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试探
慕容康也转过来开始打量苗欣，
苗欣说不上阅人无数，
但以前，
无论是苗荣光还是毛玉梅，
都给苗欣传递过一个信息，
那就是，
她和白若卉长得很像，
这一点在当年初见假外婆蓝狐时，
苗欣也从蓝狐的反应中真切地感受过。
可惜此时，
她却丝毫未从慕容康眼睛里看到半分惊喜。
这绝对不是一个女儿奴父亲，
在失去女儿数十年后，
突然看见女儿的女儿时应有的反应，
至少此时苗欣的最直观印象是，
自己这位外公，
没有传闻中那么疼爱女儿。
置身于权力斗争的漩涡，
被万众瞩目其实还不如忽视，
或许只是作为慕容家族可有可无的血脉回归，
反而更便于行事。
大多王者在高位上站立太久，
都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
以苗欣现如今的成就，
她没什么忌讳，
哪怕之前在华尔街找到慕容川时，
使用的都是绝对武力和实力，
在她眼里，
收服慕容川和收服丹尼尔等人，
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
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所谓外公，
苗欣却有些吃不准，
对于吃不准的人，
还是在别人地盘上，
她不介意换一种方式。
苗欣是六哥厉鹏涛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
相较于强悍的硬碰硬御姐范儿，
她和六哥，
都是天生的好演员，
能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获取情报，
他们懒得动拳头。
所以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昙花一现，
慕容川刚介绍了一句“欣欣，这就是爷爷，快给爷爷问好，”
她就像懦弱的小白兔，
直接缩到了慕容川身后，
还露出上半截脑袋，
战战兢兢又充满好奇地打量慕容康。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奇葩的反应太过于出人意料，
不仅慕容川惊呆，
连慕容康也愣了一下。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语气还算温和道：“阿川，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是的，爷爷。”
“啪啪！”慕容康拍了拍手掌，
立刻有名管家模样的人进来，
冲慕容川和苗欣道：“少爷、小姐，
请。”
苗欣像是很害怕，
继续往慕容川身后缩，
一双手还紧紧揪住慕容川的后衣襟，
仿佛害怕得不行，
慕容川跟慕容康打了声招呼，
便牵着苗欣退出书房，
跟管家拉开几步距离，
他咬牙道：“臭丫头，
你想干吗？”
“川哥哥，”苗欣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不谙人事的模样，“人家害怕嘛！”
慕容川：“……”
喵的，
这丫头是不是有病啊？
现在给他装，
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还没想好下一句要说什么，
便见苗欣眼神一变，
眸中似笑非笑的杀气骤然暴涨，“慕容川，
咱俩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你最好老老实实配合我，
不但保证好我的人身安全，
还要让老爷子觉得，
我就是个无害的傻白甜，
懂吗？”
“就你？
傻白甜？”
“嗯哼！”苗欣冲他呲呲牙，
红果果地示威，
如果不配合，
立刻弄死你！
慕容川在懵逼了两秒钟后，
突然有种曰了狗的感觉，
青天白日，
这丫头是被鬼上身了吧？
“我说，
你要不要这么恶搞？
爷爷跟我们是一伙儿的，
你以傻白甜的身份出现，
还怎么……”
“你告诉他我就是夜旅人和S了？”苗欣问，
“还没。”
“那你告诉他，
我是国际刑警了？”
“也没有，”慕容川无比牙疼，“爷爷毕竟是国王，
又是慕容氏的大家长，
姑姑当年把事情做得太绝，
爷爷虽然后悔，
也思念姑姑，
但态度上一下子转变不过来。
所以我只告诉他，
你从小在苗家被苗荣光一家三口欺负，
后来去了厉家，
厉家人虽然挺喜欢你，
但也是把你当成小宠物般来养，
你其实在厉家没什么地位，
所以连大学都没有毕业，
就直接在家里混吃等死。”
“他知不知道我和寒爷结婚的事儿？”
