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大家都是生命
以前和阮棠在一起，
经常会因为在学校门口的精品屋内，
淘到两件几块钱的小挂饰激动得又蹦又跳、大喊大叫，
那时候，
宋浩宇跟她们关系好，
每次都笑称她们俩是小疯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疯子组合散了，
糖糖离开，
跟王思瀚一起去澳洲疗伤，
苗欣则原地踏步。
明明糖糖才离开了半年，
苗欣却总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在这半年里，
太多的人和事，
都在悄无声息发生改变，
譬如曾经那样云淡风轻的思涵学长，
现在会为了糖糖，
在澳洲跟小混混打群架；
譬如曾经为爱孤守，
那样温润如玉的大哥，
现在可以搂着老婆赖床；
譬如曾经穿着花衬衣，开着拉风跑车，
那样被人嫌弃的不着调六哥，
现在成了厉家人眼睛里的宝贝；
譬如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五哥，
现在都敢对着寒爷抡拳头；
再譬如以前那个爱玩爱闹爱笑爱作妖的她苗欣，
现在变的，
越来越沉默。
寒爷告诉苗欣，
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过程，
就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像抛物线，
在经历过高峰之后，
总会跌进低谷，
苗欣不知道寒爷说的对不对，
但，
她发现自己的嘴巴变笨了，
因为此时此刻，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杰妮，
心情一片灰色，
似乎曾经那个能逗所有人开心的厉家小妖精，
突然失去了灵动，
让她变得笨拙不堪，
连对杰妮说两句安慰的话，
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
反倒是杰妮很活泼，
一路上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苗欣只能心不在焉地偶尔回复一两句。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
明明最难过的是杰妮，
怎么搞的好像她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但，
内心最脆弱的那扇窗已经被推开，
就再也合不上，
她为杰妮难过！
直到路过江堤，
看见前面围了很多人，
警报声阵阵，
消防员、警察，甚至还有军人，
都在江堤上跑来跑去，
苗欣才一下子回神。
凭借本能，
她觉得可能出事了，
所以她让杰妮在车上坐一会儿，
自己下车去看看。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
看清楚河堤下面的情况，
苗欣心里猛地打了个突，
滔滔江水中有两艘船相撞了，
一艘是过江巨型货轮，
另一艘，
却是个头小了好几倍的游轮，
别以为小个子撞上大巨人，
巨人就能占便宜，
在灾难面前，
其实根本不分大小，
甚至有时候，
个头太大，
反而会成为更大的攻击目标。
这艘巨型货轮是运涂料的，
船体正中间被小游轮撞了个脸盆大小的洞，
五颜六色的涂料像水龙头似的，
哗啦啦往下流，
没多久，
就在船体上冲出来一条巨型彩虹瀑布。
至于游轮，
根本不用提，
也不知道是怎么撞的，
游轮整个底朝天，
不少游客掉进江水里，
放眼望去，
江面上的游客就像在大染缸里下饺子般乱扑腾，
看得人惊心动魄。
苗欣一眼认出指挥塔吊的是市警局杨副局，
忙上前问：“杨局，
怎么会撞成这样？”
“小欣是你，
太好了！”杨局像看见救星般，一把握住苗欣的手，孩子似的在地上蹦跶了两下，“嗨，
再别提了，
这艘游轮不知道怎么开的，
跟货轮错桥过江，
本来各走各的水道，
好端端的，
但不知道怎么搞的，
桥还没完全拉起来，
它就开始过桥，
结果直接在桥梁上挂了一下，
被桥梁提拉的惯性，
狠狠甩在了大货轮上。”
苗欣听得心惊肉跳，“那游轮上的人有没有伤亡？”
“现在还不知道啊，”杨局都快哭了：“这艘游轮上一共有一百七十九名游客，
据救上来的游客说，
有一群学前班的小孩子，
可消防员和飞鱼下去打捞了快五分钟了，
捞上来不少游客，
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学前班的孩子？
苗欣脱口问：“一共有多少孩子？”
“十五个，
