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不是为宝宝们，是为了你
窗帘一旦拉开，
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见杰妮整个人都躺在血泊中，
手术台前，
不管医生还是护士，
全都浑身是血，
手里不是拿着大号手术刀，
就是可以直接剪断手指头的剪刀，
甚至，
厉勋爵和一名男医生手里，
还拿着电钻、钢锯和榔头，
暗行者一下子傻掉了。
他这辈子从未进过手术室，
完全想象不到病人正在手术时的样子，
在他的认知力，
医生都是天使，
手术室是最神圣，
最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地方，
因为，
不管是谁，
不管病得多严重，
只要被推进手术室，
都能活蹦乱跳地出来。
然而现在，
此时此刻，
如此触目惊心的直观视觉冲突，
让他却有种身在屠宰场的错觉，
仿佛杰妮，
就是那头被人放在砧板上，
任人宰杀的羔羊。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暗行者突然生出极度恐慌，
似乎苗欣和厉勋爵等人不是要救杰妮，
而是，
要将杰妮大卸八块。
“不！”把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即便五官被挤压变形，暗行者似乎都感觉不到，“小欣你们放开她，
赶紧放开她，
她在流血，
你们这些屠夫、刽子手，
你们会杀了她的，
会杀了她的！”
苗欣面无表情地看了暗行者一眼，
返身走回手术台，
她没有搭理任何人，
也不说话，
只是规范严格地对自己进行消杀，
然后平静地换掉隔离衣和手套，
重新拿起电钻，
继续手术。
厉勋爵本来想提醒她，
杰妮的血压已经降低到零，
心脏也停止跳动，
手术明显失败了，
可看着苗欣一丝不苟地进行最后的清创缝合，
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两秒，
他也回到原位，
低下头，
继续。
助手们看看他们兄妹俩，
再彼此相互看看，
也都一言不发继续。
玻璃感控门的隔音效果不错，
但还没到寂静无声的程度，
暗行者的嘶吼声如同从罐子里发出来，
憋闷得令人窒息，
但手术室里的人，
却没有一个被他影响，
各种特殊骨科手术器械，
依旧乒乒乓乓继续有条不紊在杰妮身上操作。
暗行者都要看疯了，
他从来不知道，
原来做手术是一件如此血腥的事情，
苗欣等人每用电钻、钢锯和榔头在杰妮的骨头上钻一下、锯一下、砸一下，
他的心脏就跟着抽搐一下，
而当他猛地发现手术台前所有仪器上，
都显示着一道直线时，
终于崩溃了，
泪水疯狂涌出来，
他缓缓瘫倒在地，
拼命用额头撞击厚重的玻璃，
一遍一遍哀嚎：“不！
不能这样，
杰妮你不能这样，
我知道你想报复我，
想让我后悔，
是我有眼无珠，
是我罪有应得，
你打我好不好，
你打我骂我，
你拿硫酸泼我的脸，
用刀子割我的肉，
怎么样都可以，
就是别报复你自己。
求求你杰妮，
不要死，
不要死！
这世上哪有你这么笨的人，
谁报复负心汉会用这样的苦肉计折腾自己？
你是最笨的姑娘，
是最傻的女孩子，
不要啊杰妮，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就算死刑犯，
是不是也该有个让他忏悔的机会？
你怎么能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要这样对我杰妮，
我错了，
你醒过来好不好？
起来啊，
起来睁开眼睛再看看我，
再看看我好不好？”
苗欣听着听着，
手里的电钻突然就哑了，
一滴大大的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
瞬间弄花了眼罩，
她习惯性仰起头，
想让泪水顺着脸颊流进鬓发，
却没料到，
眼泪竟喷涌而出，
越流越多，
怎么都忍不住。
杰妮是因为她，
是因为救她才变成的这样，
她怎么能关键时刻如此无能？
她是Dawn大神啊，
丹尼尔的眼睛被她弄瞎成那样，
她都可以给丹尼尔安装一个特殊的电子眼，
为什么杰妮只是撞断脊梁骨，
她就束手无策？
天呐！
她是什么狗屁Dawn大神？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居然这么没用。
厉勋爵看着这样的欣欣宝贝，
心疼的肠子都纠结在了一起，
厉家人都知道苗欣爱哭，
从小就是个娇气包，
小时候自己不小心被文具盒夹红了手指，
都能眼眶里包着眼泪，
挨个儿找哥哥们告状，
非要让哥哥们全都给她呼呼一遍。
可她又是个极坚强的人，
十岁的时候患上急性阑尾炎做手术，
当时厉勋爵出国做学术研讨，
厉氏医院的主刀医生不知道她抗麻药，
使用的麻醉剂剂量小的，