“不知道，
厉宸寒当初交代过我，
这个不能对外宣扬，
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但我觉得，
爷爷知道。”
苗欣点点头，
不管疼爱不疼爱，
对于RSC国来说，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慕容康当了那么多年国王和家主，
现在也相当于太上皇，
肯定有自己的消息网，
不可能不对她这个外孙女进行调查。
好在她在华国行事低调，
京都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她苗欣是厉家的养女，
更不知道她是寒爷的妻子。
慕容川见她不说话，
赶紧凑到她耳边道：“臭丫头，
老爷子明锐得很，
别给我出幺蛾子，
否则别说找小寒寒，
可能明天你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贫民窟里。”
“再威胁我，
信不信明天你的尸体就会出现再贫民窟里？”
“你敢？”慕容川眼睛一瞪，“我可是你在RSC唯一的向导和同盟军。”
“是吗？”苗欣眯起眼睛，“慕容川，
你说，
我要是现在问国际刑警总局要一支小分队怎么样？”
慕容川：“……”
卧……槽啊！
这丫头太卑鄙无耻了，
RSC国最讨厌的就是别国干预，
苗欣现在顶着的可是被他带来的帽子，
要是让爷爷知道，
他把国际刑警引进来，
不等苗欣动手，
自己就会把他大卸八块吧？
在大楼里七拐八拐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管家才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实验室，
苗欣对实验室这种地方太熟悉，
对方说要取她的头发和抽血，
她就猜出慕容康想干什么了。
不就是做亲子鉴定么？
也对，
一代国王，
想要认回已故女儿的女儿，
总得谨慎点，
所以她大大方方让对方抽了血、剪了头发，
倒是慕容川，
看见这套程序，
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大约是不想苗欣怀疑，
他干脆也让人抽了他的血，剪了他的头发，
这举动虽然有点幼稚，
但跟着管家出来的时候，
苗欣还是跟他说了声谢谢。
慕容川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
苗欣跟他客气，
立马来劲儿，“现在知道你哥我有多好了吧？
等会儿进去，
对外公客气点，
还有，
你要时时刻刻记住，
我是你哥，
不像小寒寒那种假哥哥，
我是你亲哥。”
“对，
能随时被我爆头的亲哥哥。”
慕容川：“……”
这丫头，
少说两句让让他，
能死啊！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有时候是一种感觉，
虽然做亲子鉴定这一环，
苗欣自己也清楚避免不了，
但一见面就被拉去抽血，
苗欣还是觉得讽刺，
她现在几乎完全否定了慕容康急于认回她这个外孙女的说法，
甚至对于慕容康是女儿奴，
都表示怀疑。
不过这都是上代人的事情，
跟她关系不大，
她也懒得费那个脑子，
她现在要做的，
就是装傻充愣。
就算苗欣见多识广，
和慕容川重返慕容康的书房，
还是觉得不自在，
因为慕容康压根就没理他们，
直接把两人晾着，
不说喝茶也不让坐，
而他自己，
还是站在落地窗前一瞬不瞬盯着楼下。
苗欣觉得老爷子有点老年痴呆症，
但她既然给自己拟定了傻白甜人设，
就不好太露锋芒，
所以就算打量慕容康，
也照样缩在慕容川身后，
一小时后，
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和紧张终于在亲子鉴定结果送达慕容康书桌上时结束了，
慕容康仔仔细细将鉴定报告看完，
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冲苗欣招招手，
语气温和道：“孩子，
我眼神不太好，
你走近些，
让我好好瞧瞧你。”
苗欣挑挑眉，
眼神不好？
以为她是瞎的吗？
老爷子的眼神跟鹰隼似的，
不要太犀利。
不过，
反正大家都是演，
既然老爷子想上演祖孙和谐，
她只管配合就好。
在慕容川的“重重鼓励”下，
苗欣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慕容康面前，
怯生生喊了声“爷爷”，
“抬起头来，”慕容康的声音和蔼中透着严厉，
苗欣从善如流，
视线与他对上，