都是临江小学学前三班的孩子们，
哦对，
他们班主任老师跟他们在一起。”
苗欣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十六人没出来，
一名成年人，
十五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
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她放目远眺，
很快发现问题，
涂料遮住了阳光，
相当于在江面上加了一层盖子。
船翻之后，
本来就是倒扣在水里的，
再加上涂料，
无异于雪上加霜，
水下不但能见度降低，
还极度缺氧，
连江里的鱼都开始拼命往水面上窜，
而因为翻船，
船体的结构全部倒过来，
根本无法定位，
所以，
飞鱼和消防员没办法在这个陌生的庞然大物里精准找到孩子们的位置。
这是一场堪比六哥在琻三角救孩子们的艰难救援，
但苗欣是修罗，
遇到这种情况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来不及跟杰妮打招呼，
她道：“杨局，
事情紧急，
我也跟消防员和飞鱼们一起下吧！”
“好好好！”杨局一连说了三个好，“厉局和阮烨都没出院，
我正愁的火烧眉毛，
你能帮忙太好了。
不过小欣，
盲目救人不行，
你也不用下水，
我知道你的电脑水平很高，
厉局说，
甚至不下于阮烨，
所以你能不能利用计算机，
帮我们定位孩子们的准确位置？”
这个杨局不说苗欣也会去做，
船已经翻了五分钟，
虽说游轮上都会备有救生衣和氧气瓶，
但那种小容量氧气瓶或氧气袋，
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不能等飞鱼和消防员们摸黑作业将孩子们一个个找出来，
得靠S的追踪本领。
苗欣接过杨局递来的笔记本，
与自己的手机连接上，
双手开始在键盘上飞速操作，
然而令她吃惊的是，
以她的技术，
居然卡网，
根本没办法探查水下情况。
“怎么回事儿？”杨局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苗欣看了眼江面上的涂料，
突然问：“这些涂料都是干什么用的？”
“全是给核电站刷外墙用的。”
苗欣：“……”
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一句麻卖批，
给核电站刷外墙用的，
是一种特殊涂料，
其作用，
跟当初慕容瑞安喷在小安身上的涂料喷剂极其相似，
换句话说，
这种涂料能有效阻断网络，
扰乱磁场。
难怪飞鱼和消防员们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
五分钟都找不到一个孩子，
怎么办？
难道要使用最原始的办法，
盲人摸象？
或者，
干着急？
“不能等了！”苗欣直接从杨局手里夺过潜水服，边往身上穿边道：“我先潜下去看看。”
“不行！”杨局一把拉住她，“你看那儿！”
苗欣顺着杨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惊得头皮一麻，
只见，
两艘相撞的船碰撞处，
居然在“呲呲”迸溅火花，
而下面的江水上，
在七彩的颜色中间，
却透着黑，
“这是？”
“游轮翻的时候，
油箱撞坏了，
在大量漏油。”杨局急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小欣你是知道的，
就算不冒火花，
这么剧烈的碰撞也会产生热量，
加上油箱漏油，
也许很快江面上就会着火……”
果然漏油了，
苗欣脱口打断杨局：“那怎么办？
上面有没有营救方案？”
“有，
就是……”杨局没敢一下子说出来，
咬咬牙，
他移开视线，
不敢看苗欣的眼睛，
这才硬着头皮道：“虽然孩子们的生命很珍贵，
但咱们的飞鱼和消防员们，
也同样是活生生的生命，
刚才上面已经下指示了，
两分钟内如果还找不到人的话，
就……就……”
“就怎么样？”苗欣脖子上的筋都绷起来了，
声音直接从嗓子里吼出来，
“就放弃寻找，
全部撤离！”
“Shit！”随着杨局这句“放弃寻找，全部撤离”说出口，
苗欣勃然大怒，
她简直想掐死杨局，
掐死下命令的那个混蛋！
那是十六条鲜活的生命啊，
即便不是孩子们，
那也是生命，
是人，
是老百姓，
诚然，
消防员和飞鱼的生命也很珍贵，
但面对突发事件，
面对即将来临的爆炸和熊熊烈焰，
消防员和飞鱼显然更有经验，
同时，
消防员和飞鱼还有装备，
河堤上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当后援，
