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龙吟怪谈(中)
这样的技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恐怕真能打造出一支不死不灭的鬼军!
破茧状态的因陀罗瞿波迦虫,是明显存在着某种精神波动联系的,这就是妖僧能“灌顶”武学的原因——实际上是将自己的武学记忆与本能反应,分享给了这些进入破茧状态的因陀罗瞿波迦虫,最终影响了宿主的行为。
妖僧客巴身上主动种入了不知多少因陀罗瞿波迦虫,遭遇的幻想比江闻刚才的惊鸿一瞥,可要厉害太多了。这样下去积少成多,他的意识被因陀罗瞿波迦虫的群体意识侵蚀,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佛……就在这里……”
妖僧客巴闭目颂咒,黑血沾染地面,流下一淌惨烈的痕迹,怡然自得地笑着。
江闻却忽然坐下,仿佛突然累了想休息会儿,支着胳膊懒洋洋地对他说。
“喇嘛,你这么拼有意义吗?我其实很看好你这样的执着不屈,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向我的徒弟们下毒。”
妖僧客巴不以为然地闭目说道:“我可以给你赔礼。”
江闻摆了摆手。
“不必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可你惹了我到这里,又让我看见你这样惊动武夷山下的夷希,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必须要阻止你了。”
“哈哈哈哈,那不是什么夷希,那是我找到的宝象乌逋沙他!你就算此刻把我碎尸万段,都阻止不了我朝拜佛祖。”
妖僧客巴双目紧闭,青筋凸起,声音却妖异无比。
“当宝象出世的那一刻,武夷大山当即将化为齑粉。所有武夷山里的反贼逆党,都会亲身在这里涤荡五恶五逆十恶业,从五欲六尘境界回到洪荒……”
“哦?是吗?”
江闻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就像在跟妖僧客巴朋友间酒后闲聊。
“我知道自己的理解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有了不同的理解方式,就会对事物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你说的这些佛陀宝藏、西天净土,我是一点都没看到,但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客巴癫狂地笑着:“你说吧,作为我涅槃前的点缀,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江闻看着昏暗污浊的室内,遥望鬼影飘忽的闽越古城,忽然对这个吞噬生命的地方充满了反感。
“其实吧,南少林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人,连南少林本身都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那个可怜人已经被这山中的恐怖折磨得疯疯癫癫,记忆破碎凌乱,但是他一直记得自己的使命,阻挠着人们误入这里。”
从数十年前南少林第一高手,第二十八代慧字辈武僧海智禅师,到如今疯疯癫癫山中乞讨,只懂得在山里要饭吓人的鸡婆大师,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令人感叹的是,武夷山中只用一晚就已经几乎逼疯武林人士的恐怖噩梦,他却或主动、或被动地经历了几十年了。
“但是南少林背叛了他,将他保守多年的秘密丢在了江湖纷争之中。”
“世人多有贪嗔之心,只有佛陀能化解。”妖僧客巴面色鄙夷。
江闻摇了摇头:“所以说,我的看法从根本上就和你不一样。《幽冥录》记载: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夷,夷死为希。很多人以为是死了之后相互变化的关系,但我认为,这是历代沿革出现的误传,真正的解释应该是四种东西克制和吞噬的关系。”
他指着自己:“鬼和魙不过是这世上的怨气执念,固化不散,被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影响产生,就像是山中的凿齿之民,已经称得上是鬼,而你这样的人就是魙。这其中,还有些许现实因素的鬼,会被只剩下纯粹煞气、逐渐脱离物质的魙克制,以多克少、以纯胜驳,自古如此。我按照这样推算下去,认为夷希必反已经是更高一级的东西了。”
“但后面的东西,我一直都不太愿意谈论。”
“视之不见名曰夷。夷就是大,就是一种大到用眼睛无法观察、无法以普通感官来盲人摸象的东西,就像你口中被点化降服的护法乌浦沙他。牠已经得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因子,生命形式开始跃升,却仍被物质界某些东西所制约。””听之不闻名曰希。希就是无形无貌,希就是即便你想描述也描述不出来,想记录也记录不下来的东西,祂们就是不可名状本身,不可窥探的存在!祂可能是神,可能是佛,也可能是冥冥中流转在宇宙中的不可思议!祂们之所以列为最可怕的阶级,因为它们是这个宇宙间最纯粹的东西,只剩下无法抹除的概念,对于脆弱单薄的人类而言,接触到带来的只有毁灭……”
妖僧客巴静静地听着,慢慢叹气道:“释尊对迦叶尊者说过,只要正法不在世间出现,邪说就不消失。像你这样的邪见如恒河沙数,早已无药可救……”
江闻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看,所以我躲在武夷大山里不问世事,跟观念完全不同的人聊起天来实在是累。我就问你、你怎么知道释尊不是以大智慧看到了黑暗宇宙中的疯山怖海、无边惊惧,才苦心在婆娑世界传下般若智慧,避免你们被真相吓疯呢?”
妖僧客巴面容坚毅地说道:“你的问题,我自会在面见佛陀时亲口问出!”
江闻沧浪一声弹动着青铜古剑,震起满地的尘土。
“长铗归来兮!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连接上了因陀罗瞿波迦虫组成的意识网络,试图接入孕育了因陀罗瞿波迦虫的,那具如山脉般巨大的古生物尸体!牠就是我说的夷,广大、痴愚、颟顸,牠就是我听闻的桀粢!”
“这只巨大的古生物,曾畅游在寒武纪沸腾的生态圈中,直到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只是无意中看了牠一眼。那象征毁灭的模因从那天起,就已经在牠的瞳孔,在牠的意识里,在牠的灵魂中,烙烫下不可磨灭的身影!佛陀有没有在那里留下究竟成就的道路我不清楚,但我认为那里只有不可名状存在留下的影子,一道足以毁灭婆娑世界的印记!”