还是一副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样子，
她注意到，
慕容康的瞳孔缩了一下，
虽然很快，
但还是被她牢牢捕捉。
瞳孔缩小排除药物作用外，
最常见的，
是紧张或者兴奋，
苗欣暂时搞不清慕容康这种掩饰极好的紧张、兴奋是故意装给她看的，
还是生理学反射，
但她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绷着表情安安静静与慕容康对视，
祖孙俩足足对视了三十秒，
慕容康连上才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果然是若卉的孩子，
跟她长得真像。
孩子，
我虽然是你外公，
但你妈妈不在了，
你就跟阿川一样，
叫我爷爷吧。”
“好。”苗欣乖巧地回应。
慕容康又问：“我听阿康说，
你结婚了？
嫁的男人，
还是华国第一豪门厉家家主？”
果然，
这位爷爷不是善茬，
而且很显然，
懒得跟她试探来试探去打口水战，
早已做好了准备，
苗欣的眼圈说红就红，“是的爷爷，
我结婚了，
丈夫就是从小收养我的厉家家主厉宸寒。”
“那样的大家族，
挑选儿媳应该很严格吧，
怎么会看上你，
让你做当家主母？”
“我……”苗欣胆怯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但，
寒爷就是那个当年把我捡回来的人。”
“你管你丈夫叫寒爷？”
“嗯，
厉家家规比较严。”
“厉家人待你好吗？”
“好，
非常好。
他们从来不打我，
也从来没有让我饿肚子。”
慕容川实在没忍住，
打了个哆嗦，
他真是太小看这个妹妹了，
这一副被人欺负惨了，
还不敢说话的小白花形象，
简直……是在挑战男人的保护欲啊，
如果小寒寒不是他的发小，
如果不是他见识过苗欣的彪悍，
他可能直接被苗欣带偏了吧？
哎哟，
多好的丈夫，
老婆在家，
管他叫爷，
这不仅仅是娶童养媳，
还娶了个百依百顺的女奴啊！
而且，
厉家人真是太好了，
看不打不骂，
也不让饿肚子，
还能嫁给家主，
比在苗家的日子不知要好多少倍，
所以，
这女奴童养媳，
你一定要感恩戴德，
分得清谁是你的主子知道吗？
作为小寒寒的至交好友，
此时此刻，
慕容川都有点同情寒爷了。
果然，
慕容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对你好的，
连大学都不让你读完？”
“是……是我太笨了，”这个话题似乎让苗欣很委屈，“因为厉家的事情比较多，
寒爷说，
女孩子不适应抛头露面，
所以我大学的时候，
不经常去上课，
寒爷就提前让我毕业了。
爷爷，
我是有毕业证的，
真的。”
像是担心慕容康不相信，
她焦急地伸出右手抓住慕容康的袖子，
眼睛里却有委屈和隐忍，
按道理说，
认祖归宗回来的外孙女受了这么大委屈，
当外祖父的，
此时就算不发飙，
也会骂几句粗话，
可诡异的是，
慕容康眼睛里，
却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这笑意与他脸上僵硬的官方微笑完全不一样，
看得出，
他很愉悦。
他拍拍苗欣的肩膀，
继续问：“听说，
厉宸寒出车祸了？”
“对……呜呜……”苗欣终于哽咽起来，她哭得伤心极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停往下掉，“是……是一周前的事情，
突然就出车祸了，
我们全家都很难过，
然后……然后公公和婆婆就告诉我，
说我是RSC国的沧海遗珠，
还帮忙联系了川哥哥，
说让我回来认祖归宗。”
慕容康没有说话，
视线也没从苗欣脸上移开，
像是在打量苗欣这话有多少真假，
但眼睛里的愉悦，
却越来越浓郁，
就连慕容川都看出来了。
就在慕容川一个劲儿地骂娘的时候，
慕容康突然笑道：“我就说华国第一豪门的厉家，
怎么会莫名其妙收养一个不认识的人，
家主还娶她为妻，
果然是这样，
厉家很好，
居然这么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也是，
看样子泾阳的话不是假的，
厉家就是冲着我们RSC国的皇室来的。”
泾阳？
谁啊？
苗欣疑惑了一秒钟，
脑子里便浮现出慕容家主戴着面具的那张脸，
慕容康是敌是友她还分不清，
但就目前看，
慕容康似乎并不像慕容川说的那样，
对慕容泾阳怀着那么大敌意，
所以接下来，
慕容康会怎么做？
……
【作者有话说】
还是有点卡，捂脸，等下我再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