可那十六个人，
却是手无寸铁的老师，
以及懵懵懂懂的孩子们，
上面，
却打算放弃寻找救援。
踏马的多狠的心，
才能下这样的命令？
苗欣真想问问上面，
如果您的孩子在这十六人中，
您，
是不是也能在仅仅坚持了五分钟后，
就轻易说出放弃寻找，全部撤离？
对上苗欣几乎要暴凸出来的眼睛，
杨局吓得一哆嗦，“小欣，
你别怪上面，
上面也是没办法，
毕竟现在都还没定位，
也不知道孩子们到底在哪里，
咱们的飞鱼和消防员也有家人，
也有孩子，
我们不能因为那些孩子，
就让飞鱼和消防员白白舍弃他们的生命对不对？
还有……还有……”杨局的声音终于哽咽了：“上面下命令的领导，
他的一双儿女，
都困在游轮里面。”
苗欣一下子呆住，
“小欣，”杨局用力吸着鼻子，“不是上面狠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下，
我们不能做无畏的牺牲，
咱们的消防员、武警官兵和警察，
也是人呐！”
“为什么？”苗欣的眼睛终于红了，“为什么孩子们会在游轮上？”
“因为，
今天老师要给他们讲授祖国建设，
让孩子们亲眼目睹杜江大桥的雄伟，
所以专门卡点上的这艘游轮，
就为了看大桥被拉起来时的壮观。”
“……”苗欣彻底无语了，
她觉得，
有时候老天爷就踏马是个混蛋！
“您说的对！”咬咬牙，她终于沉声道：“上面没错，
咱们的消防员、武警官兵和警察，
都是生命，
不应该让他们做无畏的牺牲。
所以杨局，
你们撤吧，
让飞鱼和消防员、警察都撤，
我自己下去找！”
“我们也要下去找！”身后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苗欣一回头，
就对上无数双充血的，
却无比坚定的眼睛，
这些眼睛，
有属于消防员的，
有属于军人的，
也有属于警察的，
杨局看看这个，
再看看那个，
一把将通讯器扔在地上，“麻弹！
不行了，
老子也不听命令了，
我要跟你们一起下去找。”
“好！”事不宜迟，
苗欣不想做无畏的争执浪费时间，
只是，
她刚应了声，
人群外面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等等！
欣欣等等！”
是杰妮的声音，
因为焦急，
杰妮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她用力挤开人群，
挤得头发散乱，
连衣服都撕烂了，
但她什么都顾不上，
挤到苗欣和杨局面前，
连喘气都来不及，
杰妮一叠声道：“你们别冒冒失失的，
我下去，
让我下去找。”
“你？”杨局一脸怪异地看着杰妮，“小姐，
这不是在玩儿极限游戏，
这是……”
“警官先生，
我没跟您开玩笑，”杰妮急得小脸通红，“我的鼻子有特异功能，
很灵，
我刚才在外围，
就已经嗅到专属于孩子的气息了，
警官先生，
您相信我，
我的鼻子真的有特异功能。”
大概觉得她怎么说，
杨局都不会相信，
杰妮又转向苗欣，“小欣，
你信我，
我的鼻子真的很灵很灵，
你想想啊，
我都能在边境线上闻到阮烨的气息，
都能从澳洲追到华国来，
又从京都追到边境去，
还能成功在丛林里找到阮烨，
然后将他救出来，
我的鼻子是真的有特异功能，
不是我吹牛，
我真的……”
“可以！”苗欣直接打断杰妮，
看着杰妮，
她的眼睛里都是信任，“杰妮，
我们最多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
孩子们还有救，
超过五分钟，
即便我们找到他们，
孩子们也会变成一具具尸体，
所以，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知道！”
“好！”苗欣随手抢过一名消防员的潜水服丢给杰妮，“消防员不许下来，
警察也原地待命！
来十五名飞鱼，
跟着我下水！”
转身的一刹那，
她又冲杨局喊道：“杨局，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哪怕用塔吊将人吊上去都行，
人工操作，
把两艘船上冒火花和漏油的地方给我冷冻起来，
同时，
人工打捞江面上的涂料和燃油，
能打捞多少就打捞多少，
速度要快！”
“好嘞！”
……
【作者有话说】
抱歉宝宝们，小雨今天卡文了，从下午三点卡到晚上十二点，硬是写不出来，急得我心绞痛都发作了。好不容易现在写完了，赶紧发上来，一看时间，都午夜十二点半了，估计赶不上今晚了，宝宝们明天再来看吧，小雨再写一章，算是给宝宝们赔罪，对不起，耽误大家追文，小雨给大家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