  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彼此暗讽了一句之后,都是冷哼了声。
  薄膺是没想到谢云宴会赶巧在这种时候进宫,还拿着灾民的事情捅了庆帝的死穴,而且刚才在殿内这狼崽子行云流水以退为进,明明心眼多成了窟窿,却偏还显得毫无心计城府。
  一点点磨掉了庆帝的疑心和试探,让得他那般多疑之人,都被糊弄了过去。
  薄膺看着他道:“你在这等着老夫,就不怕被人看到。”
  谢云宴扬唇:“陛下下旨让我赈灾,让相爷安排粮草之事,还让我多与相爷商议,我不过奉旨办差罢了,就算有人瞧见又能怎么样?”
  若有不服,找庆帝去。
  薄膺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气笑:“你倒是懂得拿着鸡毛当令箭!”
  “京郊那些灾民是哪儿找来的?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且赈灾之事人人盯着,你若找人假冒万一穿帮,到时老夫可帮不了你。”
  “相爷放心,那些都是真的灾民。”
  他就算要糊弄庆帝,也不会把自己的把柄递到旁人手里。
  谢云宴只不过是让人混进了兴鹿,再引着一群灾民提前到了京郊而已,至于别的事情,他什么都没做,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薄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算你小子聪明。”
  两人相携朝着宫外走时,并肩而行却留了些距离,一个满脸疏离,一个板着脸毫无笑意,任谁瞧见二人时都只会觉得他们关系不好。
  谢云宴说道:“这次的事情多谢相爷援手。”
  “老夫没帮你什么,倒是你,让老夫刮目相看。”
  劫了何家,火烧码头,抓了方隆捅破囤粮之事,一步步将事情推到他想要的局面。
  薄膺问道,“豫国公走运私盐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谢云宴没隐瞒:“机缘巧合知道,所以顺道推了一把。”
  “你这一把,可是将他推到了悬崖边上。”
  “那总好过他当初踩着萧家尸骨,想将我们推进无底深渊来的强。”
  谢云宴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神情坦然,“盐铁之事是他自己做的,方隆所说也无一句是假的,我可没冤枉他什么。”
  他不过是将掩藏起来的真相掀出来罢了,可豫国公当初对萧家时……
  谢云宴冷笑了声,萧家那么多条性命,临川那么多枉死之人,哪怕剐了豫国公一身皮都不够。
  薄膺对着他冷然模样,一时间也是沉默下来,半晌他才说道:
  “老夫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事情徐徐图之,切莫操之过急,他并非是罗瑜之流,要么不动,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否则虎若反扑,必伤人命。”
  谢云宴眉眼温顺下来:“我知道,相爷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薄膺看着眼前少年,很难相信他还不到二十,稚嫩和冲动在他身上丝毫不见,其实有时候他挺羡慕萧家,虽然萧缙等人没了,可有一个苏锦沅,又有一个谢云宴。
  他心中轻叹了声,开口说道:“赈灾不是易事,疏散灾民更不容易,你有何打算?。”
  谢云宴朝着宫门处看了一眼:“相爷可知道这些灾民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抿着嘴角,神情冷淡,
  “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唱谁的好,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谁都不愿意颠沛流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做乱民。”
  “你要放粮?”薄膺微讶。
  谢云宴润润唇,“薄相放心,我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