几乎在完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
就给她做了阑尾炎切除术，
苗欣却从头到尾，
咬着牙没有哼一声。
直到手术结束，
医生将刀口缝合，
苗欣才睁开眼睛，
冲目瞪口呆的主刀医生嘿嘿一笑，
说了声“真疼”，
痛晕过去。
可不管脆弱求心疼的欣欣宝贝，
还是坚强到令人心疼的欣欣宝贝，
都不喜欢掉眼泪，
撒娇哭鼻子也仅仅是光打雷不下雨，
可现在，
欣欣宝贝却哭成这样，
“宝贝，
别哭，”厉勋爵颤抖着声音，习惯性拥抱苗欣，“还有大哥在，
一切都会好的。
乖，
都会过去的。”
“不，
不会过去！”苗欣一把推开厉勋爵，
她将手术台稍微摇起来一点，
抓住杰妮的手，
扑通一声跪下去，“杰妮，
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连我大哥都说你死了。
可我知道，
你没有。
你跟普通人不一样，
你是因为太累了，
还因为太难过，
所以，
你只是暂时不想回来，
对不对？
没关系杰妮，
不想回来，
就暂时不回来，
但，
你得给我们大家一个希望，
尤其是，
给门口那个家伙一个希望。”
她抬起手，
猛地指向玻璃门外哭得死去活来的暗行者，“你看看门口那个男人，
看看他啊，
他在跟你忏悔，
他后悔了杰妮，
他说他很多天以前，
就喜欢上你了，
他说他认识你胸口的红旗，
说，
他每天都在梦中，
重复和你的缠绵。
杰妮，
他并不是负心汉，
他只是个糊涂又脑残的浑蛋，
我知道你听得见，
他的哭诉，
你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对不对？
你只是不相信，
也不愿相信，
你害怕他在骗你，
更害怕，
他只是因为你救过他，
因为想报恩，
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但不是，
他是我师父，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以前糖糖跟我说，
小叔叔跟她爷爷的关系不好，
但你知道吗？
这家伙却会在每年他父亲忌日的那天，
一个人偷偷跑到山上去追忆他父亲。
他就是个笨蛋，
又没谈过恋爱，
根本搞不清楚喜欢谁不喜欢谁，
他也不知道，
这世上，
有种爱情，
叫欢喜冤家。
所以杰妮，
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就像他说的，
你就算想报复，
就算想逃避，
也请你不要惩罚你自己，
因为，
你的家人会心疼，
我会心疼，
糖糖，
也会心疼……”
泪水已经将整个眼罩都糊住了，
苗养用力吸了下鼻子，
然后，
她站起来，
凑到杰妮耳边，
低沉地一字一顿道：“杰妮，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糖糖早产了，
我们华国虽然有句老话，
叫七活八不活，
但，
糖糖怀的是双胞胎，
所以，
早产意味着宝宝们必死无疑。
可你知道吗？
当思瀚学长告诉糖糖，
说杰妮救了十五个华国小学生的命，
然后坚强地挺过手术活了下来，
糖糖居然顺产了，
两个宝宝虽然都有点虚弱，
但，
他们至少是活的。
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他们吗？
还是，
你想让宝宝们长大以后，
质问糖糖，
为什么杰妮阿姨欺骗他们，
不等着他们？”
说完最后一句，
苗欣一阵头晕目眩，
整个人都往后栽倒下去，
厉勋爵眼疾手快扶住她，
而负责仪器监测的护士却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有了，
厉院长、欣姐，
病人的血压又出现了，
心率，
也开始复苏。”
澳州东部，
小镇医院，手术室，
尹棠痛的几乎要晕过去，
她是在护士给她打麻醉剂的时候，
突然醒过来的，
情况太紧急，
闫思瀚打算让医生给她实施剖宫产，
可是堂堂坚决反对，
堂堂不是个任性胡为的人，
事实上，
她和苗欣一样理智。
她腹中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正常情况下都会早产，
哪怕早产的太多，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
也有办法让宝宝们在恒温箱里养好。
只是，
当初和宋浩宇的那场闹剧，
糖糖伤到了根本，
苗欣曾悄悄告诉她，
将来她生产的时候，
最好是顺产，
因为顺产属于瓜熟蒂落，
胎儿的自然分娩，
会让机体各脏器实现自我修复，
那样的话，
将来她还有机会再生孩子，
而一旦选择剖宫产，
那她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糖糖很果决，
倘若她和思涵学长没有可能，
也实在没办法培养出爱情，
那她无所谓还能不能再生孩子，
反正有这对小宝贝，
此生她已经满足了。
可是现在，
她已经接受思涵学长了，
甚至考虑，
等孩子生下来后，
她能做一个真正的正常女人时，
就答应思瀚学长的求婚，
怎么能没有不生孩子的觉悟？
思涵学长那样喜欢小孩子，
她糖糖可以自私自利，
却没有权利剥夺思涵学长做父亲的权利。
就算为了思涵学长的一片深情，
她也必须让自己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至少，
给王家留个后。
这个想法糖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
也清楚怀双胞胎的危险性，
就算苗欣在身边陪产，
她都不能保证，
自己会不会安全挺过来。
万一她难产死了，
难道还要让思涵学长做一名挂名鳏夫，
守着她尹棠和宋浩宇的孩子孤苦一生？
所以，
在彻底生产完毕之前，
她始终三缄其口。
可是看样子是不行了，
她为思涵学长准备的惊喜，
貌似，
做不到了呀！
闫思瀚急得几乎要掐死医生，
他抓着医生的肩膀就是一通乱摇，“你们还在等什么？
我太太不行了，
你们给她剖宫产啊，
为什么不给她手术，
她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生下来。”
“先生先生，”医生吓得满头大汗，“对不起先生，
做剖宫产手术前，
必须要签字……”
“我签！”
“可是先生，
我们澳洲的法律跟你们华国不一样，
你们华国做手术可以丈夫和亲属签字，
我们华国，
却必须本人签字。
当然，
您太太如果昏迷不醒，
出于人道主义，
我们可以先手术，
但她是清醒的，
她不同意剖宫产，
出于人道主义，
我们不能……”
“去踏马的人道主义，
别跟老子提什么人道主义，”思瀚一把抓起手术刀，“你做不做，
信不信老子现在……”
“思瀚……”产床上突然传来糖糖虚弱的呼唤声，
思瀚动作一顿，
再也顾不上医生，
扭头扑向糖糖。
他在糖糖身边跪下，
握住糖糖的手胡乱亲吻，
边亲边道：“宝贝，
别怕，
我在这里，
我陪着你，
我哪儿也不去，
宝贝你要好好的，
听见没有，
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我也不活了，
所以糖糖，
别丢下我，
咱们答应做手术好不好？
你签字好不好？”
糖糖掌心一片濡湿，
全都是思涵学长的眼泪。
看着这个谦谦公子般的温润男人，
此时急得像个无头苍蝇，
糖糖心如刀绞，
她吃力地抬起手，
轻轻触摸闫思瀚的脸，
艰难地说：“思……思瀚，
我……我不能剖宫产……”
“为什么不能？”思瀚眼珠都快暴出来了，“宝贝，
我知道你担心宝宝的健康，
可是，
剖宫产对于宝宝影响不大，
他们都七个月了，
欣欣说，
七活八不活，
七个月大的宝宝，
是可以活下来的，
现在医疗条件……”
“不是……不是为了宝宝，
是……是为了你。”
思瀚猛地打住，
他不太理解糖糖这句为了他究竟什么意思，
只能红着眼凑过去亲吻糖糖的脸颊和唇角，“宝贝你别说话了，
留着力气好吗？
我都懂，
咱们先做手术把宝宝生下来，
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你在出血，
这样下去不但你很危险，
宝宝们也会保不住的，
糖糖，
我求求你了，
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
你不要抛下我……”
“我……我也不能没有你，”糖糖张着龟裂的嘴唇，艰难地冲思瀚笑，眼睛里都是泪，“思瀚，
我……有没有告诉……你，
我……喜欢你，
我想，嫁给你？”
“？？？”如同突然被天雷击中，
思瀚整个人都傻掉了，
“傻瓜，”糖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本来，
不想告诉你，
可是，
我怕现在不说，
这辈子，
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思瀚，
我喜欢你，
可能，
已经爱上你了，
想嫁给你，
给你生孩子。
所以，
我不能剖宫产，
否则，
你永远都没机会……做爸爸了。”
……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太忙，没怎么好好看书圈，今天突然发现，书圈增加了很多中差评，小雨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不是我水平有限，没写好，才让那么多宝宝嫌弃这本书。小雨有颗玻璃心，看见这么多中差评，心情很低落，直接卡文了，所以，厚着脸皮来求一波好评和月票。小雨相信，能追到这里的，都是真妈粉，宝宝们都是真心认可这本书的，能请还没来得及给这本书评论的宝宝们，打个好评吗？小雨给宝宝们鞠躬致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